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我会再扎死你的】
被突然拉拽到温热的怀里,挽夏呼吸间全是沈沧钰的气息,不管她情不情愿,霸道的直往她鼻子里钻,要勾起两人曾经亲密的记忆。
挽夏知道自己该挣扎,可她除了手抵在他胸膛上,完全没有要挣扎的举措。
她呼吸乱了,心神也乱了。
沈沧钰这时气息也是紊乱的。手臂圈着的腰身太细、太软,她还那麽安静的任他揽着,乖巧得让他想疼她到骨子里去,偏也是这过於纤细的身子提醒着他不能轻举妄动,她才十二岁,还是对男女之情正懵懂的年纪。
「挽挽。」沈沧钰压制着直涌上心口的异样冲动,低唤一声,声音沙哑,轻柔。
挽夏听着从他胸膛震荡出来的声调,终於动了动身子,抵着他的手肘微微用力。
沈沧钰却突然掐着她的腰,将她从侧边直接抱坐到腿上,她站着的时候离他下巴还差一点,现在坐腿上也只是刚到嘴巴。
实在是太娇小,沈沧钰不得不把双腿曲高些,让她能和自己平视。
挽夏也意识到自己和他的差距,以前就觉得他高大,如今越发明显,她在他跟前就像是座大山与小土坡,也是这种发现,挽夏索性连抵抗都放弃了。
都跟着出来了,这里也只有两人,哪里还容得她反抗。
「你说吧。」理智回来一些,挽夏冷静的与他对视,尽管脸上在发烫。
沈沧钰盯着她看,看她粉面娇似海棠,看她故作镇定,看她闪烁的眸子中清晰倒映着自己的面容。
他笑了笑,冷清的眉宇便染了阳光的暖,本就气质贵雅的男子在这天地间出尘似仙。
「你不害怕?」他笑着说。
挽夏被他的笑勾得心头涟漪轻泛,别开了眼暗骂自己没出息,顿了下才道:「怕啊,怕太子和皇上禀报,因此要牵连我爹爹。」
是为了这个才跟自己出来?沈沧钰不知该叹气还是该苦笑,「他不但不会禀报,还会想方设法瞒下来,凌挽夏,你挺能招惹人的。」
挽夏闻言微怒,她招惹谁了!她又撇过头看他,「怎麽不说是你们皇家人难缠?」
他听着她的强词夺理,很想告诉她,她招的可还不止是他们皇家人,最终只能做罢。他知道她却不清楚的,是怪不了她。
「你就只怕这件事?难道就没有害怕我说的那些话?」
兴许是他态度一直很温和,又仗着他先前说过那些话,挽夏脱口道:「怕啊,我怎麽有个这样糟糕的皇叔。」
沈沧钰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挽夏却莫名暗爽,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将前世她小心翼翼对他,他不珍惜还利用她的那股恨意都发泄出来。「难道我说错了?你现在这样抱着我合规矩礼法?你说的那些话不违人伦?你说喜欢难道能改变沾上你,皇帝就会更忌惮我凌家的事实?我哪里说错了?」
「你没说错。」沈沧钰被她的伶牙俐齿气得够呛,她对他又表露出那种奇怪的恨意。「可我也没有预料到你会被认做义女,我又不是在这之後才对你上的心。」
他的话使挽夏一怔,旋即红霞满面,抖动的长睫下一双眸子似有水雾萦绕,显得她双眼更黑更亮。
她害羞的小女儿姿态看得沈沧钰心间微动,这样的反应应该是不讨厌他,遂放轻了声音继续道:「挽挽,我知道你担心什麽,难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我会保凌家平安,保你爹爹平安。」
相信他一次?
挽夏直直看向他点漆似的黑眸,那麽的郑重,那麽的认真,她却心头一揪,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她很少哭,爹爹告诉她,女儿家的眼泪矜贵,而且就算掉泪,难过的事也不会被化解。可她这会却忍不住酸楚,她前世相信过他的,无比信任……结果却换来凌家的万丈深渊。
小姑娘突然落下泪来,一颗接一颗,被阳光照得那麽刺眼,直刺得沈沧钰呼吸停滞,慌乱不知所措——怎麽好好的,说哭就哭了?
