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方氏心虚,不敢和程氏厮打,抱着孩子往旁边躲,口中辩解道:「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四爷许了娶我做平妻,我才跟了他的……」
程氏快要气炸了,叫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个模样,平妻你也配?莫说平妻,你给四爷做妾我也不要!」
她心中有气,扭着小方氏拚命又拉又打,把小方氏的发髻给扯乱了,又揪住她的一撮头发猛拽。
小方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这叫声吓着了怀里的孩子,惹得孩子放声大哭。
云湍看到程氏找来了,便想溜走,可父子连心,听小方氏怀里的孩子越哭越惨,他到底还是心疼的,犹豫许久,冲过来向小方氏要孩子,「把儿子给我!」
小方氏抱着儿子就跟抱着救命符似的,哪里肯放,拚命挣扎着叫道:「你快帮我把四太太拉开,她再打我便没命了,你儿子便没了亲娘!」
云湍无奈,只好低声下气的劝程氏,「太太,消消气,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程氏也是气得昏了头,平时虽爱惜云湍,这时却啐了他一口,「呸!你做下这种没脸的事,还要我和你坐下来慢慢说吗?」
云湍被啐了一脸,又羞又气的道:「你这不贤妇人,竟敢对夫君无礼!我问问你,哪家男人不纳妾置婢的,为什么偏我就不行?你跟醋坛子一样,把我管得死死的,这会儿还有理了!」
程氏听闻这话,也不和小方氏厮打了,一把扭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道︰「到底谁没理?你若做了大官,随便你要纳什么妾我都由着你!但你是个白身,依着大夏朝的律法,你能纳妾吗?你又不做官,你又有儿子,凭什么纳妾?」
「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我了!我被罢官,你就嫌弃我了!」云湍恼羞成怒。
程氏伤透了心,「我嫌弃你?四爷,我跟着你熬了那么多年,现在你说我嫌弃你……我一个国公府的大小姐,为了你不惜下嫁,你却这么对我……」
云湍面对程氏本是有些内疚的,听到她的话,心又硬起来了,冷冷的道:「原来你嫁给我是下嫁。程大姑奶奶,你又何必委屈自己?我云家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你若委屈,我这便写放妻书。」
「休我……你竟然想要休我?!」程氏快气疯了,一头撞到云湍怀里,「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乾脆杀了我吧!」
程氏和云湍拉扯着,云湍的头发被抓散了,衣裳被撕破了,狼狈万分。
云湍被打得恼了,也回了手,把程氏重重推到地上,「反了你!」
程氏号啕大哭。
这场打闹后果严重,云湍脸上被抓出十几条血痕,没法出门见人了,程氏却不只脸肿了,身上也有伤,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疼得下不了地。
云倾一向不爱回锦绣里云家,但在这场风波之后,却跟着何氏特地来看望程氏。
看着程氏那张肿起来、难看至极的脸,她一阵快意。
云湍想要起复、官复原职,若无其事地悠闲度日,休想!
