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云王爷挡下落英扇的这招,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闪而逝,没有人愿意相信,或者应该说,没有人想像得到这世间有人赤手空拳,凭藉肉掌就能格挡下落英扇那削铁如泥的扇锋。
冷静下来,震撼过後,这其中的可能性,在场众人,不外乎有两种想法,其一,云王爷定是戴上了几欲不可见的特殊手套,其坚韧程度,能硬接落英扇一击;其二,云王爷运足内力在急速之时,把扇锋挡住,因为手掌与扇子距离过近,众人离得又远,以为肉掌与扇锋相接,其实不然,也唯有这两个可能,方能够解释刚刚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但这些如是想的人中,却不包括亲身与云王爷对了一招的辜录,近在眼前的肉掌,辜录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扇锋确实劈砍了下去,但却犹如撞上铜墙铁壁般生生寸进不得。
而当辜录收起了落英扇,目光所及,却让他见到了更加可怕、更加骇人的事情,导致他如今站在台上依旧一脸的失魂落魄,久久恢复不过来,连随行而来,站在台下的师门长辈,都不禁紧皱眉头,觉得他才只败了一招,如何至於表现得如此不济?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落英扇的扇锋,微不可见地冒着轻烟,刹那间原本锋利无比,薄如蝉翼的吹毛利刃,竟然变钝了,似乎那锋锐之处,被高温熔掉了!
辜录的心情可想而知,落英扇是他落英门传承至今的镇门武器,其品质阶位,可以说不亚於当今天下盛传的五大神兵,可如今,只在一招之间,触碰之时便被毁坏。
辜录此刻的心中,有心疼,但更多的是心悸,还有对云王爷的深深忌惮!
看着容天南站起身来,缓缓朝擂台走来,云王爷嘴角一翘,调侃地道了一句:「呦,本王倒是忘了,这可是比武招亲的擂台,倒是本王唐突了,站在这,不甚妥当哪。」
转过身,云王爷朝尚兴正淡淡地道了句:「下去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尚兴正一脸的惶恐,深深鞠了一躬,轻声恭敬地道了句:「兴正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说罢,躬着身子倒退几步,方才转身,跃下了擂台。
尚兴正的个性绝对是冲动好强之人,不然他也不会如此鲁莽冲上擂台,打一场连他自己都知道毫无把握的战,可此刻对云三王爷,他却极尽恭敬尊重,原因无他,方才那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难忘了!
辜录的那招,绝对势不可挡,就在那千钧一刻,他後悔了,後悔自己的鲁莽,仅仅为了博得一个女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要付出断掉一臂的代价,这叫他如何甘心?
云王爷的及时出现,辜录感受到的恐惧,他尚兴正,站在云三王爷的身後,自然也感同身受。
那一瞬间,云王爷的身躯如同山岳般的厚重,还有随之而来的一股灼热的气息,毁天灭地,似乎连那世人所说的元神都要被燃尽的窒息感觉,他尚兴正至今依然心颤不已,心悸不停。
云王爷看着尚兴正下了擂台,方才满意一笑。
就在容天南缓缓走来之时,云王爷也迈开大步,朝自己原本的座位上走去,就在两人同时迈步之时,这一刻间,场中诡异地又鸦雀无声。
容天南走得快些许,云王爷走得慢半拍,一切似乎很正常,又很不正常,因为此刻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呼吸和心跳,与两人的脚步的节奏渐渐一致。
场中几号数得来的大人物,如向勇贺等,此刻额头竟然渗出一层薄汗,似乎正竭力运功摆脱着什麽,身为武林中的长者,此刻,这几位风云人物的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两个年轻人是何等的功力修为,居然能够凝气成场,对周遭之人进行气机的锁定,让所有人的呼吸心跳都随着他们的节奏而动,太可怕,委实太可怕了!
