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话欲擒故纵

天很快就黑尽了，可是徐德他们并没有得到先前说的，要趁夜色偷袭刘第官府的命令。冉闵根据杜昆提供的情报，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要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做到万无一失。没有十分把握的冒险，就是莽撞。

对于冉闵的这个主意，杜昆虽然感觉有些冒险，可是真的是一个妙计。于是在冉闵的授意下，杜昆连夜到城里，找他信任的朋友，让他们散布一个消息，就说明天有人想趁太守夫人进庙烧香之时，欲行不诡之事。

这沂县虽然不大，倒也有些繁华。入夜后，闲人们就会聚集到艺人们集中的柳条巷消遣。看艺人们杂耍、说唱，滑稽表演。不管是穷人富人，都乐于这种放松一笑的形式，所以到了晚上，柳条巷是沂县最热闹的地方。

赖三，靠在柳条巷夜市里卖些小食品谋生的货郎。也记不清是什么时间了，反正杜昆凭着自己的关系，帮了赖三一个不大不小的忙，两人这就结识了。赖三把杜昆当作恩人看待，颇有种言听计从的味道。

刚入夜，赖三挎着他的蓝子，装满了一些让看杂戏的人混口的玩意儿，急冲冲地往柳条巷赶，这可是他糊口的营生，懒惰不得。

在一条昏暗的小巷里，正在赶路的赖三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得赖三立在原地，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大王，大哥，俺只是做点小本生意，没有多大油水。求求您高抬贵手，把小的放了吧。”半路被人劫道，赖三经常走夜路，在这乱世之中，难免会遇到那么一两回。忽然在无人的黑巷里，被人拍肩，所以赖三的第一反应，就是遇到劫道的了。

“谁稀罕你的东西，是我！”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压低的声音。

这声音很耳熟，赖三放心了一些，这才大着胆子，转头回来看。他努力地借着月色看清了来人的脸，吃惊地说道：“是先生您，不是说您被新城捉了，被他们活埋了么，怎么回来了。”赖三的声音越说越怕，他悄悄地移动双脚，准备开溜。

“啪！”的一声，来人轻拍了一下赖三的脸，骂道：“赖三，看清楚，是我！还没有死。是人不是鬼，你怕啥呢？”原来这个人正是杜昆，他隐在赖三的必经之道等着呢。他知道，要传播消息，赖三最合适不过了。

“啊，真的是杜先生啊！对不起，我还以为您死了呢，所以突然在这夜里见着，才有些怕。”赖三惊喜过来，拉着杜昆的手说着。还好，杜昆的手是暖和的，赖三这才彻底地放心了。

“你从哪儿听的，说我被新城活埋了？”杜昆有些奇怪，虽然猜到了，但是他仍然忍不住一问。

“那个吃了败仗的刘太守啊。他说不仅先生被活埋了，连带兵的刘海，和他的一万多军士，全部被新城人斩尽杀绝了。前几天刘太守就带着几万兵马，说是去替你们报仇。”赖三将他知道的全说了。

这个刘第还真会造谣来鼓舞士气，杜昆可知道。落雁荡一战，除了战场上阵亡的一两千士兵，被俘虏的近万人，都在新城活得好好的呢，过得可能比在沂县还好。通过他的这种行为，也可以肯定，他杜昆是再也不可能回到刘第的身边，得到他的信任了。他再一次觉得自己投靠冉闵，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好了，我还活着，你也不必信别人说的。其它的不说了，我还有要事需要你帮忙呢。”杜昆道出此行的目的。

“只要先生的事，我赖三就不会推却。说吧，您帮了我那么多，能替您做事，也是我的荣幸啊。小理”这小子还真会说话，不愧为是在市井俚巷里混的人。

杜昆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在柳条巷卖东西时，寻机会有意无意地透露，说明天有人想在太守夫人去庙里烧香时，谋害太守的家人。”

机警的赖三虽然知道杜昆以前就是替刘太守做事的，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杜昆不亲自去告诉刘大人，却要让他这个货郎去柳条柳条巷那么嘈杂的地方散布。但是许多事情，不是他应该了解的，凭着杜昆对他的恩情，再危险也去干了。所以赖三二话没说，点头同意了。

在杜昆的叮嘱中，赖三挎着他的蓝子，到柳条巷卖东西去了。

所谓人多嘴杂，聪明的赖三在卖东西的时候，巧妙地将杜昆要他传播的消息散布了开去。夜市中，也有太守府的密探，如此重要的消息，很快地就到了太守府里。刘第带兵在外，整个家族世务都由他的堂弟兼管家刘从掌管。

听到这个消息，刘从大惊，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有查证的必要。于是，刘从亲自带队，领着数十个便衣，前往柳条巷弄个明白。

可是夜市里人那么多，从何入手啊，刘从等人忙活了半天，也没有查个所以然来。事也凑巧，往常早该回去的赖三，今天由于生意不好，还有货没有卖完，就多耽过了一会儿。他这一溜达，迎面就遇到了刘从等人。

也怪这个赖三做事太认真了一点，他怕没有完成恩人杜昆交办的任务，这时见迎面来了一群衣着体面的人，心想正是好机会，这些人的圈子更广，效果更好。于是在上前推销他的食物时，也假装好心的提醒几个有钱的爷，要他们晚上出门注意一点。听说近来不太平，连太守府的人，有人都想动，咱们平民百姓，更要小心了。

正愁眉不展的刘从听了，乐得差点笑出声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只要将这个卖东西的小货郎抓回去一问，不是就有点眉目了么。于是一使眼色，几个手下一涌而上，将小小的赖三捆了个结实。

回去后，赖三经受住了拷打。在问他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时，赖三只是说路上有人问路，问到佛光寺怎么去。这些话，他也是无意间听问路的人说的。刘从见也问不出个名堂来，谅这卖东西的小子也不敢撒谎，于是就令人将赖三关在后院里，准备等风声过了再放不迟。

为了安全起见，刘从连夜命令人到各处搜查可疑之人，闹得满城风雨。当然，冉闵他们早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刘从他们一无所获。

第二天，为了引出暗藏的敌人，以绝后患，刘从故意安排刘第的夫人及子女，仍然向以前一样，若无其事地前往城南的佛光寺烧香。其实沿途安排了许多的暗哨，如临大敌，想将作乱之人一举擒获。

奉命前往街上探查的徐德与申一成，他们就很纳闷，不明白主公为什么会将如此机密的消息散布出去，让对方有了防备，今天这个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地错过了。

十五这天，当然平安无事。以及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刘从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认为这一定是新城方面为了扰乱人心放的烟雾。现在新城正被大哥刘第的军队围困，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心，到这二百里外的沂县冒险。于是刘从命令，除了刘府的戒备等级不变，临时放在城外的两千军队，都撤回来，把家守好就是了，专心等待太守的好消息。

这天夜里，冉闵身着夜行衣，面对着同样打扮的二十几个手下说道：“我们等待的机会就在今天夜里，大家小心行事，一切听从指挥。”随着众人的应声，二十几个人如猫般地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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