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惊马时楚王出手】
浅瑜从书肆出来,本想直接去找汝阳公主,但天公不作美,一出了书肆的门便下起了大雨,主仆俩匆匆买了两把伞决定先回府。
春雨应是潺潺,但不知怎地,这雨是越下越大,主仆俩回到郡王府时衣衫都湿了大半。
打发景清回房,景潺上前伺候小姐沐浴更衣,「小姐下次出门还是坐马车吧,瞧瞧这淋的,若是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浅瑜任她给自己洗发,笑着道:「你应该夸我幸亏穿的是男衫出门,还可以跑着回来,若是着女装,现在估摸着刚走到街口而已。」
景潺想了下,浅浅一笑,「小姐果真英明。」
大家小姐是不许在街上跑的,否则在大尧是要受人指责的,也不知是谁定下的规矩,苛刻却也可笑。
浅瑜拿过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发了汗,身上的寒气便散了去。景潺服侍小姐着好衣衫便退了下去,浅瑜从内室出来本想叫住景潺,但景潺已经离开。
思来想去,浅瑜用柜子将门挡住,而後又拿了两只花瓶放在窗台上,虽然还是不放心,但至少有人进来她能第一时间知道。
她打定主意要与嬴准保持距离,但也怕嬴准出尔反尔。
看了十几页新书,她才睡去。
嬴准最近很忙,大军即将班师回朝,所有的事一股脑的涌来,他既要隐秘行踪,又要暗地里查找那人,一天心心念念的便是晚上能过来看看她。
门被挡住,窗子在烛光映衬下能看见里头有两只花瓶,她倒是防范得紧。
嬴准面色一凛,修长的手指推开窗户,衣袂肃然生风,在一只花瓶落地之际,长腿一伸,花瓶便落在锦靴之上,伸手一抓,接着将花瓶稳稳地放在桌上,他踱步上前,挑起纱帐,几日不见的人儿便又出现在眼帘里。
俊颜不禁放柔,坐在床榻上握住她的手。几日未见,她气色极好,眉宇间再看不见忧愁,他心里酸酸的,与他在一起她便那般难受吗?
嬴准看着她的面容,想起上一世见到的她,到底她经历了什麽,为何会容貌尽毁?那样的灼肤之痛她又是如何忍受?陆照棠又是如何待她?
他原本顺应上一世,陆照棠求娶他便应了,现在却为当时的愚钝懊悔不已,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面容,陆照棠有过一次机会,却没有好好待她,这一世他要定她了。
因为喜欢她,所以她与别人的一切他都嫉妒,嫉妒她嫁给别人,甚至嫉妒每一个唤她宝儿的人。
她睡得安稳,伸手封住她的穴道,嬴准凑近她的面容,细细打量,而後长叹一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他有多爱便有多心疼,他的宝儿为何会经历那样的疼痛,与她相识後他便对上一世将他害死的人没有太多怨念,反而庆幸重来一世,他能喜欢上她,懊恼错失,却也庆幸一切还来得及。
大手划过那粉唇,要怎麽样她才会喜欢上他呢?自己已经到了掏心掏肺想要将她供起来的地步,她却仍旧波澜不兴,这样凉薄的宝儿如何会喜欢上他呢?
