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沈沧钰说:「你解释便是。」手却还没有放。

挽夏咬了咬牙,这要她怎麽去解释,他是怕放开後她下了车就再不回来了吧?虽然她也有这样的打算……软的不行,她索性不忍了,将大花猫推到一边,伸手就去拔头上的簪子,她真的一簪刺穿他算了!

可是一摸才想起自己今天梳的是双丫髻,除了缎带,根本没有簪子。

一把没有鞘的匕首就递到她眼前,光可鉴人的匕刃倒映出他靠近的侧脸。

「给你,这比较省劲。」他贴近着她耳朵道。

热热的呼吸洒在耳垂与颈脖间,挽夏被男子炽热的气息烫得打了个激灵,雪白肌肤泛起惹人喜欢的粉色。

沈沧钰看着,眸光渐深,见挽夏忙将脸侧到一边,却更露出一大片莹白雪肌,诱得人想一品那细滑。他退了开来,调整微乱的呼吸,视线移到别处,手也松开了。「去吧,躲也不会有用。」

挽夏忙不迭的站起来钻出马车,连她抱来的猫都不要了,那模样在沈沧钰眼中便是落荒而逃。他盯着很随遇而安继续趴地毯上的猫,突然笑出声,又轻又缓,似林间淌过的溪水那样轻快。

治小姑娘这种软硬不吃的性子,就得要比她更狠。

小小的身影终於从马车上下来,苏氏松一口气,可在看清女儿眼中有些慌乱,脸上也红红的,又一颗心提起来——这个样子……难道女儿又寻人吵架了?

凌景烨见妹妹没有抱着猫,严肃的表情终於松动,由离她五步远转而到了三步。

「娘,我们出发吧,省得耽搁行程到不了落脚的驿站。」挽夏被她看得心虚,说话转移注意力。

苏氏担忧的又看了她几眼,才点点头吩咐下人把马车都停到这边来。

凌府要跟去北平的下人早已经先出发,并运用走了不少物件,凌府如今行装还算轻便。连带凌家众人、现用的衣物等用具、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一共是五辆马车,随行百来名侍卫。

一切准备妥当,凌老太太先被扶上了车,凌挽宁与凌挽静姊妹与她同乘,凌府公子们一辆,挽夏与苏氏一辆。

挽夏并没有再听沈沧钰的话回到他马车上去,大着胆儿就黏着苏氏钻进自家马车里。

沈沧钰早料到她会如此,也没真想拿她怎麽样,吩咐出发,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出城方向去。

坐在娘亲身边的挽夏一开始还紧张着,见马车动了才松口气,也在这时她才发现大花猫不见了,好像……被她丢在沈沧钰车里了。

沈沧钰没见着自己不会把气撒牠身上吧?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堂堂王爷,不会小气到迁怒一只猫吧?

挽夏一口气还没松半刻钟,又开始紧张大花猫怕牠被丢出马车,坐立不安还频频撩了帘子看外边。

苏氏觉得女儿真的很奇怪,「挽挽,你又顶撞璟王了?」

「没……没有。」挽夏被娘亲问得心里打突,忙扯谎道:「是刚才他说要教我下棋,我不愿意,下棋多闷,不如陪娘亲。」

苏氏只觉得头皮有些发紧,女儿又拒绝了王爷的好意,这都是第几回了?璟王如今对凌家不知是什麽想法,女儿一再得罪他会不会引来麻烦?丈夫的意思还是平和相处的。

苏氏才刚踏上行途就觉得这一路操心事会不少。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行,最前方的还是亲王仪驾,一路上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璟王前往封地的事更这在京城传开。

皇城中,沈彦勳立在高高的宫墙上,俯视着整个应天府。自从昨日与沈沧钰发生冲突後,他那一番话便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啊,他不过还只是个储君,连挑选自己妻子权力都没有的储君,连一个亲王都敢在宫中直接杀掉他暗卫的储君。

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分就是个笑话,他却因此沾沾自得这麽些年,以为自己已权倾天下,实则他只是太子身分下的一个傀儡!

沈彦勳在城墙上立了许久,昨日被重重一击的伤口又隐隐作疼起来,他伸手按住,目光阴森骇人。

没有关系,他必定会把沈沧钰速速除去,而且不会像他父皇那样瞻前顾後、顾忌众多!

