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裸奔杀人夜
他们越抓越痒,抓得皮屑犹如晶雪缤纷,漫天飘飞,整个脊背和手臂全都撕拉出了触目惊心的红色印痕。
众人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脱了盔甲,内衣,亵裤,光不溜秋的在黑夜星空下裸奔舞蹈。那场面诡异而滑稽,时而像一条条白花花的鱼,翻滚腾挪,垂死挣扎;时而像一堆堆毛茸茸的土著野人,围着篝火,疯狂的跳着古怪的挠痒舞。众人都疯了,痒得要撕皮,拔毛;他们要以一种痛疼的方式,来缓解奇痒。只见他们拿着刀背刮,拿着木棍打,拿着鞭子抽,管用的手段全部上齐了。有的还拿来了荆条在身子上乱搓,更有甚者拿来了狼牙棒胡捅,一个不当心,捅错位置,进了屁股,‘噗呲’一阵辣痛,裆下一紧,‘嗷’得差点丢了半条命。真是菊花残,满地伤,疼到爽出血。
“何等壮观!如此景象百年难遇。”拓跋瑱勾唇笑道;“千人裸奔,群魔乱舞,骚气冲天。”
“咦!那三千黑甲禁卫倒是真能忍啊!中了‘销魂刺痒粉’,居然不吭一声,不动一步,难道他们是死人?没知觉,没感受?”楚梅疑惑道。
“再等等,我就不信他们是铁打的,铜做的。”楚玥沉声道。
苍穹无垠,星光疏落,犹如霜雪般晶莹的月色,宛若水光潋滟的清泉,缓缓地从天上淌泻下来,笼罩在山壁顶端,一片耀目。拓跋容迎风而立,目光如鹰,随时准备着攻袭而下。
“别乱了,别乱了,保持队形!”终于黑甲禁卫也开始骚乱起来。他们大汗淋漓,奇痒难忍,那痒太过厉害,太过霸道,犹如万千细针,钻入皮肉,冲进血管,痒得浑身骨头都在打颤,恨不能剥去了皮,抽去了筋,拆去了骨,消去了魂,才算痛快。
“痒!痒!”众人卸甲丢盔,乱抓乱挠,哭爹喊娘,不能自控。
“见鬼了!是不是邪气上身了。”
“放屁!那是天干物燥,地里滋生出来的瘴气与瘟毒。”有几个脑子灵光的人喊道;“快去找水,找泥巴,涂满全身便没事了。”
一阵阵的喊叫过后,只见众人涌向四面八方,朝着一些还未干透的泥坑跑去。争先恐后,手足并用,又爬又跑,活像一头头红着眼睛,淌着涎液,横冲直撞地饥渴野兽。跑在前头的已经跳下了泥潭,犹如野猪一般撒了欢的遍地打滚;而一些跑在后头的,也接二连三地跳下坑,去争抢臭烘烘的淤泥。
很快人一多,泥坑就被填满了,没了多余的空隙,众人便开始抢起来,一股脑儿地全部扭打缠斗成一团。几千人光着身子,在泥潭里互相打滚斗狠,那画面简直太污秽,太暴力了。
“滚!滚!”从后面赶过来的黑甲禁卫,像一头头发疯发狂的蛮牛,将无数人抛掷空中,甩出泥潭,从而牢牢的霸占着最为舒服的坑里。
远处被绑着手链脚链的平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奇观,震惊了。他们纷纷道;“天神怒了,那些作恶多端的魔鬼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妈的全乱套了,再不回营,军法处置。”一名统管将士大声厉喝道;他便是白天驱赶平民,滥杀无辜的那个恶人,“事有蹊跷,别中计了。”他一用力大喊,浑身痒得要命,只好撅着屁股,一颠一颠地朝泥潭走去。
可刚走了几步,身子一轻,感觉没了重量,连灵魂都从躯壳里溜走了,
宛如一根羽毛般幽幽的飘向空中。不痒了,舒坦了,轻飘飘的只剩下了一颗迎风滑翔的头颅。‘啪嗒’一声掉下来,砸到泥土里,那沾满污血的头颅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具无头尸体,满脸的惊恐。由于剑快,下手又准又狠,头颅与身体分离的时候,还保留着一瞬间的清晰思维。但很快惨白的死气陇上了眼珠,像一片片细小,密集的冰晶,迅速的凝结,直至陷入永久的黑暗。现在这名杀人无数,恶贯满盈的将士,终于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和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至理名言,有了最为透彻和深刻的理解。
喧嚣,混乱之中,谁也没有发现,那黑夜里疾速飞奔的四个人影。
他们犹如鬼魅一般冲进了金色大帐,在大帐之内,烛火摇曳,红幔飘飘,悬挂的琉璃翡翠佩饰,随风晃荡,发出一声声悦耳的琳琅之音。
“谁!”厉远筹猫着身子,看向昏暗,极像一头狐疑,灵敏的凶兽。
红慢大床四周,幽雾凝聚,杀气蒸腾,似有无数变化多端的勾魂厉鬼,潜藏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来人啊!快来人啊!”厉远筹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喊。但外面没人应,只有阴森森的冷风,灌进大帐,响起的鬼哭狼嚎之声。
“老贼,拿命来!”犹如烟雾一般的黑影,从缤纷飘扬的红慢绸缎间,一晃而过。
“恶鬼索命?”厉远筹低哑笑道;“老子是魔,生死薄上无名,你等装神弄鬼之流,能奈我何。”
“噗哧!”
清脆的剑刃破开肌肤,撕裂皮肉,绞断柔肠的声音响起。两把利剑刺入腹部,从脊骨后头,咔嚓冲出,还有一把胸口插入,穿心而过,最后一柄匕首,冲入嘴巴,左右一绞,断了舌根,切了喉管。一具沉甸甸的尸体,重重的砸下,那黏稠、腥咸的血液染透了被褥。
“死了?”拓跋瑱有点不敢相信,“这老贼,功夫如此稀松,差劲?”
“的确反常,不可能这么弱。”拓跋容狐疑的盯着尸体,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能够统领五万精兵的大将军,怎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庸人。”楚玥冷声道;“这剑下之鬼,必是替身。”
果不其然,那倒下的尸体像泄了气得皮囊,一下子扁了,瘦了,烂成一滩。
突然,四周围的烛火一跳,全灭了。黑暗中传来了齿轮的滚动声和铁器的磨擦声,那浓浓的寒意与杀气,如澎湃冰雪,滚滚而来,渗透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