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九珍直盯着祈夜白。「你是为了不当储君,才带着我私奔的?」
他僵着脸。「是的……可惜,还是逃不出大哥的掌心。」他恨恨的摇首。
她眼一瞪,目光犀利得像把刀。「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你不会跟我走。」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她话说得急,不小心瞥见父兄变了脸,忙又改口,「对,我不会丢下爹娘与兄嫂偷偷跟你走,但只要说清楚,相信爹跟哥哥们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她偷瞥向自个儿的父兄,他们的表情竟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也是,她可是他们的掌上明珠,这样偷偷摸摸离京,对他们来说如何能忍受?他们会拒绝也是绝对的。
「呃……不管如何,你都不能骗我!」父兄不同意,这事就先搁着,眼前先开骂对她欺骗之事。
「你……后悔跟我走吗?」祈夜白倏地紧声问。
「我……」在父兄的怒视中,九珍什么话也不敢多说。
「九珍,你说,知道真相后,后悔吗?后悔吗?!」祈夜白像是极怕失去般,猛然扣住她的肩头,激动的要个答案。
「九王爷!」权永信拉回自家妹子。
「权五哥,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你们与大哥都找来了,那她会撇下我跟你们走吗?」
「你什么意思?皇上都派人来押您了,您还是不回去吗?」权敦北讶然。
「不回去!」
「您这是抗旨!」
「抗旨又如何?」他满不在乎,眼中只有一人。「九珍,这回咱们真去东陌算了,不然去岭南找你四哥也行!」他急切的说。
「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想要拐咱们九珍走,九王爷是疯了不成?!」权永信一脸不可置信。
「就当是吧,若可以就转告皇上,说我得了失心疯,不配成为王储,请他高抬贵手,放过我。」
「您竟敢要我这么对皇上说?!」权敦北大惊。
「我也是被逼的。」
「您是说皇上逼你做储君?!」
「正是。」
「就算被逼,您也该接受!」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何拒绝储君之位,那可是多少皇族梦寐以求的地位啊!也许他真的疯了……
「权相国,恕我不能。」
「究竟是为什么不能?」
「……没为什么,就是不想当。」
「男儿志在天下,九王爷却胸无大志,甚至为此触怒皇上,将来只怕会惹祸上身,如此老夫更不能将九珍交给您。」权敦北沉声说。
「权相国?!」此话一出,祈夜白愀然变色。
「不要说了,九珍我一定要带走,至于九王爷回不回京,老夫管不着!」说完,权敦北与权永信各拉九珍一臂,强行要将人带走。
「啊!九王爷怎么跪下了?!」这时春彩忽然惊叫。
权家父子倏地转身,果真见到祈夜白跪地,不禁傻住。
「九王爷是想折煞咱们吗?还不快起来!」回过神,权永信惊慌失措的回头要扶人,而权敦北则是侧过身不敢接受。
「请两位留下九珍!」他仍跪地不动。
「您!」权敦北气结。
「是您做得太过分,就算咱们肯留下九珍,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为了九珍好,容咱们自私,非带她离开不可!」权永信无奈的道。
「我会带九珍逃得远远的——」
「不要再说了!身为男人,却不愿承担重任,教咱们如何信您能照顾得了九珍一世?!」权敦北怒斥。
这话让祈夜白脸色更是黯然。
「九珍,咱们走,这男人不值得你托付!」权永信再度拉起妹妹,哪知这回她却用力甩开兄长的手。
「他不愿意承接责任是我的意思,是我逼他放弃储君之位,这家伙为了遵守诺言,才会被逼得带我私奔,他都是为了我。」「」
「什么?!」权敦北惊愕不已。
九珍没理父兄的震惊,径自走向祈夜白,叹口气,跪在他身旁。「你这傻瓜,找了八哥来试探我,我说不愿意,你就想出私奔的笨主意,你以为这一路下来,我真瞧不出异状吗?我是心甘情愿跟你走的。」
闻言,祈夜白极其吃惊。「你早知道这趟咱们不会再回去?」
「你先是丢我的行李避人耳目,后又改了路线,还在这买下宅子,我若再瞧不出端倪就是笨蛋了。」如今只不过是证实她的猜测无误而已。
「所以,你是真心甘愿跟我走的?!」他惊喜。
「就算一开始有些不甘愿,但瞧在你对我做了那么大牺牲的份上,我还能恼你吗?」
「九珍!」他激动的猛然抱住她,这女人太可爱了,不枉他付出一切!
