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时她一看到那张约见面的卡片，就认出那是于时雨的笔迹。因为素贞一直很喜欢于时雨写的字，所以她也跟着对他的笔迹熟悉了起来。

她经常一股脑地想要对素贞好，好到就连告白的机会也可以让给素贞，她那时真的没相那么多，只知道素贞喜欢于时雨，这样子的机会不可以白白地浪费。

可是她没有料到于时雨只是代写那张卡片而已，而且素贞一点也不领她这份情。知道自己搞砸了这件事之后，她一直想求素贞原谅她，但素贞却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吧？」高素贞突然转头瞪着她：「有谁会把那种事情让给别人的？」

感情又不是东西，岂是说让就能让的？

如果那张卡片真的是于时雨本人的意思，那就代表于时雨喜欢的人是陆明雪，那她前去告白的地点只会感到更加悲惨吧？

「对不起嘛，我一时昏了头，什么也没想就……」陆明雪习惯地地用撒娇的方式说话，可是讲到一半她就停住了，因为高素贞满脸阴沉地瞪着她。

她马上就改变态度，用最诚挚的语气道歉：「对不起。」

从毕业典礼之后她每见到素贞一次就道歉一次，但是素贞这次不肯轻易原谅她，守在她身旁努力了很刀才获得的些微友情，瞬间就泡汤了。

「姊，这件小事值得你生这么久的气吗？何必呢？你以前不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人啊……」高家祺不知死活地在一旁帮衬着。

他姊姊一向不太擅长和女孩子来往，明雪姊姊是唯一一个愿意拿热脸来贴她冷屁股、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女性友人，看在明雪姊姊如此充满毅力的份上，他就应该帮她多说几句好话。

「你惦惦啦，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高素贞在三个弟弟面前一向就是高压暴君的角色，她一个口令他们一个动作。不过渐渐高大之后，弟弟们被她压制太久，偶尔也是会闹一下叛乱情绪的。

尤其当某个红颜祸水一天到晚在她家出没，不仅是大弟，就连二弟、三弟都即将沦陷在美人阵里了。

「姊，你这样爱生气的话，小心以后没有人愿意跟你当朋友喔！」

高素贞嘴角抽搐地掀了掀，她现在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

不只是陆明雪，就连于时雨都说要当她的朋友，她到底是何德何能？为什么他们都要抢着当她的朋友？

「家祺，没关系，你不用替我说话，那件事的确是我不好……」陆明雪垂下脸，低语着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

高素贞啧啧数声瞪着她。

陆明雪真的很擅长装柔弱来打动人心，此刻她大弟脸上满是心疼的表情，看得她头都痛了起来。

她朝他们挥了挥手，一副随他们去、爱怎么样都可以的态度。

「我好累，睡觉去。」

「姊……」

高家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明雪挡了下来。

「素贞打工回来真的很累，你就让她去休息吧！我不要紧的。」

高素贞面无表情地走过他们身旁，走进自个儿房里，用力地关上房门。

傍晚用餐时间，快餐店门口等着点餐的人潮多得都排到店外去了。

高素贞打工的这家店是学校附近口啤算还不赖的，再加上价格平实、菜色丰富多变又美味，所以每到用餐时间就会挤满附近的学生和上班族。

「两个鸡腿便当。」

听见熟悉的嗓音，高素贞抬起头朝来人笑了一下，并且收下他递过来的点餐单，但是目光一接触到于时雨身旁跟着的那个矬蛋，高素贞的笑脸马上就冷了下来。

「啧，摆什么脸色啊？我可是客人欸！」余振东回瞪了她一眼。

「振东，你小声一点。」于时雨朝收银柜台的方向瞥了一眼，幸好老板娘忙着替后面的客人点单收款，并没有注意点菜台这边的动静。「这里是素贞工作的地方，不要在这边故意闹她。」

「哼！」余振东闷哼一声，对于于时雨每次都爱在女孩子面前扮演好人角色十分地不以为然。「时雨，为什么你这么爱来这家店吃饭？」

虽然东西是不错吃没错，但经常来也是会觉得腻的，而且时雨摆明了是来见高素贞的，他又不打算追求她，跑得这么勒为的是哪桩？

千万别跟他说他熊熊改变了对女生的癖好，不哈美女突然爱上了小黑炭，他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

不管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他都看不出高素贞到底哪一点吸引时雨的注意。

「兄弟，我可是为了你着想欸！」

两人找到位置坐下之后，于时雨边啃着鸡腿边望着大门的方向：「喏，你念念不忘的人来了。」

老天爷为他们结下了不解之缘，因为他们四个人竟然考上了同一所学校，冲着这一点，他就觉得有必要多观察一下他们之间的缘分到底会怎么继续发展下去。

余振东转过头望向大门那边，看见陆明雪正慢慢地顺着队伍往店内前进，他马上站了起来。「陆明雪，这里、这里！」

陆明雪听到呼唤后，微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将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高素贞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难道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这样子见面很尴尬吗？看来告白被拒绝对那个矬蛋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

可是她不一样……高素贞的视线忍不住往于时雨脸上飘过去。

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这是多么凄惨的事。

偏偏那个人还说要跟她当朋友，三不五时就在她眼前晃过来荡过去的，简直是惨上加惨，惨到连一般的形容词都形容不来的程度了。

「素贞，你在发什么呆？快点帮客人配菜啊！」

老板正好端了一盘刚炸好的鸡腿和排骨走出来，看见高素贞微微失神的表情，低声提醒着她。

「噢，对不起。」高素贞迅速回神，朝面前的客人露出抱歉的微笑。「请问要点什么菜？」

轮到陆明雪的时候，高素贞的动作更是飞快，三两下就搞定她的那份餐食。

接下来的时间，高素贞一次也没有往他们那边望过去。

忙碌的晚餐时间一眨眼就过去，等到排队的人龙散去，来客数变得稀稀落落之后，高素贞离开点菜餐台，拿着抹布过去整理内用的桌面。

这时，她不得不和那几个家伙打照面，因为他们竟然一路从六点半坐到八点。饭是早就吃完了，现在他们边喝着店里提供的免费红茶，边聊着天。

「不好意思，请问这些可以收了吗？」高素贞指了指他们桌面上的餐盘、汤碗。这是她的工作，她并不觉得为他们服务是件丢脸的事，她反而有点故意，用这种生疏、客套的方式来对待他们，正好能够突显他们之间的差异——

他们都是不需要为钱发愁的幸福小孩，说不羡慕其实是骗人的，如果她能够悠闲地度过这个升大学的暑假，她或许也会像他们一样成天闲晃，没事找事做地到处找乐子。

而她，就是那个可怜的倒霉鬼，被他们三个大闲人给缠住了。

「素贞，你是不是八点半就可以下班？」

于时雨看着表，离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目的就是要等她下班。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店里的红茶，现在满肚子都是水。

「嗯。」高素贞点点头。

在这三个人之中，于时雨是唯一一个高素贞不会给他脸色看的人，如果是另外两个家伙向她搭话的话，她一定不会理会他们的。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很酷，可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她却变得一点个性也没有了，软趴趴的，不管对方说什么，她几乎都照单全收。

就算他不喜欢她也没有关系，能够待在他身旁偶尔看看他，对现在的她来说就是幸福了。

于时雨笑着提议：「振东刚考上驾照，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开车去兜兜风好不好？」天气这么热，他想到海边去吹风、踏浪，如果只有两个臭男生上路的话，未免也太闷了一些。

「呃……」高素贞犹豫了一下，通常下班之后她累得只想快点回家休息，但是于时雨开口约她出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