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大户人家里采买了下人,那下人的命就捏在主子手里了,有些人家下手狠,直接打死都是有的,让她很是感慨了一回,幸好穿的是个高门嫡女,要是个奴才,她估计直接就掉头寻死了。

晚上罚完人後,沈琼楼便蒙着被子匆匆睡了。

【第二十二章劝离钉子户】

第二天一早,沈琼楼刚刚赶去王府,就见王府一个管事急急赶过来,「沈长史总算来了,有件事等着您处置呢。」

这位管事是个身高力大的女壮士,一过来就抓住沈琼楼袖子,她被晕头晕脑地带着往前跑了几步,然後问道:「蒋管事,你先说有什麽事?」

蒋管事原本是管後院的,如今也被派出来管拆墙扩府的事,听她问完,先用方言骂了几句,然後拍着大腿道:「沈长史不知道,又有人闹着不肯拆迁呢,从大清早的闹到现在了。」

王府既然要扩建,那府外周围原本的邻居自然是不能待了,整个府邸纵跨几条街,左右两边无人居住倒还好说,对门是公主府、权贵府倒也碍不着什麽,只是後面是平民居所,想要往後扩建,得先把他们的居所拆迁了。

所幸一来要拆迁的人家不多,二来户部拨下来的拆迁银子很充裕,每户至少有五十两的搬迁银子,还可按人头和房屋大小酌情增加,总的来说,是购置完新房还能再添几亩田地的,是以後面住的百姓对这次拆迁并不抵触,甚至还有不少盼着拆迁的。

上辈子刷微博的时候,她老见有人联合起来抵制拆迁,当初还很是同情了这些人一把,但现在自己经历了才知道其中的难处,当中固然有人是舍不下老屋,但大部分都是为了多得些好处,在中间挑唆着聚众闹事。

上回她遇见几十个,见到她年轻面嫩又是小姑娘,竟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这个时代有御史言官这种奇葩生物存在,政治风气宽松,百姓对官员贵族的敬畏之心远没有影视剧里的足,况且法不责众,就由着不怀好意的人带头,哭着嚎着自己有多惨,要求她加银子。

王府虽然不缺钱,但也不是冤大头,沈琼楼给那群男男女女嚎得头晕脑胀,最後用了分化拉拢的法子,派人给其中几个意志本就不坚定的洗脑,许了更高的赔款,再想想民不与官斗,如此一来,自然有人想退出,那个将近八九十人的闹事团体从内部不攻自破。

陈河本来还担心她年轻气盛,耐不下心来对付这群刁民,见她这手玩得漂亮才放心把事交给她。

沈琼楼当时好奇问道:「若是遇到好说话的也就罢了,见着这种无赖闹事,为什麽不请护院打出去?」

陈河摇头道:「动武倒也不是不行,但让那些清流言官见了又是一通好缠,费几个银子能解决的,何必要授人以柄?」

沈琼楼当时便受教了,果然人生处处有学问啊。

她想着想着便被带到了一处民居前,有女人和孩子凄凄切切的哭声传了出来,而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她见事情有闹大的趋势,暗地里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问蒋管事,「把拆迁的报价都商议了吗?别是有人暗中克扣吧。」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有管事故意把户部拨下的银子给居民少报,自己扣了一大半,陈河知道不由得大怒,回禀了殷卓雍之後直接将人杖毙。

所以蒋管事一听见这疑问,吓得脸都白了,叫屈道:「沈长史,这话可不能乱说,上回那个管事的屍首还没埋呢,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搂银子?」

沈琼楼一想也是,走进去瞧了瞧,见当中那女子眉目清丽、身材嫋娜,虽然身上的衣裳打了补丁,但衣裙都浆洗得乾乾净净,指甲缝里也十分清洁,她怀里的孩子倒是一身簇新的衣衫,母子俩抱头哭个不停。

她见这女子不像是那等惫懒人物,犹豫一下,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倾身轻声问道:「我是帮着打理拆迁之事的长史,这位夫人有什麽委屈,不妨与我说说。」

女子顿了一下,抽抽噎噎地止了哭声,先搂着孩子起身给她行了一礼,「这位大人,妾身是未亡人朱秦氏,本不是京城人,是随着相公考科举而在京城安家,却没想到相公因前年的一场风寒丢了性命,又因着连年赶考,购置屋宅後家中也没多少余钱,妾身只好做绣活维持生计,养活自己和孩子。」

听到这,众人都面露不忍同情之色,沈琼楼见她虽然哭得伤心,但谈吐清楚、条理分明,像是读过书的,满面犹疑地打断她的话,「这回王府扩建对你等有优厚的偿还,你既然缺银子,何不应下去另寻住处?」

