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双手染血
云战,欧阳雪痕,夕南几人早就见惯了这种血淋淋的场面。
那几个小妖转眼间就死无全尸,他们几人好好清理着满是鲜血的魔牢,如往常一样,将那些小妖的尸体和头颅扔进了浴血殿的血池中。
风亦行的手上滴着血,鲜红的血。他拿出怀中的白色丝帕,擦拭着自己这双沾满鲜血的手。
看到手中的丝帕,他脑海中浮现出秋灵那张灿烂的笑脸。
那丫头像是什么都不怕,都伤成那个样子了,看到他,还笑得那么灿烂。
她的笑容像是一抹明媚的阳光,像是清澈的湖水,容不得一点儿尘埃。
他竟觉得不该让这条丝帕染上这些龌龊的血。
风亦行擦掉手上的血,将沾了红色血液的丝帕扔在地上,大步回了羽清宫。
今夜,如同往常一样,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南宫粼早已为他安排好的美人儿。
“尊者,您回来了,累了吧?奴婢等了你很久了。”
床上的美人儿坐起身来,她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躯体,只露出一双芊芊玉手。
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是精致无比。
南宫粼今夜让她来服侍风亦行,虽然她也知道服侍过风亦行,第二天就会被她扔进血池,她还是来了。
万一她就像秋灵那个黄毛丫头一样,深得风亦行的心意呢?
“当年,你姑姑可是我父亲身边的美人儿呢,深得我父亲的宠爱。”风亦行说着,倒了一杯酒,喝下肚,坐到床边。
“尊者,奴婢可是等您好久了呢。”那女妖娇滴滴的说着,伸手就去解风亦行的衣裳。
风亦行一把握住了她那双白皙的手,另一手将床上的被子拉开!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结成冰,那女妖面红耳赤,欲语还休,朝风亦行贴过来。
她伸手触上风亦行脸上的半张黑色面具,正准备将它拿下来。
“穿上衣服,滚出去。”
只听见风亦行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的手就顿住了,再也不敢有其他动作。一双如水的眸子十分动人,显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凭风亦行的功力,一眼就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她和其他女妖没什么两样,不过也是想借机留在他的身边,为欧阳沁心和南宫粼效力的人。
“尊者……我……”
那女妖还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风亦行那双深邃的眸子扫在她的身上,她浑身战栗了一下,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风亦行是魔界有名的阎王爷,她道行低微,不敢惹怒他。
她扑腾起身,急忙穿上衣服。
风亦行看着房中的女人,他心里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那女妖刚穿好衣服,只觉得背后一凉,一股杀气席卷全身,紧接着,她立刻身首异处!
风亦行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刚被他解决的女妖,低声朝门外喊道:“雪痕。”
欧阳雪痕立刻应道:“是。”
风亦行对着地上的尸体一拂袖,一道金光闪过,地上就空空如也,女妖的尸体及头颅就被送到了门外。
欧阳雪痕立刻安排其他小妖,将尸体扔到血池里去。
风亦行坐在屋子里,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举起酒壶,冰凉辛辣的酒灌进他的肚子里。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生在魔界?
为什么自己一生下来,就要继承魔尊之位?
为什么他要成为这片黑暗中的领导者?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总是在勾心斗角的生活中扮演着一个如鬼魅一般的角色?
只因为他是风亦行!
这是风亦行必须经历的事情,必须要做好的事情!
酒壶已空,他一松手,咣当一声,酒壶落在地上,滚到了屋中的角落里。
“我这样的人,有爱一个人的权利吗?”
他铭心自问着,似乎没有,他这么一个双手早就染血的魔,爱一个人的话,只会害人害已。
他躺在床上,细细想着这两千多年来发生的事情。
母亲死了,父亲被关押在镇极塔中,生死未卜。
而他,两百岁时临危受命,不得已的情况下,暂代魔尊之位。
现在,他没有能力报仇,没有能力与胥雪天尊对抗,而他身边,想害他的妖魔们何其之多。
两千多年了,他没有踏实的睡过一觉,想害他的人总是变幻着方法,绞尽脑汁的想除去他。
敌人不会在魔界里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手,魔界之外,谁又知道,他多少次九死一生?
好在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什么牵挂。
用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磨砺着自己,他不会刻意拒绝什么,但是杀人,他从不手软。
“风亦行,你该清醒一点儿了,你不该对她有任何情感!”
