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姚淑芳思绪飘远不说话,可就急坏了站在身边伺候她的迎春,迎春自从跟着她进了安西侯府,殷勤笑意地伺候不说,连那张之前还有些青涩的小脸也越发生出妩媚来,她皱眉道:「世子夫人,世子爷还在庄子外面候着呢!要是等不到你,怕是就会一直这样不走。夫人忘了吗?先前在侯府里的时候,世子爷就站在院门外进不了门,一次两次的被苗家太太和苗姑娘知道,在侯爷夫人面前不知嚼了多少舌根。」

迎春说的人是暂居安西侯府的孙夫人的手帕交赫慧兰,和她的女儿苗蕊芯。

这母女两个不知给孙夫人灌了什麽迷魂汤,竟然容她们在府里住了好多年,就连安西侯孙照祥和孙良也是听之任之。苗蕊芯对孙良的那点心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以往大概是孙夫人顾忌姚家这才没有动作,现如今……

姚淑芳看着迎春,眼神清澈如水,无波无澜,语气淡然道:「你的意思是我得见一见世子?不然,会被庄子外头的人嚼舌根?」

这庄子里做活的人和外面的农户都是有牵扯的,是亲戚套着亲戚的,里面什麽样,难道能瞒得过去?姚淑芳笑容淡淡的,这件事本也不必瞒。

迎春苦着脸道:「世子夫人!」

迎春真是说得够多了,姚淑芳也不是那样不通情理的人,还记得刚进侯府时,对侯府的情况一概不知,都是两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彼时,她对长辈恭顺谦让,对同辈和善友好,就是对暂居侯府的赫慧兰与苗蕊芯母女也是真心相待,可是结果呢?她们当自己是软柿子,使劲地捏,捏了还不算,还要合着孙夫人一起打压她。

而孙良那时候是怎麽说的?

想到这里,姚淑芳自嘲一笑道:「侯府纵使光鲜,可是世子是天生的温顺人,你看我不就被温顺地驱逐到自己的庄子里来过日子了?谁知躲也躲不过,罢了,你既然这麽说,索性见面说清楚,省得以後纠缠在侯爷夫人和赫氏母女两个中间,两厢里增厌。你去让人将世子爷请到清幽小筑里,我稍後就去。」

迎春暗自松了一口气,道:「听世子夫人的!」

见迎春离开,姚淑芳摇摇头,抿嘴浅笑,眼里更是看不出一丝波澜。

迎春迈着小碎步急急走出门去,春杏从里屋出来,看了眼迎春离开的背影,转身在姚淑芳的肩膀上搭了件淡蓝披纱。

「世子夫人,迎春这是胳膊肘朝外拐,明明世子夫人是被侯爷夫人逼到自己的嫁妆庄子里的。再说,世子定是听信赫氏母女俩的话,在侯爷夫人面前又受了责备,这是来问罪了,哪是要好好和世子夫人说话的,她这样急吼吼地催你去见世子爷,不是我说,夫人不去也罢!」还有那两个妾室,都不是什麽好东西!春杏气恼迎春,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又不能在自家姑娘面前说出来,因此只能绕着弯子说。

姚淑芳拍拍春杏的手道:「我知道,去了也没什麽可说的,有迎春陪着我,你就别去了,给我做一碗蛋羹,等我回来吃。」

做了三年的夫妻,走到今天这一步,要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可偏偏这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可不单单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姚家和孙家没有一方败落,那自然是好上加好,一旦出事,以往的情分立时不见踪影,夫妻间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也不是没有,多现实啊!

