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七十七章高崇自找麻烦】
霍姝在虞家待到下午,直到聂屹过来接她,方才和虞家的人告辞。
这次因为虞从信的亲事,部分虞家人有从平南城过来,霍姝许久不见这些亲人,免不了一番相谈,可惜她已经嫁人,现在又有孕,能和他们相聚的时光并不多,双方不由都有些依依不舍。
聂屹见状便道:「以後有空就过来。」
虞家的女眷们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用帕子捂嘴笑起来,觉得这位真如传闻中那般疼妻子。以他这样的身分实在是难得,更难得的是,霍姝怀孕後,听说他房里依然乾乾净净的,不像其他府里的爷们那样,要给丫鬟开脸。
总之,这些关心霍姝的虞家女眷对聂屹是十分满意的。
霍姝与虞老夫人告别後,就和聂屹一起坐马车离开威远将军府。
「累麽?」聂屹搂着她,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的腹部上。
霍姝笑道:「不累啊,我这两天只是陪外祖母,有什麽累的?」
聂屹第一次当父亲、第一次照顾怀孕的妻子,所知道的事宜除了从书上看来,其他都是问太医或者是当了很多回父亲的庆丰帝,所以他总免不了关心过度,生怕她饿着、累着。
两人正依偎着低语时,马车突然顿了下。
「出什麽事了?」聂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在外面当车夫的元武看着面前拦车的人,有些无语,低声说道:「世子,是泰宁长公主府的大公子高崇。」
聂屹皱眉,这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接着是高崇的声音响起——
「霍七姑娘,你在里面麽?我有话和你说。」
聂屹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元武看着高崇直叹气,心里觉得这位一定以为世子今日还在宫里当差吧,不然不会这麽蠢地跑过来拦世子夫人的马车。
高崇在大庭广众之下拦别人妻子的马车,还直呼其为「姑娘」,不管他此举为的是什麽,都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觉得此人居心不良。
高崇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信步走到卫国公府的马车前不远处,距离马车旁边那些随行护卫有一段距离。
虽然他敢来拦马车,但到底不敢走得太近,生怕卫国公府的侍卫不给面子,直接一剑捅来,他还是很惜命的,没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高崇清了清喉咙,正要开口,却见马车的车厢门被一只手推开,当他看到聂屹从马车里下来,顿时吃惊得瞪大眼睛。
聂屹冷眼扫过去,见他一脸「你怎麽会在这里」的愚蠢表情,神色更冷,俊美的面容宛若蒙上一层寒霜,冷冷说道:「高崇,你来寻我夫人可有要事?」
高崇说不出话来,脸瞬间憋得通红。
见他不说话,聂屹冷漠地道:「还有,请称呼她为世子夫人或聂夫人,省得不知情的人以为你故意要败坏她的名声。」
高崇脸色有些难看,「我不是……」
聂屹随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回马车。
高崇被聂屹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到,有什麽比你嫉妒怨恨一个人时,那人却从未将你放在眼里更让人难受?
