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被雷劈过的少年
子夜时分,丽都锦秀天堂小区的露天篮球场还有“砰砰砰砰”的声音在回响。
因为是高档楼盘,建筑密度小,绿化面积大,运动场和生活区又隔得远,深夜打球倒也不会影响晚间休息的人们。
夏恪守,是一个被大学退了学的年轻人,个性软弱,生性自闭。即使中了5000万九华币的大奖,且在丽都品质一流价格也一流的小区购置了房产,他还是只敢在这子夜时分出来玩。
心中的不安与惶恐时刻都在蕴酿并发酵。没有钱的时候自己一无所有,有了钱以后发现自己除了钱还是一无所有。
害怕别的业主知道他是个中了大奖才能在这里买得起房的屌丝,其实根本没有人关心此事。害怕打球的时候被比他长得高的小学生中学生羞辱,其实场地很多,打球的人很少。害怕别人知道他是因为“猥亵”女生而被学校开除的,其!实!他!根!本!没!有!做!过!
“砰”!球重重地砸在篮脖子上,夏恪守仰面躺倒,胸腹剧烈地起伏着。
他甚至害怕躲在家里,还会被人打进门来,强行绑架,强行抢钱。所以,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什么钱的他果断买了这种天价的小区,因为这里物业够好,安保够硬。
夏恪守软弱甚至懦弱,胆小而又自闭,但是他善良能忍智力发育正常,并且,没有死志。感谢非正常人类治疗中心的那位好心医生;感谢买彩票时遇到的胡子大叔;感谢笑起来很有喜感的林大侠;这种关键时刻偶然出现的好心人,让他坚持着,没有结束或被结束那饱受折磨的生命。
各类生活用品都是网购的,100平米多一点的房子花费1500万,奖金扣税减去1000万,还有2500万在卡上,买几辈子的生活用品都够了,小区物业很好,还有很高大上的餐厅……至少在他看来很高级了。他就不信那些人能在外面侯他一辈子。
虽然有种此生毫无意义的感觉,那也比死得毫无意义要强。
高档小区的室外球场都是用塑胶做的,刚才自暴自弃地倒在地上也没怎么疼,这钱真没白花。
站起身来平复了一下呼吸,再次运球跑动,回忆起往昔那些伤痛,脚步依旧沉重。
困苦之时,更不该忘却那些给予自己关怀和帮助的人。比如,逝去多年的老院长。
做人首要,恪守信约恪守承诺,这是老院长给他取的名字,领养他的时候只知道他姓夏。
后来这个名字从读小学开始就一直被嘲讽,直到大学退学。因为有个词叫做恪守妇道,与此同时他理所当然成为了某些人口中开不起玩笑的人。
夏恪守读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孩子王叫做年强,常年遭受父亲的家暴,不过这小子发育快,还遗传了他老爹强横的基因,一年强过一年,不负年强之名。10岁时他老子就有些怵他了,不再打他,那时他也就出师了。
欺负弱小是他成长道路上的必修课。夏恪守这种没有家长身量矮小个性软弱的自然是重点欺负对象。
当初他爹打他的时候可是不许他哭的,火头大的时候甚至不许有委屈的表情,这一套本事他学得炉火纯青。
被欺负时,夏恪守从开始的会哭会叫到后来的麻木幽闭,多是拜年强所赐。读小学前,也就是老院长在世时培养的暖融融的性格也一点点死去。
无论初中还是高中时期,他这种闷声不响软弱可欺的人,也是坏孩子们乐于催毁的类型。
大学的时候,少年人都慢慢变得成熟起来,不像是以前,喜欢没事就欺负一下人,那样显得很幼稚。可是呢,一旦看谁不顺眼想要弄他,就会更狠,特别是一些比较人精的。
“砰”,球砸到篮圈的下沿迅速落地后复又弹起,刚好击中夏恪守两tui之间。
捂着自己的小兄弟,他脑中掠过那段令人羞愤的香艳记忆。
“人必自污然后他人污之……”
猥亵女生!