看着她的睡颜,嬴准墨眉突然蹙紧,心里涌上一阵焦急,大军回朝,陆照棠也要回来了,这麽好的宝儿他也会看到,甚至得到的比他更多……
心底懊恼,恨不得就此将人带走。
他哑声叹息,「宝儿,与他和离吧。」他将自小随身带着的玉佩交给她,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入宫,她说什麽他都会应她。只是多等一天都痛苦难耐,若陆照棠回来与端阳再无进展,他便要出手,他真的等不及了。
第二日一早,大雨便停了,浅瑜睁开眼睛,看向窗台的花瓶,见那两只花瓶好好的摆放在窗台,刚要松口气,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垂下眼睑,披上外衫,浅瑜打开窗子,泥土带着芳香,沁人心脾,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气,清风拂面,直觉身上毛孔舒展。她的要求真的不多,这样平静恬淡的生活便好。
用了早饭,景清便吩咐下人准备马车,一早便收到汝阳公主的递信,心知她急了,浅瑜不再耽搁,一切妥当後坐上马车。
到了国公府,汝阳公主竟然已在门前等着。
见到浅瑜从马车上下来,汝阳公主急急上前,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无事,心里一松,与她相伴向院子走去。
「明知道是你的计画,我仍怕得不行,生怕那陆双芙是个心狠的。」
浅瑜见她眉宇紧蹙,淡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况且每月都与你有书信往来。」
汝阳公主拉着她的手一同进了屋内,坐在榻上的时候想起一事,问道:「宝儿最後一封信说计画有变,为何?」
浅瑜看着手里的绢帕,「因为突然改变主意,我不打算和离了。」
有了那枚玉佩,她不用担心爹爹和兄长,爹爹几个月後便会回京,到时与他商量交出兵权做个闲散之人她便再无忧虑,陆照棠现在对她好,她便与他相守下去,也好过和离後让爹爹娘亲担心,最重要的是,与其和离後被嬴准纠缠,她更愿意留在郡王府。
汝阳公主蹙眉,「你当真决定了,你那婆母和小姑你忍受的了?」
浅瑜回眸看向她,「她们有把柄在我手里,怕我闹开,如今虽然同住在府里,却不打照面。」
汝阳公主见她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自己决定。不过宝儿,那日你是如何离开的?」
浅瑜神色淡淡,将那日发生的事与汝阳公主说明。
汝阳公主一怔,随即怒道:「你那日当真遭遇杀手?这麽要紧的事你怎麽没和我说?」
浅瑜压低声音,「这件事我心里有底,已经发生了再告诉你,你定会忧心。」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嬴准放下手里的笔,蹙眉抬头问:「是何人指使?」
卫沉垂首禀告,「翰林院田大人之女田茹蓧。」
宝儿出现在原州他一直心存疑惑,便命人去查,如今听了卫沉的汇报,嬴准蹙眉,随即叩了叩书案暗忖,绥远倒是不少烂桃花。「派人保护好她。」
卫沉知道圣上说的她是谁,这几日他跟在圣上身边,无数次听到盛浅瑜的名字,当是指陆郡王妃,无论他再怎麽否认,此时也意识到圣上对郡王妃存了心思。
卫沉出了御书房正碰到匆匆赶回来的卫流,卫流带着文书进了室内,立在一侧暗自怀疑,卫沉去信说圣上为了郡王妃在山里多待了三日,他心里不得不怀疑,莫非圣上对那郡王妃有意?
圣上不喜欢则已,一喜欢便要载入史书,卫流突然浑身一怔,莫非之前圣上要寻的女子就是郡王妃?
看着蹙眉拿着文书的圣上,卫流默叹,他家圣上情路怎麽这麽坎坷!
云霞染透天边,浅瑜这才从国公府出来。
等着马车牵过来,浅瑜告别汝阳公主,踩着小凳正要进入马车时,却见街边有位男子正与一名女子低头说话,桃眼含情,风流自现,看衣着女子应是贵女,此时却面色通红,不顾礼节半依靠在那人怀中,含羞不敢抬头,只是一瞬,浅瑜便收敛眉目进了马车。
街市上已经开始点灯,夜间的集市就要开张,浅瑜悄悄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的光景,可能是还没用晚饭的缘故,突然有些想吃那流水芝麻的小羹点心,既然看见了便不想错过。
轻声吩咐外面的景清买些回来後,她便放下车帘,静静等待景清。
马车轻轻晃动两下,浅瑜只当景清回来了,笑道:「去了这麽久可是在偷吃?」
马车缓缓而动,但外面却没有人回应她,浅瑜眉头一蹙,又唤了声景清,这下非但没有答覆,马车还突然加速奔走起来,浅瑜不得不抓紧车窗边,费力的挑开车帘一看。
车上没有车夫,更没有景清,马儿似受了惊一般撒足狂奔,浅瑜不断的撞向车板,路上的行人纷纷向两侧闪躲。
心慌的浅瑜只能极力稳住自己,至少不能被甩出车外。
马车一路疾驶出城门,浅瑜越来越慌张,看着外面不断後退的景物,心里暗暗道糟。
就在她犹豫不决是否该冒着生命危险跳车时,一人越空而来,手起剑落,车辕与马儿顿时分离,马儿仍旧向前疾驶,那人一剑插向地面,响起剑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但马车却慢慢停了下来,只不过没了马儿的支撑,马车一停便倒栽向地面。
浅瑜惊魂未定跟着要摔出马车外,那人却一手将她捞进怀里,浅瑜有些慌张的抬起头一看,正对上那双桃花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