究竟谁更胜一筹,犹未可知。
云王爷的嘴角笑意渐浓,步调不改,容天南的脸色却约莫有些变化。
若有心人小心观察,便能看到容天南走至一半之时,脚下的步伐有了轻微的凌乱,节奏已然随着云王爷的步调而进。
就在云王爷走至座位前一顿,转过身来,轻轻扫了扫袍角,施施然坐下的时候,全场那压抑的气氛才砰地一松。
大多数人皆感觉有点莫名奇怪,却说不上个之所以然,唯有容天南眼神一闪,嘴角闪现一抹苦笑,而几个江湖老辈和龙田,此刻的眼光,微微扫过那一脸自若的云王爷,眼中均出现些许凝重讶异的神色。
此时场下的大多数年轻人,见到容天南上了擂台,身为当今天下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容天南的出场让场内的气氛又升腾了起来。
云王爷那一幕虽然震撼人心,但在场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那窒息感一过,心下也便不以为然,这云王朝大名鼎鼎的第一纨裤,武学修为,估计也就是凭藉皇家大量的财力物力,让众多高手为其醍醐灌顶地输入内力,至於招式,定然也有取巧的地方。
第一纨裤就是第一纨裤,虽然王妃在场,他却依旧急於在美人的面前出出风头,表现一番,这样一想,云王爷方才所造成的影响又自然而然渐渐消退,唯有几个修为接近巅峰的高手,对这位败絮其外的皇家三王爷开始重新估计和掂量。
云王爷方才坐定,就感觉到到有只小手在他的大腿根那熟悉的位置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桃花杏眼圆瞪,恶狠狠地道:「云横熙,你又骗人!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云王爷一脸的错愕,道:「娘子,为夫冤枉啊,为夫何曾有事瞒着娘子?」
桃花手底下又是一拧,「你还狡辩,武功这麽好,你还老一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打架斗殴还是我给你挡前头,你还好意思啊你?」
云王爷委屈了,道:「娘子此话怎讲?为夫从来未曾说过为夫不曾习武,无丝毫内劲,娘子似乎也从未问起。至於打架斗殴,杀人放火的事情,本王哪需要自己动手。」
云王爷越说越志得意满:「本王出门,哪些时候不是高手林立,美女如云,暗杀、色诱,软硬兼施,都是本王动个小指头的事情。当初娘子美人救英雄,站在了为夫的身前,为夫那会就下定决心,以後一定唯娘子马首是瞻,娘子指东,为夫绝不往西!」
看着众人眼光皆在擂台之上,两人又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桃花胆肥了,手移到了後头,在云王爷的腰上拧了一把,道:「你还惦记着美女如云的日子?你倒是给我看看你当初左拥右抱的无限风光,好让我也仰视一番你云三王爷身在花丛中,笑得一脸稀巴烂的样子!」
云王爷腰板一挺,义正言辞地道:「娘子此言差矣,娘子这花中仙子,本王已经揽入怀中,怎还会流连在那花花草草之中。本王这番回府,就把王府,不,把整个皇宫的花花草草都让人给拔光了,以後只种桃花,本王以後只给桃花施肥灌溉,绝不便宜他人。」云王爷这一边说着信誓旦旦,一边又旧态复萌,那凤眼半眯着上上下下打量着桃花。
桃花听得脸越来越红,手下又拧了一下,可力度却锐减了,嘟着嘴色厉内茬地道:「你这老不正经的,让你先得意,回头不把你揍得跟你哥一副兄弟样,我就不叫桃花,叫喇叭花!」
云王爷凑了过来,低声道:「娘子放心,为夫就算打遍天下无敌手,对上娘子的虎狼之爪,河东狮吼,为夫绝对甘拜下风,任由娘子为所欲为。」
桃花还要争辩,却感到云王爷在她的衣服上扯了扯,道了一句:「娘子,有好戏瞧了。」
桃花一愣,这才抬眼望去。
擂台上的辜录已经恢复了自若的神色,只是那脸上,却是多了一丝失落和遗憾。
辜录朝容天南拱拱手,转头朝向佳月笑了笑,道:「辜录这番比武招亲,竟然因一时急躁,差点误伤了尚剑门的尚少侠,心里委实难堪,也没有脸面继续比下去。这次比试,辜某与众多武林好手共同印证武学,实在尽兴,在此辜某就先预祝容大侠马到功成,赢取美人心。」说罢,也不再多说什麽,朝众人一拱手,便飞身下了擂台。
一时间原本还想着看两人巅峰对决的众人有些错愕,自然也没有人知道辜录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兵器被毁,心中忐忑不安;再者云王爷替尚兴正出头,若是普通的王爷,辜录倒也不惧,比武错手伤人,在所难免,情有可原,可这位云王爷,却让辜录心中深深忌惮,在形势未明之前,实在不宜让落英门惹上这般棘手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