朱秦氏掏出绢子来擦了擦眼泪,神色却不见慌乱,轻声道:「要是妾身一个人,住哪里都无所谓,但当初相公便与妾身说了,这条街有不少读书人家,风气和善、书香味浓,孩子从小就能沾沾书香气,以後也学他爹好好读书,可要是住在那等肮脏地方,前面是娼妓後面是优伶,难道、难道要我的孩子也学成那样吗?」她说完又伏在院内石凳上哀哀哭了起来。

古时候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各等级泾渭分明,他们一家当初能在这里买房,估计还是因为她相公有功名在身,要是真搬出去,以他们孤儿寡母的身分,就算手里拿着银子,只怕也找不到好住处,况且怀璧其罪,手头捏着大笔的银钱,万一被有心人惦记上了,那可连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朱秦氏这话说的十分漂亮,先把周遭人捧得高高的,然後再陈明利害,引得周围人更是面露不忍、不满之色,有的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沈琼楼叹了口气,「我也同情这位夫人的处境。」她见朱秦氏满怀希冀地看了过来,又摇头道:「不过家是一定要搬的。」

她四下瞧了瞧周遭人的脸色,已经明白这事是朱秦氏故意闹大的,不过也不能说人家就一定错了,女子虽弱,为母则强,女人为了孩子可是什麽苦都能吃,什麽事都能做的。

她不理会旁边人的小声议论低骂,直视着朱秦氏的眼睛轻声道:「昔孟母,择邻处。夫人想为孩子找个好环境没错,但搬府的事是皇上下的圣旨,就连王爷都干涉不得,夫人听我一句劝,别拿鸡蛋碰石头,你若是强留在这里,难道日後就能好了?」她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了昭睿帝。

朱秦氏满脸惶惑,身子微颤,「那、那我也不能搬啊,我的孩子……」说着,她眼里又流下泪来,「妾身也不是那等不知理的人家,知道大人说的有理,可我们孤儿寡母的,拿着银子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沈琼楼组织了一下措辞,继续道:「我是锦川侯沈家人,我有位二哥如今正在德兴街上跟着几位大儒读书,夫人不想搬走无非就是怕孩子找不着好地方,正好我前几日听二哥说,他们那条街有几位学子已经高中,正准备外放做官,屋子空下来,正打算找人接手,我请二哥帮夫人寻一处妥贴的住处如何?」

德兴街是京中学子聚集的地方,虽然偏僻,但风气绝对没话说,落下一块砖头没准都能砸到一个进士老爷的那种。

沈琼楼当然不是瞎编,她前几日才听沈岑风说他有几位同僚托他找人把房子转手。

朱秦氏已然有些心动,但又不敢轻信,带了几分迟疑地瞧着她。

沈琼楼知道她在想什麽,转头吩咐蒋管事去把沈岑风请过来。

她陪着朱秦氏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沈岑风带着一张臭脸走了过来,见她就劈头盖脸地一通数落,她只好点头哈腰地装孬。

骂完了人,沈岑风转头对着朱秦氏的脸色倒是好了些,能为孩子做这麽多的女人,哪里都是值得人敬佩的。他缓了缓神色才道:「我有位同窗已经离京,委托我把屋舍转手,夫人若是想瞧,我便派几个丫鬟陪你过去。」

他虽然为人骚包,却是个细心之人,怕朱秦氏一个女子不方便,所以才派丫鬟陪她去瞧。

朱秦氏自然没有不应的,周遭原本看着的人也觉得这位王府长史厚道仁义,交头赞了几句也纷纷散了。

沈琼楼对着朱秦氏低声道:「夫人若是见那房子合适便买下吧,不用在意银钱,你们是孤儿寡母,自该多贴补些的。」

反正是户部的银子,她这个人情做的心安理得,与其给那些在家啃老的闲人无赖,还不如给真正需要帮助之人。

朱秦氏知道这是存心贴补她了,眼里渗出泪光,福身谢了又谢这才跟着去看屋。

沈琼楼一大早便来处理这麽费脑子的事,捶了捶後腰才回了天宝斋,一进门就见宋喜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小黄文,好不惬意。

她翻了翻眼睛,「宋长史好自在啊。」

一听见她的声音,宋喜又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我是有心帮沈长史忙的,可惜身子实在不爽利。」说着,又乾笑着翻了几本包着论语、大学、礼记之类书皮的书,笑着道:「长史要的书我给带过来了。」

沈琼楼暂时不计较她躲懒的事,刚准备翻开瞧几眼,就听外面有人传唤,「沈长史,王爷请您过去。」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猜您喜欢

王爷的三宝妻 卷二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王爷的三宝妻 卷二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