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殷怀瑜立刻就炸了,撸袖子把她手里的书抢过来:「我来!」
沈琼楼暗搓搓地笑了。
这般日子久了,太子又不是傻的,自然也看穿了她的把戏,不过他现在自认是沈琼楼半个师傅,做师傅的怎好为这点事儿责怪弟子?
陈皇后那边也行动起来,但凡他功课有进步,就许他出去走走玩玩,若是退步了,那就连东宫的门也不准往出踏。
再说沈琼楼的课业进度也不慢,反倒让他起了好胜心,遂在课上更加用心,虽不说废了十成的劲儿,但也用了七八成的心思。
三位太傅见太子用心,也不吝啬言辞的夸赞,连带着皇上瞧见太子,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沈琼楼这些日子起早贪黑,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终于也瘦下来不少,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殷怀瑜得意洋洋地在她跟前嘚瑟:「你好歹也跟上的是同一堂课,这差的也忒多了些,怎么说我也教了你这么久,传出去我也跌份啊。」让你跟我玩心眼,好好挤兑挤兑你个丫头片子
沈琼楼:「呵呵,殿下天资聪颖。」丫的要不是我整天客串心机婊,有你现在嘚瑟的份儿吗?
她今日来的时候发现詹事府的学堂十分清净,几位太傅和伺候的人都没过来,她忙拉了殷怀瑜问,他兴致勃勃地答道:「今天父皇那边有国事要商议,三位太傅都告假了。」
太傅一告假意味着他俩也能放一天假,沈琼楼顿觉得浑身都舒坦了,正想告辞了回府睡个回笼觉,被太子挡在身前,嬉皮笑脸地道:「哎,别走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沈琼楼狐疑地看着他:「殿下要去哪里?」
殷怀瑜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走:「宫里有个专门练骑射的地方,我当初学骑射的时候常去的。「
沈琼楼站在原地不动:「殿下要去……皇上和皇后知道吗?」
殷怀瑜嘿嘿一笑:「自然是请示过才敢去的。」
沈琼楼这才放心,跟在他身后往扬威园那边走。要说这地方当初还是太祖皇帝亲自督建的,为的就是让后辈除了文治,武功也不要丢下,诗书骑射都得样样精通才好。
这时候扬威园十分清净,只有宫里的下人再照看马屁,太子早就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打扮,取了张弓过来,伸手试了试弓弦,又张弓搭箭:「你瞧瞧这个。」
沈琼楼怕他误伤,忙不迭站远了些。
殷怀瑜鄙夷地瞧了她一眼,张弓瞄准,拉开弓射了出去,她探头瞧了瞧,准头竟还不错,按照现代的标准,目测得有个七八环。
殷怀瑜掸了掸袖子:「如何?」
沈琼楼狗腿地鼓掌:「太子英武。」
殷怀瑜把手里的弓箭递给她:「你试试。」
沈琼楼摆手退后几步:「还是算了吧,臣不会这个,您自己练吧。」
其实沈家行伍出身,不论儿女都学了些武艺傍身,但问题是原身会,她不会啊!
殷怀瑜笑嘻嘻地把弓箭往她手里一塞,又把人往前推了推:「试着玩玩呗,反正这又没人笑话你。」
沈琼楼飞镖倒是扔过,但弓箭还是头一次上手,努力回忆着上辈子看奥运会里头射箭运动员的样子,摆了个自认为很标准的姿势。
殷怀瑜正要嘲笑她几句,就见她手一打滑一只箭就射了出去,而且正中靶心!
他惊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可以啊,你怎么射出来的,一下子就中了红心,方才还跟我装没用过箭。」
沈琼楼讪笑着指了十米外的一个箭靶:「其实……臣瞄准的是那一个。」
殷怀瑜:「……」
他伸手要帮沈琼楼摆正姿势,一边训道:「好歹当初老侯爷也是军中一等一的好手,你这般岂不是堕了他的威风。」
沈琼楼老早就发现他有好为人师的毛病,正要回话,就听见重门那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有道昳丽的身影骑在马上,虽然只是远观,但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却已经堆涌了过来。
沈琼楼好像听到了一阵bgm,等等,bgm?她忙抬头去看,就见枣红色的良驹已经骑到了近前,上面的果然是豫王,身后由打理杨威园的内侍呵腰小心陪着。
豫王虽然是王爷,但在太子跟前也是长辈,太子略怔了怔便上前道:「皇叔。」
豫王颔首:「殿下。」他目光自太子肩头越过,落到沈琼楼身上,瞧见她不伦不类的拿箭姿势,翻身下马,唇角微扬:「沈侍读也会骑射功夫?」
沈琼楼自觉跟他不熟,按着礼数行过礼,摇摇头道:「回王爷的话,臣不会这个,只是随意练练。」
他似笑非笑:「王爷?乖乖侄女是不是又忘了什么?你上回可不是这么叫的。」
沈琼楼:「……」她艰难地开了口:「叔……叔。」也是不懂豫王对让她叫叔叔的执着了。
他有些受用了,目光落到她张弓搭箭的手上,白皙的手还带着圆圆的肉涡,瞧着十分可爱,只是拇指被弓弦勒出道儿红痕,显得有些碍眼。
他转了转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摘下了递过去,见她下意识地缩手,侧身想要避开。
他挑了下浓冶的眉毛,一臂绕了过去,手指无意地滑过她面颊,最终稳稳地把套在她拇指上,直瞧着眼前眉眼精致的小胖子:「女孩子舞刀弄棒的,仔细伤了手。」他手臂绕到他身前,看起来倒像是半搂着她。
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柔腻的触感,她肉皮跟雪一样的剔透细腻,只轻碰了下就留下道浅浅红印,真正的吹弹可破。
沈琼楼当然也感觉到了,尴尬癌都快犯了,也只能装啥都不知道,眼珠子往太子那里飞,盼着他来救场,手上就要把扳指退下来:「无功不受禄,臣哪里敢受王……叔叔这般贵重的赏赐。」
听着跟王叔叔似的。
豫王一眼瞧穿了她的心思,偏了偏头转向太子:「殿下,我记得杨威园里新得了匹蒙古马,你可要去瞧瞧?」
殷怀瑜比较迟钝,还没觉出什么来,一听激动这话地跟什么似的,转眼把沈琼楼给忘了,向他道过谢之后,转头让内侍带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沈琼楼:「……」人不如马啊!
她见唯一的救星走了,就想顺手把扳指褪下去跟过去。
豫王见她对着自己一副见了活鬼的神情,慢慢地眯了眯眼,不急不忙地收回手,在她肩头轻轻一压:「长者赐不可辞,长辈的话你也敢不听?」
沈琼楼脚步一挪就想找个机会跑路,他却先勾唇笑了笑,靡丽的眸子越发动人:「走什么?留在这儿学射箭。」
豫王的一只手就搭在她肩头,纤长有力,漂亮非凡,温热和力道透着薄薄的春衫传了过来。
除了家里人之外,沈琼楼很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特别是他身上清淡雅致的香味将她完全包裹着,让她有一种私人领域被入侵的危机感。
不过这时候再推脱显得小家子气了,沈琼楼略一犹豫,便出声道谢:「谢王……额,叔叔赏。」大不了在家里找个差不多的还回去。
她道完谢就借着这个机会退开几步,身上松快不少,大方答道:「回您的话,臣当初也不是没学过射箭,只是总也学不会,这才失了耐性,劳您纡尊降贵地过问了。」没忍住最后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