沈沧钰一时间不知拿她怎麽办好,他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情况,他的才学、他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惧的魄力全都毫无用处,再是冷清性子也急得额头冒汗,只想止住她的眼泪,叫她别再哭了。
也不知道怎麽的,身随心动,他就低头亲上了她的眼角,将带着咸涩味的泪珠一颗一颗吻去。
挽夏在情绪崩溃中僵住了,他温热的唇一下一下,似蜻蜓点水般扫过她的眼角、她的脸颊,轻柔又小心翼翼,更似一片羽毛落在她心湖里,轻轻撩起一圈圈涟漪,叫她为之悸动。
他的呼吸那麽近,纠缠在她呼吸间,又那麽炽热,彷佛让她就这样融化在其中。
挽夏闭了眼,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也因此沾上了水气,沈沧钰正流连在细白脸颊上的唇又寻了过来,轻轻碰触她的眼睑。
「挽挽,你为什麽哭?」
挽夏听到他呓语般的轻问。
「是我吓着你了吗,不哭了,我道歉可以吗……」沈沧钰吻去她闭紧的眼角再透出来的泪花,又再问道。
挽夏不睁眼也不回话,紊乱的呼吸打在沈沧钰脸上,带着阵阵馨香。
是她的味道,甜甜的,暖暖的,让人想沉溺在其中。
沈沧钰安抚的吻似乎也被那阵香带得变了味道,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那些年的孤寂惶然都化作他心头此时熊熊燃起的烈火。他的吻又顺着她细嫩的脸颊往下,流连在她唇角,带着渴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异常轻柔,若即若离……
小姑娘仍紧闭着眼,身子有些发抖,可她没有退避,连泪也不知何时停住了。
沈沧钰呼吸便急促起来,有意无意转而去碰她花瓣般娇嫩的红唇,在记不清几次试探後,他终於颤抖着一颗心要含住她的嫣红,他想索取让他魂牵梦萦许久的甜美。
他的唇落下去,却被她突然侧头抬手的动作隔挡住,染满情意透着迷离的桃花眼瞬间变得清明,他凝视她,她却一直偏着头不去看他,让人猜不透她想着什麽。
沈沧钰压住方才的意乱情迷,轻轻在她指尖啄了一口,退了开来。
挽夏被烫着似的把手也缩了回去。「七皇叔。」她终於回过头来,眼里还有着未散的水气,脸上的笑容却似夏日阳光灿烂。
沈沧钰被她的称呼唤得眉心一跳,眸光幽暗看着她。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不能去相信你,我不能拿我爹爹与凌家赌一场,我输不起。」
前世,她遭遇过天家无情,即便是他,她的枕边人,都是极为审时度势、把握一切契机的皇家人。为此,她给了他一刀,为爹爹的死、为凌家的覆灭报仇。
她又还了他一条命,想着从此情恨两消,哪知她又活了过来,还带着一丝丝对他未灭的情愫。可就算她今生对他恨不起来,甚至还喜欢他,她也不能再让家人因她重蹈覆辙。
沈沧钰心头不好的预感果然顺着她的话应验了——她不接受他。
「你不是不能,是不敢,你不相信我有保全凌家的能力。」沈沧钰目光沉沉。
挽夏依旧朝他笑,「对啊,我就是不敢,你离我们凌家人远一点,我们凌家就能好好的。」
她的笑刺得他双目发疼,他深吸一口气,「你以为经过今日太子这事,我远离凌家或你避开我就可以了吗?」
「嗯,或许不可以。」小姑娘冷静的点点头,「太子总会登基成为皇帝,他会因此怀恨在心,杀了你,或者杀了我,甚至降罪到我爹爹身上。但太子要的不过是我,如若我要解决这些危机,嫁给太子就好了。」
沈沧钰险些没被她这理论气吐血,他咬牙,声音冷得似腊月寒冬的风,「你可真是为了凌家连自己都能牺牲,你以为嫁给太子就能了事?皇帝认了你做义女,你以为他知道太子对你有这样的心思,会让你嫁进宫?」
「那更好,有皇上阻拦,皇上一日在位太子就不敢娶我,那我在这之前找个家世相当的重臣之後嫁了就是。世家联姻,皇上也好,太子也好,都不敢轻易妄动,而且还让皇上放心,什麽问题都解决了。」
挽夏说着推开他,跳到地上,太阳在她身後,逆光下她神采飞扬,彷佛对她言语间的事情异常憧憬。
沈沧钰的神色冷到不能再冷。她当着他的面,先说要嫁给太子,再说嫁给别的男人,她宁可把自己托付给别人也不信任他。
为什麽?
难道天下还有哪家勳贵能贵得过他这个亲王,贵得过他这往後会君临天下的帝王?
沈沧钰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那麽生气过,他霍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逼近她,「凌挽夏,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他人敢娶你,你也别想嫁给别人逃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