他躺在床上,眼眶红红的,心里浮现出秋灵那张灿烂的小脸。他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她满身是血,依旧笑着的时候,他心里起了波动。
“尊者,鼠妖和狐妖回来了。”
夕南在羽清宫门外对风亦行请示道。
“知道了。”
风亦行起身,穿上外衫,出了门,夕南随着他往浴血殿走去。
几百个妖魔站在殿中,风亦行落座后,众妖纷纷行礼。
风亦行抬手做了个手势,其他妖魔依次退了下去。只有鼠妖和狐妖站在殿中。
“尊者,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狐妖浑身发抖,风亦行朝她走了过来。
“尊者,您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鼠妖跪下恳求道。
风亦行打量了他们一眼,“只有死人才能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双手如利刃一般,直接插进了他们两个妖魔的身体,刺穿了他们的身体,他俩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风亦行抽出手,“这儿交给你了。”
夕南点了点头,上前去清理地上的那两具尸体。
风亦行大步走出浴血殿,他的双手在滴血,红色的血液从他手上滴落,落在暗白色的地面上。
他走在一片漆黑中,回到羽清宫,躺在羽清宫门前的龙藤树下。
龙藤树是两千多年前,风亦行继承魔尊之位时,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经两千多岁了,他心情烦闷时,会一个人躺在龙藤树下,暗自神伤。
没有人知道他面具下是何表情,他是个阎罗王,也没有谁敢直视他的双眼,自然也不会猜测他的心情。
整棵龙藤树都是银白色的,银白色的树干,银白色的树叶,平常,还有许多没有修炼成人形的小妖在树下追逐玩耍,风亦行一来,他们都消失了,连从龙藤树周围路过的小妖,也不敢多打量风亦行一眼。
风亦行闭着眼睛,运用法术感受着秋灵的所在之处。
不知为什么,无极仙翁曾教会他一些法术,凭他的修为,可以轻而易举的看穿那些灵力低微的小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唯独秋灵就是一个例外。
他试过,但是他无法看透。
龙藤树是整片魔界中,除了火把以外,唯一的光明,也是风亦行向往的光明。
*
秋灵正在仙乐宫里鼓捣这两天从凡间买来的那些稀罕玩意儿,有面具,头钗,小泥人儿……只要是她看着觉得稀罕的,都买了下来,现在堆了一桌子。
其中还有一匹蓝色的布料,很是精细,秋灵看见的时候,打算买来为风亦行做一身衣裳。
她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布匹剪成合适的大小,穿针引线,借着烛火,一针一线的做着衣服。
秋枫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着秋灵这模样,他咂咂嘴:“灵儿,看不出来呀,你还会给哥哥做衣服,哪儿像月儿和芸儿一样,整天就会往无量山跑,眼里只有姑姑,哪儿有我这个哥哥呀。”
秋灵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针差点儿戳破手指,“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皱眉道。
“刚来呢,故意来看看你在弄些什么,云枫刚回宁霞山,没人陪我喝酒聊天了,我看你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就来看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倒了一杯茶喝下肚,解解酒气。
秋灵在人间不过待了两天,一股脑的做善事,又是买东西救济乞丐,又是免费派米,一天到晚的忙个不停。
也幸亏他们都会些法术,变些银子,将米粮买来,发放给乞丐们,倒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秋灵才五百岁,第一次去人间,还忙着做那些事情,而不是只知道玩儿,这有点儿出乎秋枫的意料。
再加上她这两天救济灾民,像是非常熟练一样,不怕苦不怕累,根本不像是整日在倾凰山上养尊处优的小姐,这重重迹象,更让秋枫觉得有些纳闷。
他和上官云枫刚才还谈起此事,总结起来,归根究底,就是因为秋灵这个小丫头长大了。
“哥,过来,我为你量量,看看衣服应该做多大。”
秋灵拿着布料,在秋枫身前量着。
还好,这匹布料足够做两身衣裳了,秋枫以为她是为他做的,索性,她就为风亦行和秋枫各做一身。
比对好尺寸,秋灵督促着秋枫回房歇息了。
“明天再做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你为哥做衣服,真是太难得了。”
秋枫完全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意思,像是板上钉钉一般,又问道:“你那天夜里到底去干嘛了?你根本就不在屋子里对不对?还让我们等了你一天呢?”
“我……”秋灵心虚不已。
秋枫把玩着桌上那些小玩意儿,“说实话,哥不怪你。”
“哥,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贪玩儿了,所以回来得晚了,又怕你们担心,所以才……”
秋枫瞬间明白了,怪不得秋灵那天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他摸摸秋灵的头,安抚道:“哥也是关心你呀,你年纪小,即使你想出去玩儿,也叫上哥,哥可以保护你的。”
“嗯,我知道你,哥,有你真好。”秋灵笑嘻嘻地对秋枫说道。
“嗯。”秋枫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回了吟觞宫。
“唔……”
秋枫走了,秋灵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上,揉揉酸涩的眼睛,继续做衣服。
这两天,她在人间做了许多好事,秋枫和上官云枫问起,她只说是为了多做些好事,有助于修行,早日得道成仙,能和父母团聚。
殊不知是为了能让她在这世间多活一刻。
这两天,她收集到了世间的感激之情,身体里的那个声音也没有再催促她了。
“亦行,虽然分离数日,但我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知道吗?我很想见你,很想对你说,我在这里,我想念你,但是千言万语,我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秋灵一边做着衣服,一边想着。
从窗外飘进来一股好闻的幽昙香味,秋灵顿住了,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打开门,快步奔了出去。
门外没有一个人,但她知道,是他来了。
吟觞宫的烛火已经熄灭了,秋枫也已经睡下了。
“魔尊,是你来了吗?”秋灵小声问着,生怕吵醒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