另一边,行进的马车内,阳光透过金线织面的窗纱照射进来,亮光似水波般轻晃。沈沧钰正坐其中,身前紫檀木几上铺着一张舆图,他看着笔墨描绘的山河,轻轻转动玉扳指沉思着。

为了让小姑娘减轻旅途的劳累,他最终还是选择水路,从应天府坐马车走到镇江府,再进入直通北平的运河,只是这样一来,对他倒是不利为多。

在水上没有退路,一旦有突发情况便十分危险,如若有人真要在路上动手脚……他视线锐利如鹰,扫过河道几个分流口,转动扳指的动作亦停了下来。

百无聊赖地大花猫此时突然跳上了桌几,大刺刺趴在舆图上边蜷缩成一团,竟是闭了眼睡觉。

沈沧钰看着被挡的舆图,想把牠提起来丢一边,可手才抬起就想到小姑娘抱着牠的模样又作罢了。伤着牠,小姑娘估计得再加一条恨自己的理由,不过……这猫儿也太普通了,跟走街串巷的流浪猫看起来差不多,凌府似乎也没有人养猫的。

沈沧钰打量了几眼这被遗落的大花猫,转而取了书本,在轻荡的光线中靠着墨青绣金暗纹迎枕翻书。

而在沈沧钰出城之时,皇帝派遣的锦衣卫便跟上了大部队。皇帝临时编制五十人随行,由指挥同知陈奇带队,其子陈玄亦在编制中,官居千户。

等跟上行进的伫列,陈玄便带着一队人在前方开路,陈奇则骑马伴在朱盖金漆的亲王车驾边,腰间的绣春刀在策马时发出清脆碰撞声。

同在车侧的戚安瞥了眼陈奇,引得对方也看过来,他顿时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看得陈奇莫名头皮发紧。

临近黄昏,一行人到达驿站。

驿丞领着驿差跪在门口处迎接,被免了礼後,弯着腰上前隔着窗子给沈沧钰禀道:「王爷,院子已经备好。」

马车内的沈沧钰轻嗯一声,驿丞领路带着王府车队往前去,有驿差来到後方凌家众人的马车前,朝侍卫说了几句。

侍卫神色不太好的前去给苏氏禀报,「夫人,驿站的人说只得一个独院,我们府的人只能是住上房了。」

出门在外,根本就不能讲究太多,苏氏并不太在意,「只要清静些便成。」

侍卫领命,驿差听着松口气的样子。

这处驿站并不是在太繁荣的道路上,再往前二十里路不到便是镇江府,前往镇江府的大多数都会算好时间赶前方去,亲王停驾於此他们也是大吃一惊,诚惶诚恐。

驿差领着众人马车入内,带到了位於三楼的上房,又忙去准备晚饭热水等等。

上房有六间,凌老太太自然是独占一间,苏氏正想着剩余的房间和人数怎麽分都分不均,就见顾嬷嬷匆忙前来,向挽夏禀报道——

「小姐,璟王殿下身边的王公公将您的物什都搬到了小院去……」

挽夏脸色即刻就变了。

这时安顿好小院事宜的驿丞也前来给凌府众人问安,恰好听到顾嬷嬷的话,脸色也有些古怪起来。

安排住宿事宜自然是按身分地位来,小院只有一个起初他也为难,还是璟王府先来打点的人知道璟王与温娴郡主亲厚,说安排一处无妨,然後让凌府的家眷住到上房。可怎麽温娴郡主却还在这儿,甚至一副不清楚事情的样子?

苏氏听着心里也有些吃惊,不过片刻又释怀了。女儿如今是皇帝义女,又有着郡主封号,身分地位自是超然,一切当是比照璟王这位皇家人来安排……她清楚道理规矩,心底却酸酸的,女儿居然不全是自己家的了!

「将东西都搬回来,我与娘亲住同一间。」挽夏才不管什麽皇家不皇家,吩咐顾嬷嬷道。

顾嬷嬷一脸难色,她若是能把东西搬回来,她也不用跑这趟了。

苏氏连忙伸手轻轻掐了女儿一把,笑着和顾嬷嬷道:「你过去照看着些,替我与王爷说声劳烦照顾了。」

挽夏脸都绿了,她娘亲居然让她与沈沧钰真住一块!

「你们兄弟一间,景曜兄弟一间,大侄女与二侄女各一间。」苏氏没有去看女儿的神色,直接便将房间分好。

挽夏一口血哽在喉咙里。

房间分好,众人便各自先回房简单洗漱,挽夏赖在苏氏屋子里不愿意走。

苏氏好笑道:「这又是闹什麽别扭,你如今可是有着郡主身分,这样安排最好不过,若是拒绝了可是关乎皇家脸面。还有着锦衣卫同行呢,你也不怕传到皇帝耳朵里,以为你对皇家有什麽不满呢。」

哪来那麽些弯弯绕绕,这肯定是沈沧钰自己安排的,心思昭然若揭!

挽夏觉得自己快被憋死了,有些话根本没法和娘亲说,只能冷着张小脸,写满了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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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至上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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