春杏道:「是!」

她担心姚淑芳和孙良见面没个好结果,这也是之前见过几回了,每一次世子爷都说些「你得多担待,你是侯府以後的当家主母,谁能越过你去」之类的话,到了後来,世子的心不再落在自家姑娘身上,反而和苗蕊芯眉来眼去,再加上侯爷夫人塞给世子的两个妾室,也就更加让自家的姑娘冷了性子。

春杏越想越担心,还是说道:「还是奴婢跟着你去吧,谁知道世子爷又会说什麽?」

姚淑芳道:「不用!」总不会有比孙良的无情更差的事了。

就算是孙夫人打着什麽算盘,赫慧兰和苗蕊芯不肯离开安西侯府是有什麽打算,但伸出五个手指头,数都数得着!姚淑芳伸出手指瞧了瞧,慢慢拈了拈手指。

清幽小筑占了庄子里四亩多地,独居的一个小院,里面建了两间厅堂,後面三间的正屋带了两个耳房,正屋後面挖了十亩大的水塘,小筑後门架了一排木板在水塘边缘,此地凉风习习,波水荡漾,夏日里避暑,再好不过。

这也是嫁进侯府三年到自家出事这个阶段,姚淑芳看着侯府的形势不对,暗里打发自己的陪房在陪嫁庄子里选了这处新建的,现在这不就用上了,现今正是夏天,清幽小筑三面都是绿茵遍地,再远就是麦浪盈盈,麦花点点,过一个月就是秋收的时候,那时,又是梨树硕果累累,倘若亲手从树上摘下一个,轻咬一口,则会满口汁水,清甜凉爽,十分解渴。

姚淑芳自来到这座陪嫁庄子後,十天里有三天就在小筑里待着。

此刻姚淑芳信步悠然,远远地就看到孙良站在清幽小筑的水塘边上,正对着门厅的那一身葱白长衫迎风飘逸,修竹般的身材挺秀雅致,没有玉树临风,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自然,有这样的身材,长得也是清秀俊雅,姚淑芳得承认,刚见面的时候他还是让自己很动心的。

孙良可没有姚淑芳这样好的心情,想到临来之时,孙夫人皱着眉头对他说:「你这媳妇如今是越发不把这里当家了,做婆婆的说上一句半句就甩手走人,你问问这满京城的豪门世家,哪一家的媳妇是这样对待婆婆的?我就说蕊芯怎麽见她跟见虎一样,本来利索的人都变得畏畏缩缩的了。」

孙良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孙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孙夫人的手帕交赫慧兰就在一边坐着,孙良心里有些埋怨孙夫人,这样的家事怎麽可以当着外人的面说,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是苗妹妹的母亲。

虽然他心里如此想,但是面上还是小心道:「娘不要生气,娘子家里出了那样的事,她心里也不好受,她就是性子耿直,不会软和说话,但做事也没有太出格,这一次也是我……也是我伤她太厉害了,要不我这就接她回来!」

孙夫人白了孙良一眼,孙良这话她不能认同,到了现在孙良心里还对姚淑芳不能忘情,是她以前对姚淑芳太过相信,不知道她背後是怎麽教唆儿子的,才让他敢这样对母亲说话,替她辩白,这不是忤逆是什麽?!

她转头对赫慧兰道:「你说这孩子怎麽这麽实诚,这媳妇都离家出走了还替她辩白,我这生了儿子有什麽用!以前都没发现是姚氏会装,这都是我的过错,竟然教得儿子没有孝道,这样伤风败俗的媳妇哪家会有?」

孙良急忙道:「并不是这样的,是娘想岔了!」

赫慧兰给孙良使了眼色,又对孙夫人道:「自己儿子,姊姊还不知道是啥性情?况且世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麽会忤逆姊姊,也就是说过头了一点,心底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替淑芳说这些话了!」

赫慧兰很会察言观色,尤其自己死了丈夫,被夫家人设计让她再嫁,预谋要夺走家财时,是自己这个手帕交出手救了她和女儿,如今住在安西侯府几年,早将安西侯府当成自己的家一样,自然说话做事都要小心,既不能得罪孙夫人,也不能让孙良不待见。除了孙夫人这个手帕交不说,以後她们母女要是还想在安西侯府住下去,这孙良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孙夫人心里舒服多了,这才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孙良道:「什麽你伤她太深了,成婚三年,我们一家对她怎麽样,她心里不清楚?就差供着当祖宗供着了,就这样她连个蛋也生不出,我要再不出手帮你,你还不得被她捏在手心里!你好好想想,这个家以後还得你来支撑,我和你爹有什麽呢?就一个爵位,其他什麽都没有,再过个一代两代的,这爵位……哎!你要明白,咱们府里可不能再出岔子了,要不然,这雍州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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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喜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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