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总之到时候就可以了,如果我是太太养的,还能得个四品、五品呢。」
「那也是闲差……」萧罗衣叹气了,「你好像对太太怨念满大的?」
顾容仪挑眉,「不可以?」
「是不可以。」
「合着你不委屈啊?」顾容仪道:「我们院里的东西永远是最差的,凭什麽啊?」
萧罗衣正色道:「就凭你是丫头生的!」
「你!」
「我什麽我?妻者齐也,老爷太太门当户对,太太带了大笔嫁妆及无数人脉过来,生的孩子跟一个奴才的一样,换作我我也不高兴。」萧罗衣怒道:「你少抱怨那些有的没的,正经多读几本书,有种你靠自己闯出点名堂,靠家里?!靠家里有什麽用?我母亲算好的吧?死了才三年,我就让人卖到你家来了!我要是个男人,能出去做买卖也好,考功名也行,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那书上不是说『视同己出』吗?」顾容仪勉强道。
「这句话就是放屁!视同己出,怎麽视同己出?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干麽要一视同仁?嫡亲兄弟俩爹娘还有偏心眼的呢。你别指着我能做到那个分上,我要有你这麽一个庶子,早掐死了,免得浪费粮食。」萧罗衣道:「你们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你高贵!你们家才假清高呢!」
「算了、算了。」萧罗衣挥手,「跟你说话就来气,没事气到自己。我是对你这个废物死心了,牢里晃了一圈的,还指望你考功名?一边凉快去,别打扰我看书。」
顾容仪把香炉一推,「砰」的一声掉到地上,「你别太过分了啊!」
萧罗衣冷笑,「过分又怎样,不过分又怎样?你还能奈何得了我不成?有种你说要休妻啊?有种你挣一番事业出来啊,到时我给你磕头赔礼端盆子洗脚行不行?不行你就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我总有一天让你磕头认错!」顾容仪气疯了。
萧罗衣眼都不抬,「我等着。」
顾容仪甩门而出,冲到院门口,被健妇堵了回来,只得在院子里砸树发泄。
萧罗衣也很生气,每次碰到顾容仪就生气,晦涩难懂的书更看不下去了,只好当碎步条是顾容仪,拿着剪刀一条一条的剪。
剪!剪死你这个神经病!
两个人经此一吵,关系又回到冰点。
萧罗衣更加无力,她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意义。这次能回娘家住一个月,已经是娘家的宽容了,和离想都别想,死那更是不敢,当然,要是确定能死回现代去,她二话不说抹刀子去,但谁知道死了之後怎样?穿越了,连个说法都没有。唉,真是身心俱疲。
现在她和顾容仪都被关在家里,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又在赌气,每天都吵架,院子里的下人也习惯了,不是顾容仪闲得找萧罗衣的碴,就是萧罗衣看顾容仪不顺眼,总之各种掐,特别是顾容仪发脾气丢东西的习惯,让萧罗衣气得叫向嬷嬷抽了他两顿,实在太败家了!
萧罗衣简直仰天长叹,这样的日子怎样才是个头啊啊啊啊。
不行,得想办法,绝对要想办法!
拿出纸笔,她罗列出顾容仪的毛病——一,文盲。二,好色。三,好酒。四,无能。五,智障。
第一点、第四点、第五点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世纪难题,好色嘛,最近没条件给他色,以他目前的状况是勾不到什麽漂亮丫头的,至於日後分家,她就是老大,到时候再说,现在就先矫正好酒这一点吧。
顾容仪是属於那种没事喝点小酒,喝完又有点发酒疯的人,通常他会在外头发完再回来,不像有人是吐得满屋子都是,连累家里人打扫一晚上,这样勉强算是个优点,当然更有可能是害怕她的甩针舞。
本来萧罗衣还想,这是古代,男人需要酒场文化,一点酒不会喝以後不好混,但现在是看明白了,这混蛋压根就没什麽前途可言,反而容易惹事,比如上回监狱三日游就是喝醉了的缘故,不然真能分不清少爷和小倌的区别?所以索性直接戒酒算了。
方法很简单——物极必反,他爱喝酒?就让他喝到怕!
