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章三国会盟
马车停在一处小宅院的门前,田儋与燕从云携手下了马车,门前有一年龄四十左右的人,一身文士打扮,见田儋下车,那人迎上来上下打量燕从云后对燕从云道:“这位想必就是燕太子丹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丹阳李必见过丹太子。”
这里可是孟昼城内,大道上人来人往的,行人如织梭,此等情况下被这个自称是李必的人直接呼出太子丹来,燕从云有些恼怒,燕从云的神情被傍边的田儋看的一清二楚,田儋忙道:“李必,现在丹太子改名叫燕从云。”田儋回头对燕从云道:“从云兄不必介意,这里来往的人都是我的人,孟昼城内,上上下下共计一万八千多人都在老夫的控制下。在这里,从云兄尽可以放开些,老夫保证无人会把从云兄的真正身份透露出去。”
燕从云微微一笑道:“昨日的太子丹早就死了,今日的燕从云会有一天给他正名的。”
大家都是亡国的王族,身份是对等的,凭什么要我们迎出那么远?田横心中这股气怎么都不顺,田横在旁边鄙夷着燕从云,轻呸了声心中嘀咕道:“是呀,世人都说,为了请秦军退兵,你爹杀了你,谁知道玩了个李代桃僵的小把戏,也真亏你父子想的出来。也是那李斯糊涂,光看个头就信了,若要是我,我一定要人。”
田横自顾自的嘀咕着,前面田儋早已经和燕从云进入院门了,旁边一人提醒田横道:“三老爷,客人都已经进去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呀?”
田横没好气的回道:“要你管,我看的见。”田横一摔袖子快走几步跟随上队伍。
庭院的大门小的可怜,仅仅可以容两人并行,从大门看,明显是个小家小户,一点也不像是田儋这样的人居住的,燕从云在田府仆人的引领下,走了半刻才发现,这看似小门小户的宅院,这里面却是另一番天地。
进了二跨门后,先是一处练武场,场中诸般兵器样样俱全,大到铜锤长枪,龙牙大刀,小到柳叶飞刀,尺长匕首。过了练武场,进入三跨门,三跨门内是一处装点别致的小花园,花园之中阵阵花香怡人,花园正中还有一个占地半亩多的小池塘,塘中金鱼正在抢夺仆人喂送的食物,仆人见田儋一行人进来,慌忙放下手中的鱼食盆跪在地上,等田儋等人走出老远,仆人才站立起来。
一路继续往里走,过了近一刻多钟,才算是到了田儋要宴请燕从云的地方,燕从云粗略的估计了下,前后一共经过了九道门,五道门之前,到处可以见到仆役下人,护院武士,六道门开始却几乎见不到仆役了,只有少数身穿彩衣,头戴玳瑁珠玉,身上飘出如兰似麝的清香的美貌女子穿梭其间。
进入田府的会客大厅后,先按主宾坐下,田儋极力邀请燕从云与自己一起同坐,燕从云也不推辞就坐在了田儋的身旁,余人各自坐好。能进去这主厅的人少之又少,燕从云这边只有郝信之跟随在燕从云身边,田儋那里只有田氏三兄弟,李必那边就只有李必一人。
众人坐定,田儋起身眼含泪水,却是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田儋弯下腰拿起酒撙,声音带着点嘶哑,也带着一点的哽咽道:“我们都是……亡国之人,今天能……聚齐一席,这第一杯酒……老夫提议为我们已经不在了的国家……为那些曾经誓死保卫国土的勇士们……”田儋说完把酒泼洒在地上,田儋的提议无人反对,几人纷纷起身效仿田儋把就泼洒在地上。
身后早有女侍把酒从新满上,田儋再次举杯,这次表情变的极其的严肃,眼中还有一丝的怒火,泪水盈眶道:“秦亡我国家,奴役我子民,将秦的苛政厉法通行全国,这杯酒水,老夫建议为那些还在秦的暴政奴役下的各国臣民……”田儋把酒再次泼洒在地上。
不知道是真情所至,还是田儋擅长表演,田儋把酒泼洒完伏在几案上撕心裂肺的悲声痛哭,燕从云等言语相慰,田儋也不见好,哭声倒是小了不少。
田横此时拍案而起大声道:“亡我六国者,何人?秦也。我等皆为亡国之人,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如此苟活?横不才,愿意高树义旗,领十万兵甲为天下先,起兵反秦,各位以为如何?横认为,现在只要有人挑起这个头,天下百姓一定会望风跟从,秦庭灭亡不远矣。”
李必起身道:“田兄高论,这二十几年来,秦皇四处征丁,对外南争北讨,内筑长城,修直道,修驰道,修驿站,名为将其法令通行全国,实际都是劳民伤才之举。而对六国则摧城垣毁营寨,我从丹阳一路北上,沿途所见所闻均证实,天下百姓对秦已经是怨声载道,饶是如此,秦皇还广建宫殿,封禅泰山以彰其功绩。田兄若是举起义旗,我楚国第一个响应。”
燕从云冷眼旁观,齐国田氏看来与楚国双方的高层早就有了接触,双方大概已经有了密议,否则楚国不会只来一个特使李必,李必是谁?燕从云早有所闻,李必,楚国亡国丞相李圆次子,虽然可以说的上是个人物,可是今天这样如此重大的事情,楚国只来一个李必,显然是不合情理,最少在燕从云看来,李必的身份和自己这个太子是不对等,所以,燕从云不大待见李必。
燕从云不去理李必,李必却找上了燕从云,李必对燕从云举杯道:“从云兄以为如何?”