他当即脑子一热,忍不住道:「聂世谨,你怎麽会在这里?」
聂屹没理会他,迳自上马车。
高崇突然冲过去,却被马车旁边的侍卫挡下,侍卫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雪白的剑刃出鞘,吓得高崇的侍卫赶紧上去,将他拖回来。
若是这位爷伤着了,他们这些人也讨不得好。
高崇朝着马车叫道:「聂世谨,你有种就下来,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人,老子才不怕你,你横刀夺——」
「蠢货!」
聂屹的声音隔着马车车帘响起,高崇气得眼睛发红,再次冲上来时,元武飞快地一脚踹过去,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已。
马车最後缓缓离开,高崇被一干侍卫死死按着,只能愤恨地瞪着那离开的马车。
等马车终於不见踪影,高崇一脚朝旁边一个抓着他的侍卫踹去,「死奴才,放开我!」
侍卫赶紧松开手,垂下头。
高崇心情不爽,破口大骂,「是谁说聂世谨今日还在宫里当差,明日才出宫的?是哪个蠢货说的?」他大声咆哮,一双眼睛阴鸷地瞪着面前的侍卫。
几个侍卫左右看了看,异口同声地道:「是主子您自己说的。」
高崇一噎,又朝几个侍卫一人踹一脚。
那些侍卫不敢反抗,乖乖地受了这一脚,让他出气。
他出完气後,沉着脸回想先前的事情,一口气堵在心间发不出来。
「走,回府。」他阴着脸准备回泰宁长公主府,一路上想着那个透露给他消息的王八蛋是哪个宫的,改日进宫给外祖母请安时,非将他的皮扒了不可。
等回到泰宁长公主府後,他就发现府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问了人才知道父母今日又吵架了,泰宁长公主一怒之下砸了房里的东西,直接进宫寻太后哭诉,而高勤则出门去寻友人喝酒,按照以往的经验,只怕没个三五天不会回来。
高崇听後,微微皱眉,不当回事。自从妹妹嫁人後,原本感情就不和睦的父母开始有了争吵,吵得多了,他也习惯了这种事情。
高崇懒得再待在家里,甩袖去了帐房,让人支一千两银子,并道:「走,咱们去聚芳楼会会上次那小娘子。」顿了下,他又道:「那小娘子的眼睛和卫国公世子夫人挺像的,可惜脸长得太丑了,没一点像。」
侍卫们听到这话,忙低下头当没听到。
用一个青楼妓子比作卫国公世子夫人,可见少爷还在生气。这话若是让卫国公世子知道,少不得要发怒,不知道会做出什麽事情来。
过了几日,高崇与人在聚芳楼争一个青楼妓子,不慎将人打死。
第二天,御史就弹劾高崇了。
泰宁长公主得知这事情,忙进宫寻太后作主,说道:「崇儿的性子我了解,他虽然不学无术,却断断不会杀人,定是被人算计。母后,您一定要为崇儿作主,要是崇儿出什麽事,女儿也不想活了……」说罢,她掩面哭泣。
太后神色难看,若非这是自己女儿,非得一巴掌搧过去不可。
她怒道:「你现在还有脸来哭,早先干什麽去了?要不是你成天只顾着和驸马吵架,盯着筠儿,疏忽崇儿,没有好好管教他,他会做出这种事情麽?崇儿为一个妓子杀人之事已经确认属实,皇上就算想偏坦他,也要看那些御史答不答应。」说到这里,她沉下脸。
她只是继母,与皇上的感情并不和睦,甚至在先帝时期还有几分龃龉,若非大夏以孝治天下,她能以继后的身分入主仁寿宫,被尊为太后,只怕皇上根本不愿意封她为太后,只会像对待其他先帝的嫔妃一样,将她赶去皇陵给先帝守墓。
皇上对她这继母都不在意了,会在意一个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外甥麽?若是被御史逼得紧了,以皇上对高崇的态度,只怕最後会随便处置,到时哭都来不及。
「那些竖子,他们岂敢!」泰宁长公主怒道。
「他们就算是竖子也是臣子,是御史,你以为他们不敢?」太后沉声道。
泰宁长公主顿了下,又开始哭起来,哀求道:「母后,您一定要救救崇儿,崇儿现在还年轻,他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有意要杀人。」
太后叹道:「哀家知道,崇儿虽然被宠坏,却干不出杀人放火的勾当,只是这次罪证确凿,端看皇上怎麽处置……罢了,哀家就去求他一回。」说到这里,她心里头有些发苦。
上次因为筠儿和三皇子的婚事,她已经求过皇上一回,当时皇上的神色实在不好看,却因为她鼓动宗室中的几个老郡王进宫说情,才让他妥协,应允三皇子和高筠的亲事。而这次外孙的事情,估计不会那麽容易。
泰宁长公主听到这话却极为高兴,觉得只要母后肯出力,儿子定然会无事。
太后见她高高兴兴地离去,忍不住叹气,儿女都是债,若非权势迷人眼,她当年何苦打压还是太子的皇上,一心跟着先帝捧着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