她第一次在顾容仪身上动用她的私房银子,叫人悄悄的买上好几坛酒藏起来,反正古代的酒都是低度酒,喝不到胃出血的地步。
等到顾容仪又无聊的叫人从厨房拿酒时,萧罗衣把酒全都拿出来,起初顾容仪还很高兴,喝啊喝的,到後来不想喝了,萧罗衣叫人关起院门,往死里灌他,顾容仪开始抵制了,身体总有些本能的自保措施,可是长年做鞋的萧罗衣加上威武的向嬷嬷,可不是顾容仪那二两力气可以比的,何况还喝到烂醉如泥的地步,於是又被抓着灌了好几壶。
萧罗衣恨恨的想:叫你喝酒喝个够!保管你以後闻到酒味就想吐!
刚这麽一想,顾容仪真的吐了起来,萧罗衣吓了一大跳,继而感到胃里一阵翻滚。太恶心了!赶忙尖叫着喊人,收拾污秽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几个人用尽力气才把顾容仪收拾乾净放到卧榻上——萧罗衣是不会让酒鬼上床的。
「奶奶,四爷这样没事吧?」柚子担心的问。
「管他的,都这样了总不至於日後还敢喝酒惹事,再像上回那样,几条命都不够他赔的。」重点是她跟着丢脸,不指望他加分,也别直接把平均分数拉到十八层地狱是吧。
「听说喝了酒的人极易着凉,奶奶还是吩咐人去守个夜吧,丢四爷一个人在外间也不是个事。」柚子还是担心。
萧罗衣点点头,随便叫了个小丫头进来,吩咐了几句就去睡觉了。
凌晨时分,顾容仪突然开始大吐特吐,并且哇哇大叫说起胡话来,加上小丫头的尖叫,一院子的人都被惊醒。
萧罗衣走到外间,看着顾容仪一次一次的呕吐,直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脸色也涨紫,才觉得事情大条了,莫非低度酒也会酒精中毒?这、这怎麽办啊?
「向嬷嬷……」萧罗衣慌乱的喊。
向嬷嬷沉吟道:「去敲大奶奶的门,使人拿钥匙开门,须得请个大夫才好。」又责怪的看着萧罗衣,「奶奶不听我的劝,喝酒可是要喝死人的。」
「可、可是,我见人喝得多了顶多就吐一吐啊。」没听说啤酒也能喝死人的,何况古代喝酒死人的不都是意外吗?比如喝醉酒掉河里淹死的李白。
「我的奶奶,您当您使人买的是咱们娘儿们喝的果子酒呢,可真是会喝死人的。」向嬷嬷道:「别说这些了,赶紧使人去请大夫,有药可以解酒的,奶奶别慌。」
萧罗衣才点头,急忙派了柚子、橘子两个大丫头出去。
一阵鸡飞狗跳,才把大夫从床上挖起来,赶来府里,诊脉开药做急救,好在顾容仪命大,萧罗衣买的也不是市面上供粗汉喝的烧刀子之类的烈酒,虽然酒精度数比较高,但相对醇厚一点,解酒药效果也好一些。
直等到听见大夫不断的保证顾容仪死不了,萧罗衣才瘫软在地上。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这麽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长辈们。
匆忙赶过来的太夫人一见这状况差点没晕了过去,逮着众人一顿好骂,「你们都是死人呐,主子喝成这样了,也不劝着些。」
向嬷嬷对着萧罗衣的胳膊狠狠一捏,痛得萧罗衣眼泪直飙,她趁机悄悄对萧罗衣说:「哭,装什麽都不知道。」
萧罗衣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责任绝对不能担!担了就完蛋了,还会连累娘家名声,一定要装无辜、装无辜……但时间紧迫,她哪有那麽快的脑子想怎麽洗白啊,只好使劲的哭。
太夫人一见,也知道萧罗衣素来有些个小聪明,但不是个干练经事的,年纪又小,不得顾容仪的宠爱也不是秘密,劝不住也是有的,便顾不得骂了,骂也没用,又逼问大夫。
大夫掉了半天书袋,翻成白话就是——开解酒的中药,然後静养,小命暂时没事,但继续这样喝,早晚必挂无疑,还有最近不宜同房,否则子嗣不利。
太夫人脸色才放缓,扭头见萧罗衣哭得直打嗝,反倒不好说什麽,只能把一屋子丫头仆妇集中起来再骂了一顿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