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白相如今还体态康健着呢,离仙逝早得很,怕是皇帝还得再在他手里吃几年的瘪。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和安长公主压了压怒气,问道:「我听说你打算再开个米铺?可有打算好了在哪儿开?手里银钱够不够?若是不够,我这里尽有的,你若要只管开口,只当是我入股与你合夥。」

谢凉萤顺着和安的话头道:「今日我表姊正好来找我谈这事儿呢,我俩已经说好一道开铺子了。」

听到柳澄芳的名字,和安长公主嗤笑,「她总算是要开始打这个主意了呀。我就说呢,前些日子京里头就传得沸沸扬扬的,恪王府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谢凉萤道:「恪王太妃恐怕也是乐见於此的。毕竟异姓王的贤名太盛,对己身可没什麽好处。」

「可不是。」和安长公主起身,「去花园里走走吧,我今儿被那小子给气个够呛。要我说,太妃倒是个聪明人,只是人总逃不过一死,现在恪王府在她手里还能撑得住,待她一去可就难说了,我可不觉得柴晋是个什麽能耐人。」

谢凉萤搀着和安长公主,笑道:「我倒不这麽看。恪王不管怎麽说也是在边疆立过军功的人。」

和安长公主啧啧地摇头,「打仗兴许不错,但要回京来处理好这些庶务,可比打仗难多了。」

「哦?」谢凉萤挑眉,「我年纪小,倒不太懂长公主说的了。」

和安长公主道:「你以为太妃之前为什麽要给柴晋特地挑个省心不闹事的媳妇?还不是因为这样的贤内助不会轻易闹出什麽乱事来。柴晋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年纪又轻,正是血气方刚、想做一番大事的时候,但他坏就坏在想做大事。」

「我虽是皇家人,却也得为他们道一句不容易。老祖宗历经艰辛杀出血路才有的尊荣,到了後人手里就成了个烫手的山芋。为君者要忌惮他们手里的兵权,又要在意他们之间过从过密,恐会不利江山安稳,所以削爵削权就样样来了。聪明点的早早地交出了兵权,就只做个混吃等死的闲王,蠢一点的呢早就去见阎王了。」和安长公主长叹一口气,「我父皇手里不就死了三个异姓王了?!」

两人在花园里慢慢地走着,谢凉萤道:「圣上素来慈厚宽和,断不会开那等杀戒的。」

「但也禁不住柴晋爱折腾啊。太妃原本是想给他找个安分些的媳妇,到时候让柴晋顾着夫妻情分,能听些劝,谁晓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和安长公主很是看不起抢了妹妹婚事的柳澄芳,「你说这柴晋不愿意娶就不娶吧,另外再找个不就成了?偏偏挑了一家子的,柳澄芳这辈子都除不掉这个抢了妹妹男人的坏名头了。」

她最後下了个结论,「这样也好,两个不安分的在一窝,以後就是要抓人都指着一个地方,还省些事呢,就是可惜了恪王太妃的一片苦心。」

【第四十章求子药掀轩然大波】

谢凉萤与长公主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毕元的住处。

和安长公主对毕元可算是不错的了,住的是风景极好的地方,平时也各种赏赐不断,毕元也因此尽心尽力地指导杨星泽的武艺。

和安长公主见到了地方,竖起手指对谢凉萤「嘘」了一声,然後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显然是想偷听里面在说些什麽。

谢凉萤心道,她就说怎麽突然想起来要逛园子了,原来是打着要来偷听的念头。虽然这麽想着,但她还是跟着和安长公主一道轻手轻脚地偷听起来。

「毕先生,是我错了,对不起。」

这是杨星泽的声音。

毕元闷声闷气地回道:「小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习武哪里没有磕碰,这等小伤我并不在意。」

和安长公主皱起了眉头,她知道毕元这说的是心里话,但是他这惯来沉闷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在生气一样。

她是真心觉得毕元不错,像个没嘴的葫芦,不会轻易将长公主府的事儿往外头说,对杨星泽的教导也足够尽心尽力,虽然一开始不过是看在薛简的面上才收下的人,但後来倒是对他高看了几分。

