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章 生在穷人家里,不一定是坏事
小时候,每当在寂静的夜晚,月明星稀,一个人坐在厚实的黄土地上,瞭望深邃而玄色的天空时,就会产生许多遐想。
我从哪里来?地球上为什么会有生命?会有人类?如果没有地球,没有星星,又会是什么样子?太空有边沿吗?是谁创造了这一切?又是谁?在哪里*作这一切?直想得头皮发麻,失去自我,都得不到答案。
于是,我赶快跑回家,看到家人,似乎这时才恢复了人的原形。
后来,听大人们说,人是女娲娘娘做的。她亲手用泥做的人很漂亮,但太累,也太慢,于是,她就用纯子粘着泥浆甩,甩出的泥块就变成*人。可是,用纯子做的人很难看,而且,长得大小不一,千奇百怪。所以,这世上的人就有美有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甚至有穷有富,这些都是女娲娘娘所为。
到学堂读书时,老师说,人是由一种特殊的猿猴进化而来的。可是,这猴子又是从哪里来的?有一个调皮的男生就追着老师问。老师被问急了,就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也是在读书时,他的老师说的,书上也是这么写的。
后来,老师就给我们说,不要老是去想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不要去钻牛角尖,只要知道你自己是你的父母所生,你母亲经过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如果没有你父母,还不知道你在哪里,是人,是虫虫、蚂蚁都不知道。你长大后多挣点工分,多分点钱,好好孝敬你父母就好了。要是有成绩好的人能考上中学、大学的,有个好工作,你父母沾你的光,住上高楼大厦,点上电灯,用上电话,你娃就光宗耀祖了。
老师的话确实说得很正确,如果没有我们的父母,我们该在哪里,那是一个很可怕的问题。有的人怪她妈把他带到这个地球上来,使他很贫穷。如果他妈不生他下来,也许其他的有钱的妈妈,或者有权势、有地位的妈妈把他生下来,他该有多幸福啊。
后来,看了西游记,知道猪八戒在天上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天棚元帅,因调戏常娥,被玉皇大帝打下凡尘,落到一头母猪肚子里,结果就变成仙和猪杂交的,不人不猪的猪八戒。
看来一个人的出生没法选择,是上天安排的。
其实,出生在帝王将相、高干家里的富贵之人,有幸福的,也有命运非常悲惨的。
出生在帝王家里能顺利接替他父亲当上皇帝的人是幸福的。康熙、乾隆这样的皇帝不在少数,而且,他们有的还成了人民敬仰的英雄人物。但是,一旦他们不能继位,他们多数都会在权利争斗的漩涡中,过着一种诚惶诚恐的日子,甚至,有的死于非命,这种例子全世界不知有多少。
先拿中国秦始皇的长子扶苏来说吧,他出生在威震四海、不可一世的秦始皇的家里,又是长子,该是多么的幸运?可是,当他被立为太子后,因为他是秦朝统治者中具有政治远见的人物。他认为天下未定,百姓未安,反对实行焚书坑儒、重法绳之臣等政策,因而被秦始皇贬到上郡监蒙恬军。
后来秦始皇南巡,胡亥要求一起去,秦始皇因为很喜欢这个小儿子就答应了,回来的途中秦始皇病发,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于是,下诏书让扶苏赶快回来料理自己的后事,然后即位。他不曾想到,他还没等到扶苏回来就病死了。
赵高平常就和胡亥关系挺好,拥护他做皇帝自己又会成为有功之臣,于是他让胡亥假传诏书,将扶苏赐死。
一开始李斯并没有想扶持胡亥即位,这完全是赵高的阴谋,但因为李斯是个权力迷,他不想轻易地丢了手中的权力,在赵高的左右劝说下,最终被说服,也参与了这场阴谋。
因此,扶苏就被李斯、赵高、胡亥这三个人害死了。
如果扶苏不生在秦始皇家里,不是秦始皇的儿子,他也不会遭此厄运。
再看看出生在清朝皇室家的公主们的命运吧。有资料统计说,出生在清朝的皇帝家的几十个公主,她们的婚姻几乎都是由政治决定的,没有自主权。而且大多数都过着很痛苦的生活,她们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来岁。这些公主如果生在贫民家庭的话,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凄惨。
全世界都有这类例子,在俄国沙皇时期,就有“依凡雷帝”杀子的事发生。所以,古人有“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依”的说法。