云湍和程氏这样的人,不配过这样的好日子。
这一对龌龊的夫妻还是争吵打闹、丢人现眼吧,两个人不够热闹,再加一个小方氏。
小方氏这个人虽然出自小门小户,却泼辣难缠得很,云湍休想吃乾抹净溜走,程氏要对付她也得费尽心机。
以后四房有好戏看了。
【第五十二章四房来求助】
小方氏的事闹出来,云湍已经很倒楣了,后来程氏躺下了,云攸和云佼兄妹两人拉着云湍又哭又说。
云湍自知没理,已是羞得不行了。
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知道了他和程氏打架的事,找上门来指着云湍的鼻子痛骂了一顿,让他更是颜面无光。
他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不顺心的事还在后头。
定国公夫人心疼程氏,一定不许云湍纳了小方氏,逼着云湍将小方氏赶走,以后再不来往。
云湍哀求乞怜,「她这个人无关紧要,走了便走了,我也不可惜,可儿子确确实实是我亲生的,亲生骨肉我不能不要啊。岳母开恩,让我把他们母子留下来吧。」
程氏哪里肯,定要将小方氏母子两人赶出云家,不光赶走,而且一点银钱都不许给小方氏。
「净身走了便是,我不追究她勾引四爷的罪,已经是对她宽大了。」
方氏这做姊姊的觉得闹出这种事丢人,硬着头皮来劝过程氏一回,「四嫂,事情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办法?你让他们母子俩留下来,四哥感念你的好处,以后只会更敬着你的。」
程氏恨极,狠狠啐了她一口,「你和那个贱人不愧是姊妹,都不是好东西!我留下她,让四爷念着我的好?哼,我的好处多了,不差这一桩!」
方氏没脸再多说,掩面走了,不再管小方氏的事。
这小方氏是在市井间混过的,泼辣得很,哪里甘心就这么被程氏赶出门?叫了她的几个表兄弟在云府门前闹事,破口大骂云湍,骂他奸骗良家妇女,不得好死。
他们这一骂,云府门前登时聚集了许多闲人,看得津津有味。
程氏大怒,命人将这些泼皮无赖捉拿送官。
云湍想息事宁人,亲自出来劝架,谁知云府家丁和那帮泼皮无赖打起来了,其中一个人是小方氏从前的情夫,痛恨云湍先凭权势夺走小方氏却又待她不好,始乱终弃,他是提着木棍来闹事的,瞅了个机会,一木棍重重砸在云湍的腿上。
这厮是个浑人,力气大,又怨恨云湍对小方氏的无情,这一下自是用尽全身力气。
云湍的腿上本来就受过伤,再被他砸在腿上,登时惨叫一声,晕倒在地。
那砸他的人慌了,趁着众人忙乱时偷偷溜走,连家也没回,当天便逃出京城,不见踪影。
云家这边忙乱成一团,赶紧为云湍延医诊治。
大夫看了皱眉,「这砸的地方也太不巧了啊,四爷这腿原本就受过伤,这回怕是……」咳声叹气,面有难色。
程氏吓得魂飞魄散。
云湍若是没了一条腿,哪还算得上什么俊俏才子?而且肢体有残损,他这辈子休想再做官了!
舒绿有一个远房表妹在四房当差,这表妹是个贪小便宜的人,云倾便让舒绿给她些小恩小惠。这表妹眼皮子浅,得了舒绿的好处,便经常把四房的事报给舒绿,于是云倾就什么热闹也没错过。
当她听到云湍腿受伤的事,笑了笑,命舒绿到韩家传话,「跟韩伯伯说,会有讨厌的人去求他看病,让他出城逛逛避一下吧。」
舒绿知道云倾这是不愿韩厚朴被云府的人请去给云湍治腿,忙答应了,立刻赶去了韩家。
云倾料得不差,程氏果然差人去请韩厚朴为云湍看腿,不过因为云倾在其中横插一脚的关系,等云府的下人来到韩府才知,韩厚朴已经出城去了,他也没跟家人说要去哪里,根本指望不上他。
「姑娘,锦绣里那边会不会来求咱们三爷、三太太?」回府后,舒绿担忧的问道。
云湍的腿眼看着就要保不住了,程氏心急,肯定四处为他找大夫。
韩厚朴现在是京城最知名的大夫,程氏肯定盼着他能出手相救。
云潜和韩厚朴是多年的交情,这事谁都知道,程氏病急投医,来到石桥大街这里求助也不稀奇。
「或许会,或许不会。」云倾笑吟吟。
正常人到了这时候肯定是拚命找好大夫,但程氏这位定国公府的姑奶奶自负惯了,对云潜的好友未必看得上,说不定她会向定国公求救,让定国公进宫求一位太医。
自喜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问道︰「姑娘,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太太啊?这么大的乱子,太太不知道可不行。」
她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跑到何氏面前,把锦绣里云家的这些热热闹闹的事从头到尾说给何氏听。
「不用。」云倾嗔怪的白了她一眼,清清脆脆的道:「我娘用不着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是。」自喜的热情被泼了冷水,顿时垂头丧气。
舒绿年纪大,心思细密,凡事想得周到,见状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自喜,「你也不想想,那边这些事才出来,太太还不知道呢,咱们便去说了,太太会怎么想?保不齐太太会想着自喜你多嘴多舌,带坏姑娘,把你送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