燕从云嘴角一撇,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有资格和我说话?再说,这六国可不都是亡在秦的手里,最少我燕国不是。”
李必羞怒,没等发作,旁边田儋劝阻的话也还没等开口,私下里和李必交情不错,而对燕从云早就忍的不耐烦的田横上前手指燕从云道:“燕从云,我忍你很久了,你现在又是什么身份?你也不自己找个镜子照照。小理我田氏一族以礼相待,十里亭外迎接你,已是仁至义尽了,你还要怎样?就因为当年我齐国与你燕国的那点事情吗?”
田儋此时怒喝道:“三弟,够了。”
田横也不顾田儋的呵斥,依旧手指燕从云道:“我听说,十几年前那次燕地百姓的动乱就是你发动的,敢为天下人所不敢为,虽然付出了燕地数万百姓的生命,可田横佩服赞叹,田横认为丹太子你还算是个男人,可是,今日一见,田横以为,赫赫有名的燕太子丹不过如此,也如一般妇人一样,放不下点滴恩怨,耿耿于怀,小肚鸡肠,大丈夫岂能如此?遍观历史,哪有一个如此心境的人能成大事?”田横转而对田儋道:“兄长,小弟认为,若从云兄真的无法放开,那此次的商谈不进行为好,我们还是把这位燕从云礼送出境的好……”
田儋看着燕从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田儋决没有想到,田儋心中也知道燕从云放不下当年的事情,否则也不会眼见就到了十里亭,人却停马不前了,在十里亭等候的田儋也估算出来燕从云的想法,所以自己才去迎接燕从云,多走出几步道而已,田儋并不太在意,不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吗?再说了,在田儋看来,燕从云的身份确实是要比这些人高贵那么一点点,田氏虽然是王族,可燕从云却曾经是太子,若是国家不亡,此时就应该是一国之君。
田儋整理下思路,先喝止了田横继续发飚,这才对燕从云道:“丹太子……不……从云兄。”眼见就要不欢而散,田儋多少有些语无伦次,田儋镇定片刻道:“三弟卤莽,冲撞到从云兄,还望从云兄不要放在心上,不过……不过……当年的事情,老夫以为我齐国没有做错什么。”
田儋最后这句话让燕从云鄂然,燕从云面色一寒,眼中寒光四射,抓酒杯的手青筋暴起骨节泛白,燕从云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田儋道:“从云兄没有听错,想这百年来,六国均在时,谁没攻打过他国?燕不也联合他国攻占过临淄吗?齐国百年基业险些毁于一旦,燕掠夺我齐国的财富少吗?这事情好象也不久远。今日既然已经是如此局面了,那田儋就斗胆问一句,当年六国只剩下燕,楚南部,和齐,假使当年秦国先行征伐齐国,燕国会不会做错趁火打劫的事情来,出兵攻齐国?请从云兄据实回答。答案若是否定的,那田儋无话可说。若答案是肯定的,那从云兄在思量田某之前说的话。”
燕从云的冷笑不在,面上表情慢慢缓和,手上的力道也撤了去。田儋的话绝对问到点子上了,六国均在时,谁人没去攻占过别国?秦若是先攻打齐国,燕肯定要分一杯羹,这是当年和父王早就议定的事情,燕从云可以清晰的记的当年和父王商议的情景。
燕从云苦笑一声道:“是我错了,从云只是放不下燕都被齐攻破的事情……我们现在都是亡国之人,现在争来争去的还有什么意思?”
局面一下恢复平静,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不在,田横等从新坐回座位,田儋笑了笑举杯道:“从云兄能放弃前嫌,田某佩服。不过我们这样争来争去怎么会没有意思呢?我们争吵完了,彼此才可以无隙,才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我们如今还要争,和秦争,和秦争一日之长短。”
燕从云举杯道:“各位不要因为燕某的事情而败坏了气氛,燕某给各位赔罪了。”燕从云说完举杯,一引而尽……
燕从云虽然没有具体说给谁赔罪,可田横李必心里清楚,这是燕从云认了短在象二人认错,这已经是燕从云能做到的及至了,二人也举杯,遥遥对燕从云拜了拜,也一引而尽。
燕从云喝完酒,把杯子放回桌子上道:“田兄为什么没有联络其他三国的人?反对暴秦不是一家的事情,可同样也比应该是三家的事情吧?据我所知韩赵魏的王族也都有后人健在。”
田儋笑了笑道:“韩赵魏地近秦本土,老夫以为不去招惹为好,三国虽然也有反秦之心,可毕竟离秦太近,为了事情隐蔽,所以老夫想只联合三国既可,秦的秘士天下闻名,无孔不入,老夫不能不谨慎行事呀。”
燕从云点头道:“田兄虑事周全,依燕某看还应该加上一条,三国百姓早就臣服于秦,故国的怀念之心早就淡化了,各地这几年里均有聚啸山林的乱民出现,而惟独三国乱民很少,从云以为,三国可以不去联络。”
田儋叹道:“是呀,再过个二十年,燕楚齐的百姓恐怕也会如三国一样,成为真正的秦人。不过,我却听说,三川附近也有乱民出现了?不知道从云兄可知道此事?”
田儋是在明知故问,燕从云也知道,自己去了凤凰岭的事情想瞒也瞒不过去,燕从云觉的这事情也没有欺瞒的必要,燕从云道:“是有,从云还去了那里,那里简直就是天赐的做乱的好地方。”
田儋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是开始一个劲的劝酒,亡国之人聚合一处,话题离不开已亡的国家,和如何去复建国家。
席间,田横等偶尔插一两句话,李必也发些感慨,燕从云也试图问一问此次会盟的目的何在?田儋却闭口不提,田儋只是说,“今日只把酒言欢,从云兄远道而来,该当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明日在商议。”
田儋不说,燕从云也就不在问,不过,燕从云心里却明白一个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古语云:宴无好宴,不知道,田儋和李必这位楚国的特使与燕从云到底要如何去商议复国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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