我们出生在贫民家庭的人,虽然得不到特殊的照顾,不能住别墅,开豪华轿车,进政府部门当大官,或者凭借父母的权势开大公司,当老总,但我们也有自己的快乐和幸福所在。
我是一个不走运的人,我出生在四川省的一个龙门村,一个很贫穷的家庭。我有四个姐姐,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爷爷还患有老年白内障,眼睛看不见。一家九口人,只有一亩田和一亩二分地,日子过得很苦。
可在这个家里,我是全家人企盼的男孩。据说,是我奶奶到三十里外的文宫泰兴观去烧香拜佛,求送生娘娘送童儿给我家,才有的我。因此,我就是全家的希望,是宝贝,一出生就由我爷爷奶奶直接监管,三姐和四姐两人轮流带着。只要我有哭声,爷爷奶奶就得过问,找出原因。因此,我小时候被溺爱着过日子。家人没有饭吃,得用陶罐在灶里帮我煨稀饭。家里没有钱添置衣服,姐姐们穿的都是旧衣服,但无论如何要想法给我做一套新衣。后来,我母亲又生过两个弟弟。大弟弟长安又在出麻疹时去了阎王爷那里,只有小弟华安命硬,从他生下来后都没得过什么毛病。姐姐们没有读过一天书,但我却例外的被父亲送到学校里去,还是我双目失明的爷爷陪着我去报的名。
记得老师问我的名字时,我说不知道,只听大家叫我安娃。老师说那不是名字,是小名,得取个学名。
由于当时政府的人常说“治国安邦”。我是安字辈的,我爷爷就来了个脑筋急转弯,无师自通,给我取名叫治安,自此我才有了自己的正式名字邹治安。
在解放前,穷人一般看不起病,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得了病都是听天由命,挺得过就活,挺不过就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叫他重新发落。
我的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都是在出麻疹时,没挺过,就去找阎王爷走了的。到我出麻疹时,也不走运,发高烧,三天三夜不退。在我快要到阎王殿去时,爷爷把他惟一的一件旧棉衣拿到当铺当了些钱,我父亲拿着这钱把我背到街上开了一剂中药。听说,药熬好后,是我奶奶用剪刀把我紧闭的嘴橇开后,我妈帮我灌进的药。第二天,我的高烧奇迹般的退了,我才活了过来。
我们全家像现在保护小熊猫一样保护着我。通常我是由比我大六岁的四姐带,如果一旦听到我有哭声,我的爷爷奶奶就会骂我四姐。
我的一个大伯是铁匠,他和徒弟打铁很好看。你一锤我一锤,锤得铁块火花四溅。一会工夫,铁块就变成一把锄头。然后,大伯用铁钳夹住锄头往水里淬火,呲的一声,锄头冒出一股青烟。大伯把锄头仍在地上,又去夹另一块铁。徒弟见我好奇,就说,小弟弟,你敢不敢用脚踩锄头?我看锄头已经变黑,也不冒烟了,就用脚去踩。我的脚刚触到锄头,就又呲了一声,顿时起了一个大泡,痛得我直叫唤。这时,我四姐才从屋里跑出来。他背着我就朝外面走,生怕奶奶知道后打她。结果,还是没逃过奶奶的火眼金睛。那次,四姐不但被奶奶狠狠地打了一顿,而且还被父亲骂了一阵,说她没有把我带好。父亲是从来不打骂姐姐们的,想不到这次却例外。
那次我有深刻的教训,知道那东西很厉害。后来看到他们打铁,就躲得远远的。
记得到我外婆家拜年时,晚上我要撒尿,母亲把我抱到床下,屋里没有点油灯,一团漆黑。我摸着床边去便桶撒尿,老摸不到,突然闯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我就以为是便桶,来不及思考,那水龙头就自动开放撒了个痛快。
第二天早晨吃饭时,外婆去抓酸菜,闻到尿臭,抓出的酸菜也有尿味,大家才知道我昨晚的尿全撒到酸菜坛口了。
当时知道后,有人已经把酸菜吃到嘴里了。我外婆说,没关系,童子尿是“打药”,吃了百病消除。笑得大家前仰后合的,我也有点不好意思的哭了。想不到这么小的事,回家后被奶奶知道了,就骂我母亲没有抱我去撒尿,万一我摔坏了怎么办。我母亲说起这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奶奶就站起来打我母亲,母亲就朝外面跑。奶奶的“三寸金莲”没法与我母亲的“解放脚”赛跑,她就抓起一根长竹竿朝我母亲扫去。奶奶毕竟不是武林中人,没打着我母亲,反而把她自己晾的衣服划了一道口子,气得奶奶在家骂了一个下午。
家人这样的爱着、宠着我,看来,我生在穷人家也并不见得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