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回您该睡得够饱了,吃了东西就更能恢复精神。」春彩将她由床上扶起。
「我想先沐浴后再用膳。」闻到自个儿身上传出多日未梳洗的汗臭味,九珍不禁皱眉,而昨晚睡在她身旁的男人,又怎么受得了?
「好,我这就要人搬来浴桶。」
「不必这么麻烦,我直接到浴池去玩,顺便泡水舒展筋骨。」
春彩表情顿时变得犹豫。「这个……」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那浴池有人……」
闻言,九珍蹙起眉,东宫浴池向来只有她在用,九哥偶尔也会陪她戏水。「是谁在里头?」她问。
「是……两位侧妃,她们正在沐浴,若主子现在要过去,我立刻要她们走。」春彩马上说。
九珍眉蹙得更深。居然是她们?!以她们的身份,想使用浴池也不是不能,只是她们明知浴池专属于她,怎敢真去占用?
「算了,就让她们待在那吧,你要人搬浴桶过来,我在寝殿里沐浴即可。」她吩咐,不想多事。
春彩听了,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赶快去张罗伺候主子沐浴的用具。
见她如此,九珍心头起了丝丝怪异。
沐浴过后,用了膳,这一耗,时间竟也不早了,再不久就要见到夕阳,九珍走出寝殿想散个步,就见外头出现了不少护卫,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她叹口气,这是九哥派来保护她的吧?他怕她会是权家下一个死的人。
「九哥还没回来吗?」他一早上朝去,不过晌午就该回来,怎么都这会了还不见人影?
「主子……」春彩又支吾了起来。
「又怎么了?」她见她这怪模样,也有点火了。
春彩一惊,这才说:「今日皇上身子不适,取消早朝了……」
「早朝取消了?」九珍讶然,「那他上哪去了?」
「王爷……他……他在东宫。」
双眉挑起。「在西苑?」她直觉问。
「是……」
「又在那?」原来这就是春彩吞吞吐吐一天的原因。
「嗯……」
「从什么时候起就在那的?」
「从您昏睡后就……」她越说越小声。
「那是两天一夜……他都在那里……夜里也是?」她神色渐变。
「主子,您……先别恼,也许王爷是找她们谈事情……咱们别误会。」春彩赶紧道。
九珍却仍是一怔,谈什么事,会连夜里也没回她身边?
她首次为这种事感到不安。
「那今日浴池里的人中,可有——」
「没有,没有王爷,只有两位侧妃,但,是王爷允许她们使用的。」春彩忙解释。
听到浴池里没那男人,九珍的心松了松,但随即又锁紧。
是那男人同意她们使用的,他为何会同意?
他总是很保护属于她的一切,就连一只碗,他也喜欢讲究专属,只要是她的东西,就不给他人碰,这是他的习惯,而今……
「春彩,你说,西苑的事,是不是该处理了?」她像是在问人,又像是自言自语。
皇宫后院。
「你杀了这么多人,还不罢手?!」
「权家的势力太大,非削减不可,而且你又何必矫情?你应该也很高兴我做的这些事吧,难道见他们死,你不痛快?」
「……我很痛苦。」
「这就对了。」
「这就对了。」
「但这手段……」
「不能怪我狠毒,那男人如此信他们,就算设计陷害,也离间不了,更何况那关系……正常的管道是动不了的,唯有暗杀才能消灭敌人。」
「……」
「你这傻女人,那男人如此辱你,你该加倍还他才对!」
想到那男人,女人脸上的恨意登时渲染开来。「此恨绵绵……此恨绵绵啊!」
【第九章】
「睡了这么久,精神好些没?」夜里,祈夜白关切的轻抚她的额。
「好些了。」九珍笑着抓过他的手。「你忙什么去了?」
他定眼睨她。「我去西苑了。」
她笑容加深,很高兴他如此坦然,这表示真的没什么,单纯的没什么!「那两位侧妃还好吗?」
「还可以吧。」
她垂眉。「那你留在西苑都做些什么?」为了不想有误会,她索性问个仔细。
「听曲。」
「听曲?」
「怀刚吹笛、怀柔唱曲。」他答得老实。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将两人的名字叫得很顺口,像是很熟稔,也像是经常叫唤。「……怀刚,怀柔,她们是一对姐妹?」
「是的,她们是尚书季新丰的千金。」
原来是季大人的女儿,她一直逃避,没去问她们的出身,原来是尚书之女,让她们做侧妃是委屈了。
九珍不由得深思。那两姐妹的曲这么动听吗?能让他专程前去……
「九珍,你不会多想了吧?」祈夜白盯了她半晌问。
「不会,当然不会。」她微笑起来,但笑得却有点辛苦。「这个……九哥,西苑那已搁着有段日子了,你打算如何处置?」她斟酌了半天,还是问起。
「处置?」
「是啊,总不好让她们继续这么空守着……」
「我晓得了,过些日子挑个时机,我就对大哥提,请他将那两姐妹重新指给别人,不过……我还是得去问问她们俩的意思,总不好强迫她们离开是吧?」
闻言,九珍脸色微僵。「万一她们说要留下来不走了呢?」这男人是什么意思?她们不走,就留人吗?
「那你有可能答应让她们留下吗?」他竟反问她
她脸色顿寒。「九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她连声音都像硬板子一样硬了。
他抿了抿唇。「我这么问也没别的意思,再说,她们不想走也只是多了两副碗筷——」
「祈夜白!」她连名带姓的叫,真的火了。
他真想留人?!
「你别生气,我不过是猜想她们也许不愿意随便改嫁。」
「那又如何?你要收留她们一辈子吗?」
「我没那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她真吃醋了,这家伙惹毛她了!
结果他还有脸问:「你真这么在意她们?」
「在意个头啦!我在意的是你,你若敢背叛我,我就、我就——」
「就如何?」祈夜白双目熠熠,眸中带笑的睇着她,摆明就是要看她发火。
她唇一咬,有些明白了。「祈夜白,你耍我?!」
他朝她眨眼,才伸出手捏捏她的脸颊。虽然最近她瘦了不少,让他很心疼,但这触感还是很好的。「你这女人没良心,大哥说我是妻奴,你家人说我妻管严,我这样能背叛你吗?也不花点脑子想想,成什么话?!」他不客气的往她额前拍下去。
「可是——」她收了声,一时又可是不下去。
「没话说了吧?胡思乱想什么,绕了这一圈,你干脆就问我是不是上了她们姐妹的床,这不快些?」
九珍鼓起腮帮子。「那好,昨夜你没回房,在西苑干什么去了?」既然他那么干脆,她索性问明白。
「憋着痛苦了吧?早问嘛!就听曲啊!」
「听曲?唱一夜曲,喉咙也该唱破了吧?」
「是真的,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睡着了?」九珍气势万千的瞪大眼。
祈夜白急忙摆手。「眼别睁这么大,我是睡在椅子上的!」
「你老实说,你是迷上人,还是人家的曲?」她质问。
「当然是曲。」
「所以,你还会再去听?」
「得空的话。」
啪的一声,九珍掉下泪。
这下可吓得祈夜白手足无措了。「你怎么哭了?!」
「你欺负我,我能不哭吗?」她抹着泪,泪珠却越落越急。
他更紧张。「好好好,我今后都不去了,明天就要大哥将人接走!」
可她还是拼命落泪,好似压抑许久,不哭不行。
他马上慌了手脚,「还是我先将人送出东宫再说?你你你先别哭——」
「呕!」
祈夜白登时傻住,没想到面前的女人哭着哭着竟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