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余皇后皱眉看了她一眼,她吓得把话咽了回去,她这才道:「太后说她是长辈,那就拿她当长辈待,旁的一概不准多想多做。」
她已经嫁给了豫王,名分既定,太后和皇上还没说什么,先把她当假想敌,那是脑子有毛病。
她没想到宫里真的有脑子有毛病的,那位赵婕妤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记恨自己宫里的名字被撤换的事儿,跟沈琼楼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坐了会儿连个茶也没有上。
沈琼楼一直以为自己跟这些女人比宫斗宅斗就是卖萌的,没想到这位赵婕妤比自己还萌,她当下也懒得多说,起身直接走人了。
赵婕妤自以为挤兑走了人,正在得意洋洋,不一会儿就收到太后宫里传的话,罚俸三个月,禁足两个月,让她在宫里好好反思。
余皇后还怕沈琼楼心里存了什么芥蒂,忙备了份厚礼让她带走,沈琼楼坐在马车上还在感慨,陈太后十分有眼光,挑的皇后有气度有胸襟,殷怀瑜好福气啊。
她心里是希望殷怀瑜过得好的,不光是因着两人当年的情分,还有他怕她进豫王府受人慢待,顶着压力恢复了沈家的爵位,这些她都十分感激。
等回了沈家,就见自己院子里有几个太医在院子里吹着冷风等着人,她吓了一跳,忙把殷卓雍叫出来问话:「你这是怎么了,叫那么多太医来做什么,你生病了?」
殷卓雍笑着握住她的手:「这是给你叫来的。」
沈琼楼茫然道:「给我叫做什么?我也没生病啊。」
他抬手招了个太医过来:「你不是要生孩子吗,叫他们来给你调养身子。」
沈琼楼本来很排斥生孩子,但听了陈氏的话和看了宋喜的信,心里大大地动了。
人总是要适应环境的,搁在现代二三十生都不算晚,但在古代,就算殷卓雍愿意,满世界的流言蜚语也少不了,想通了这一节她心里的障碍就彻底消失了。
太医挨个排队诊脉,等四人诊完之后,眉头却越皱越紧,两口子的心都提高了,为首的那个院判和其他人商议一时,低声问道:「娘娘,您确定是要受孕的方子?」
沈琼楼心说这老头看着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就耳背了,边点头道:「是啊。」
院判一脸呆萌:「可您已经有了身孕,为什么还要备孕呢?」
沈琼楼Σ(°△°|||)︴:「什么!」
殷卓雍也是吃了一惊,随即眼里的愉悦几乎要满溢出来:「乖乖,我们有孩子了。」
上辈子沈家举家流放的那天,苏沅站在沈家门口看着他们走,笑着称是给沈家送别,有人说他矫情伪善也不算过,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抬起眼望向沈家人坐的破旧马车,沈家的小女儿沈琼楼不在那里,好像被人动用关系劫了下来,她原来得罪的人太多,有人想趁着沈家败落的时候整治她也不算稀奇。
再见她的时候她在京郊的跑马场上,几个跟她别过苗头的恶少轮流把她拴在马后头,嘴里还叫嚣道:「肥猪,跑快点,不然小心被拖死了!」
她肥胖的身子踉跄地跟在马后头,身上滚的全是泥,还有道道血痕,眼里又是惊惧又是怨恨,被马拖得满地打滚。
苏沅微微皱起眉,当初沈三也算救过他,他并不恨沈家,不过是昭睿帝的吩咐,再加上两边立场不同,沈三这般落魄他见着心里也觉着别扭,这是很复杂的心态,他害了沈家,见着沈家人这样又觉得不自在,,这种不自在唤起了他久违的同情心。
他抬手吩咐了底下人,让他们把她救回来送到他府上。
反正养猫儿狗儿也是养,养人也是养,权当他积德行善了,以后下了十八层地狱也有说头。
她出来他府上的时候眼里满是震惊错愕,随后见到了他,知道这是个太监,眼里的嫌恶没掩饰得住,她是个不习惯低头地人,张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的肥肉直颤。
身后的下人踹了膝弯一脚,让她直接跪下,骂道:「蠢货,见着我们督主还不跪下,忘了是谁救了你了!」
原来她是侯府嫡女,现在连个下人也敢对她打打骂骂,她身子一挺,似乎想要怒骂,又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窝窝囊囊地磕头低声道:「督主……谢督主救命之恩。」
苏沅愿意养着她,但前提是她得听话,让她跪了会儿才抬了抬手:「起来吧。」
沈三低头起来,紧紧攥着衣角,又是委屈又是不甘,似乎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个阉人下跪。
苏沅心里一哂,人到了这个地步,要么就心甘情愿认命,被人踩到脚底下,要么就奋起抗争,她既没胆子抗争,又不愿意认命,这样子实在是……讨人嫌。
他也没在意,挥了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丢到下人堆儿里,继续忙自己的事儿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几乎忘了府里有这么个人,而沈三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愤怒,竟出奇地瘦了下来,露出尖俏的下巴,桃花眼妩媚上挑,一眼就把人魂儿给勾了去。
苏沅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偶然见到她,当真是惊鸿一瞥,想了好久才想到这是沈三,他垂眸想了想,不再像前些日子这么无视她,见客写公文都爱把她带上,哪怕是个花瓶,留着也好看不是?
他这日伏案看完账目有些疲累,靠在椅背上微阖着眼,抬手冲她招了招;「过来帮我按按。」
她怔了怔,满面不情愿地帮她按着额角,手指却神经质地轻颤着,身体里似乎有两个人在较劲。
苏沅微微笑了笑:「你知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吗?」
沈三微微一怔,语气哀凉,眼里似乎又有泪要流下来,充满自弃:「我不知道,我这辈子已经毁了,只能当个奴才。」
苏沅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继续靠在椅背上:「人生下来都是有价值的,生在王侯公卿的价值高,生在乞丐浪人家里的价值低,人的一生,就是为了不断抬高自己的价值,再用锦衣华服,良田美宅把自己包裹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很值钱。」
他撑着下巴继续道:「不过有的人不断升值,有的人不断贬值,有的人不升不降。」
沈三显然是想到自己,手指又颤了颤,她不是个擅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他呵呵轻笑:「怎么了?想到自己了?」
她又低头不言语了。
他伸手,指尖触碰着她的脸,她嫌恶又不可置信地避开,他这才道:「你现在虽然降了身份,但你有美貌,完全可以让自己往上升。」
她嘴角动了动:「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沅:「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
京里许多达官贵人都好美人,她现在这模样,想必有不少人喜欢。
再过几天有个官场上的应酬,他喝的多了些,回来的时候已经醉醺醺了,她满脸不耐地等着他,见他喝醉微微一愣,犹豫要不要伸手扶他,他已经伸手把她平平密密地搂住了。
他呼吸着她脖颈间的香气,正经的纯美的女儿香,一股一股往他鼻子里钻,还有在手掌中握着的腰肢,也异常的柔软纤细,他理智几乎全失,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腰上下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