确无其事,但当时的他已然yu火焚身,血脉偾张无疑,否则也不会被人设计。
无论多么没用的男人,都有着对美女的期待,对XING爱的幻想。那种冲动与渴望是铭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在大学里,男生想进女生寝室一般难度颇大。但是女生想进男生寝室的话就很少有什么阻碍了。
那天,夏恪守他们寝室里最有钱的贵公子秦胜,就带着自己的女朋友进来了。
那个叫伊琳娜的大二学姐,是学院当之无愧的校花。青纯气息未褪,成熟韵味已晗,天生的美人胚子,脸上干净得毫无瑕疵,白衣紧身牛仔裤曲线动人,连那双白底紫纹的板鞋都是纤尘不染。
这样子的女孩几乎已经满足了夏恪守对美女的全部幻想。
当她跷着腿坐上秦胜的床沿,甩动马尾辫,偏头凝望之时,那明眸黛眉,瑶鼻俏嘴,青春的娇媚绰约的风姿,让夏恪守手足无措,呼吸停滞。
他在见到这个女子的第一眼起,就注定了要被学校开除的命运。
秦胜这样的人精岂会看不出夏恪守已经被自己的女人圈住了,更让他恼怒甚至对自己都有些怨怼的是,当天就不应该这么装逼地把琳娜的名字大方的介绍给室友们。
虽然入学军训结束以后,秦胜就没有在这个寝室里住过,但寝室里的人却都是他的铁忠。当然,夏恪守除外,因为他不想跟这种脑残的软蛋沾上边。
之后的某一天同寝室的唐磊告诉他,夏恪守晚上做梦都在叫伊琳娜的名字。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恶心。想到自己的女人竟然被这种脑残意赢了,他当时的午饭都没有吃得下去。
反正,原先租住的那个小区档次有点低了。要跟校花双宿双飞的他,正好要换个精品公寓。
于是就出现了接下来神奇的一幕。
秦胜跟夏恪守两个人勾肩搭背坐在一起,准确的说是秦胜勾着夏恪守的肩膀,俨然国民好大哥的模样。
“小夏啊,你这个人,就是太忠厚,现在的那些年轻人又都太浮躁……”
“你是知道的,我父亲在整个浮华省来算都是成功的生意人,那看人还会有错……”
“往往你这样不爱吭声的年青人以后更容易沉淀下来……”
秦胜侃侃而谈,夏恪守心中渐暖。
“唐磊,宋崇那俩货太轻浮,一个寝室的兄弟,我当然找你帮忙了,你人稳重嘛。”
“我爸以前的战友,公安部门任职的一个叔叔,跟我约好了时间要见面的,估计免不了敲打敲打我这个富二代浪荡子。”秦胜打趣着自己,“他们这些当过兵又在暴力机关当领导的长辈,往往很注重年轻人的风行。我总不好跟他说我要帮女朋友搬家所以只能放他老人家的鸽子。用别的理由骗他的话心里也过意不去啊,人总要恪守信约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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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深处对朋友的渴望,伊琳娜学姐那迷人的身姿,还有那句令他共鸣的恪守信约,使得夏恪守没有理由不帮忙。
他甚至分不清是有了朋友更让人高兴,还是能再次近距离见到学姐更令人动心。
已是初夏时节,女生们穿得愈发清凉。
搬家那天,伊琳娜短袖热裤薄丝白高跟的搭配简直勾魂摄魄。夏恪守心旌摇曳地干完全部的活已是汗流如注。炎热的天气火热的美女几乎要榨干他全部的汗水。
“你脱了上衣,擦下汗吧……”伊琳娜的声音温婉柔美。
“我……这……”夏恪守完全不会说话了,本来就腼腆。
“这小男生,还不好意思了,你不擦干了可是会感冒的。”
在学姐天籁般的声音情真意切地关心之下,夏恪守终究脱去了上衣。
“哎呀,我太粗心了,现在的天气,都没给你准备块毛巾呢。”她的蛾眉好看地轻蹙了一下。
“没关系……”
“有了有了!”她开心地跑到衣柜边,拿了一件粉色的无袖衫丢给了夏恪守,“就用这个擦吧,擦好就扔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想穿这件了!”
看着手里的无袖衫,夏恪守感觉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别发呆啊,脸这么红,你就当那是块一次性的毛巾,我原本就想丢掉的,当作废物利用嘛!”
然后夏恪守觉得用这件芳香满溢的亵衣擦身时汗越来越多。
然后伊琳娜跷着腿坐在桌边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溅到了自己,并且尖叫了一声。
然后跑过去想要帮点什么忙的夏恪守被她脚尖一勾扑入美人怀中。完全是个雏儿的他只觉得像被电流击中,全身软一处硬。
然后秦胜带着警察叔叔进来了。
然后他就因猥亵女生而被劝退。
然后刚出校门就被一群人追着打,有愤怒的男生也有社会上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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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回思绪,淡蛋有些忧伤的他索性坐在篮球上,抚摸着身上的每一处伤痕。从小被打到大,很多次情形恶劣,他也没钱去医院,就这么一直挨着,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隐约感觉那些陈伤旧患一直积压着,身体时刻在崩溃的边缘,但是被体内一股莫名的力量约束。是自己的意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分不清楚。
‘应该不是意志,我这样的人,何谈意志呢。’夏恪守悲凉地想着,‘真是担心体内的伤势会全面暴发,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祥的预感呢。’
心事沉重的像是头顶的乌云,夏日的天空风云擅变,一会儿就电闪雷鸣,骤雨疾来。
看着天际那闪动的白色电弧,他倒是无甚惊慌。因为四周都是高层建筑避雷针,怎么也劈不到这地势最低的球场。
豆大的雨滴急促地打在脸上,带着凉爽清新的感觉。还有就是,为什么这么痛,由内而外,从脏腑到筋肉,从骨髓到经络,口中有咸腥的味道溢出。
正是,夏恪守体内的伤患全部发作了,意识逐渐模糊,瘫软地从篮球上滑落,跌了个屁墩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道紫色的雷霆夹杂着如注的暴雨垂落而下。
落点正是黎元星,九华帝国,浮华行省,丽都市,江左区,锦秀天堂小区篮球场。
“赶上了!”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夏恪守的内心是平静的,仿佛看不见电闪听不到雷鸣,他只是觉得那一夜的紫雨真美,美得让人想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