谢凉萤拉了拉和安长公主的袖子,朝她轻轻摇摇头。

和安长公主点头,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松开了眉,她接着听里头接下来的话。

杨星泽知道习武肯定会受伤,但那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可不像这次,是他自己闯的祸。原本夫子受伤,他後面就有几个月的自由日子,心里本该高兴的,但现在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毕元知道自己嘴笨,安慰不了人,他想了想又道:「小公子不是想看我的射箭本事吗?待我伤好之後,咱们去山里头。对小公子而言,有活动靶子,比在府里头的死靶子更能练出本事来。」

杨星泽听他这麽说,就知道言出必行的毕元真不生自己气,他高兴得应了,心下决定等会儿偷偷去趟太医署,叫个太医回来再给毕元看看伤。毕元身分低微,是以长公主给他叫的是府里头的大夫,并不专精骨伤。

毕元见杨星泽一扫先前阴霾的脸色,点点头。他接着转向薛简,「还请侯爷别把我受伤的事告诉我爹。」他有些扭捏地道:「我不想他担心。」

薛简点头,「我自然不会告诉他的,但是可拦不住他来看你,你这伤得养上几个月呢,老薛可不会几个月都不来一趟。」

毕元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倒是没想起这事。

父亲对他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殷勤得很,不时都会来长公主府给他带些东西,虽然自己在府里头什麽都不缺,可那是老爹的拳拳父爱,他不忍拒绝,反而在内心深处也是很乐意父亲这样做的。

薛简见毕元为难,便道:「罢了,我另外想个法子吧,你且安心养伤便是。」

毕元朝薛简一抱拳,「劳烦侯爷了。」

薛简摆摆手,「那我和阿泽就不打搅你了。」

和安长公主听到里头的人要出来的动静,赶紧提着裙子唰地一下逃开了。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谢凉萤没能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尴尬地看着出来的薛简和杨星泽。

杨星泽不可置信地指着谢凉萤,「你竟然偷听?!」

谢凉萤百口莫辩,她虽是跟着和安长公主来听墙角的,但……杨星泽也没说错,她是偷听了。

和安长公主此时气定神闲的摇着扇子走过来,「哎呀,我就说了,你甭担心的。毕先生大人大量,怎麽会真的生这小兔崽子的气。」她斜睨了一眼杨星泽,「有认真跟毕先生道歉了吗?」

杨星泽噘着嘴点头,然後有些脸红地看着谢凉萤,不好意思地道:「谢谢你为我担心。」

并、并不是啊!你别误会!谢凉萤捂着脸,觉得自己真是闹了个大乌龙,这都是什麽事儿啊!

和安长公主笑咪咪地看着谢凉萤,干了坏事儿不用自己背锅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薛简自然猜到了偷听这事肯定是和安长公主先牵的头,但并未说破,看着又羞又恼的谢凉萤,觉得自己的小媳妇真是可爱极了。

谢凉萤瞪着一脸笑吟吟的薛简,心里冷哼,看自己吃瘪还那麽高兴真的好吗!说好的对自己疼爱有加呢?骗子!这个大骗子!

和安长公主笑嘻嘻地道:「我就把这小子给拎走啦。云阳侯和阿萤想借我的园子做什麽就随意了,我保证没人来打搅。」

谢凉萤敢怒不敢言地看着和安长公主嫋嫋离去的背影,最後还是拿薛简来发泄心头的怒气。

薛简「嗷」了一声,捂着被踩痛的脚,一脸哀怨地看着谢凉萤。

谢凉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而去,走了一段,回头发现薛简还在原地,不由羞怒道:「还不跟上来!」

薛简喜孜孜地放下其实并不疼的脚,几步跟了上去。

两人走进一旁的亭子里坐下。

谢凉萤将薛简给自己的那叠名单拿出来,摊平在亭中的石桌上,她指着上头柳澄芳的名字问道:「这……可是买了求子药的名单?」

薛简点头,他的手划过柳澄芳的名字,「那招摇撞骗的大夫已经押去天牢了,这份名单则是从他随身所记录的册子上抄录下来的,你表姊买的可不算少。」

谢凉萤并不知道柳澄芳还将这个药送进了宫,只当柳澄芳真的服用了那麽多的药。「她即便是想求子也太过心切了吧,是药三分毒,这麽大量地服用,她……真的没问题吗?」

薛简面无表情,以一种不带任何怜悯的语气淡淡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纵使我们再同情,也无法改变她已经走上了这条弯路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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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惜命命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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