「你这不孝女!竟然真的愿意舍下咱们跟他私奔?!你……你真是太教爹失望难过了!」权敦北大受打击,连眼眶都红了。
「爹,对不起。」见爹如此,她也很歉疚。
权永信同样所气恼。「真是女大不中留,你真不随咱们回去了?」
「不,我会回去的。」她说。
「你要回去?」祈夜白心又是一惊,他以为她要留在他身边的,难道他会错意了?
「对,不只是我,你也得回去。」
「你明知我一回京,就得——」
「那就做储君吧,我当你的妃。」
他顿时睁大眼眸。「你……愿意委屈做我的妃?」
「不委屈也不行,谁教你太让我感动,连私奔这种事也做得出来,我若不做你的妃,你不哭瞎眼才怪!」她故意撇唇。
他大喜,「没错,失去你,我何只会哭瞎眼,还会哭死!」他喜上眉梢的道。
「那还不起来?外头那群人等着接你回去的人,站得腿都要断了。」
他立即起身,但仍紧紧牵住她的手不放。「九珍,谢谢你……」
「谢什么?五哥说得对,天下莫非皇土,就算咱们逃,只要皇上有心,还是能找着咱们,与其如此,我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忍耐点做你的妃了。」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敢将堂堂的储君形容为鸡狗。
望着喜出望外的男人,正想无奈叹气时,忽地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得逞之意,她不禁眨了眨眼。
她……不会被这男人算计了吧?
仔细想想,最后被逼着妥协的人好像是她,也就是……她才是受害者。
「九珍,我祈夜白在此当着权相国与权五哥的面起誓,今生绝不负你,我的后宫除了你,绝无第二人!」刻意忽略她质疑的表情,祈夜白信誓旦旦的说。
事实证明,起誓无用,因为祈言白身不由己!
册封储君当日,皇帝突然下诏,同日让他纳入两名侧妃,杀得他措手不及,连拒绝都不成,只得被迫接受。
九珍头顶金冠,一身大红烫金的凤袍喜褂,坐在宫门前的凤轿里,等待吉时一到,进宫接受册封,而乍听见这份诏书时,她整个人怔愕了好半晌。
两个侧妃……她尚未嫁入,就已经有「姐妹」了?
这就是她始终不愿听进祈夜白说唯有她的原因,身为储君,甚至是未来天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如何能相信?
「这是皇上故意要惩罚你的,责你让九弟弃江山!」一道讥嘲的声音猛地在轿外响起。
「……你真是太大胆了。」
凤轿四周围满着等着送她进宫的人,祈夜行竟大摇大摆的说出这些话。
他撇笑,「不,我胆子不大,不然就会劫轿,教你做不了他的妃!」
「你竟敢胡言乱语!」她坐在轿里都听见四周宫人因他的话而传来的怞气声。
「九弟都敢带着你私奔了,我不过说些做不到的话,又有什么关系?」
「你……春彩,把他赶走!」她忍不住喊人。
春彩将随她一起进宫,听见主子的叫唤,立即心急的上前。
「权九珍,要你的人别过来,让他们回避,退开至一丈外!」
「要他们退开?你想做什么?」她皱眉。
「我不过想在大婚前与你说说话罢了,你若不介意让他们听见,我无所谓,可以当着他们的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