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医遇到鬼仙

求医遇到鬼仙

夜深时,方应鱼才回来。满身疲惫,满脸失望。方晓朗一行一早就离开了镇子,他借了马匹追赶,也没有赶上。

方小染见他的神情,已猜到了大概,也不多问什么,只拿了一条手巾,替他扫去衣上尘土。

他看着绕前绕后忙活的她,道:“染儿,明日收拾一下东西,进京求医。”

她的动作僵滞住,愣了半晌,才摇头道:“不,我不要见他。”

“不是去找他。我打听过了,鬼仙也在京中,你若不想暴露身份,就乔装打扮一番,请鬼仙诊断,开了方子,即刻便离开,可好?”

这个建议听起来甚是稳妥。虽然她很不情愿去京城,因为只要离方晓朗近一步,她便慌乱一分。但若是放任那病不管,总是不对的。就算是她自己灰心地没有多大兴趣去治疗,方应鱼也绝不容许她放弃。在方应鱼面前,她半点厌世的意思都不敢露出来,否则的话他真会拿耳刮子抽她。也幸好有方应鱼在,她才能够始终保持清醒。

此时方应鱼提出这个求医的办法,看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实则根本不容她推脱。她只能点头同意。

三日后,二人收拾了些简单的行装细软,买了辆马车,带着瞳儿和包子,离开黑石子镇,赶往京城。瞳儿小孩子心性,只说要去京城玩儿,开心得不得了。

路过一个较繁华的大市镇时,瞳儿忽然站住脚儿,指着墙壁上贴着的一溜画像中的一张,大呼小叫:“娘亲快看!这张美女画跟你好像啊!”

方小染定睛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墙壁上贴了七八张画像,其中有江洋大盗,有连环杀手,个个是朝廷通缉的重犯,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在这一串恶人画像的最位,竟是一名女子的画像,画的模样还颇俊俏的,赫然正是方小染的脸!

经瞳儿这么一嚷,她险些魂飞天外,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鬼鬼祟祟朝两边张望一下——幸好没人听到!再不敢相信地去细看那画像——可不就是画的她!头像上方标注着大大的“寻人”二字,下方赫然写着:悬赏纹银万两!后面盖着官府的印鉴。

画像排在头号通缉犯的前头,她位置挺重要的。

纹银万两……也挺值钱的。

身边忽然多了一人,吓了她一跳。待看清了是方应鱼,才拍着胸口压惊。看到方应鱼眯着眼读寻人启事。“你在他心目中份量不小啊,足足万两之重呢。”

她顿生狐疑:“小师叔,你不会是想拿我去换银子吧。”

方应鱼探手,扯下她腰间的帕子,替她蒙在脸上,在脑后打了个结,慢悠悠道:“不卖。”

脸蒙着帕子也会惹人生疑,在客栈住宿时,从来不施粉黛的方小染买了些脂粉,化了个夸张的妆,跳到方应鱼面前让他看时,惊得他后跳出三尺,抚着心口连呼惊悚。于是她知道安全了。

赶往京城的路上,凡是重要城镇、交通要道,都可见到那寻人的画像,纸张有新有旧,显然已张贴了不少日子了。而黑石子镇大概是因为位于边陲,又是个很小的镇子,所以画像没有贴到。

当初从韦州逃出时,茫无目的,不知所终,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半年才到的黑石子镇。这次却因为目的地明确,行的快了许多。上路时虽是冬季,但南边气候暖,也不是十分寒冷,待走到北方的时候,冬季也过去了,这一路上方小染的病也没有重起来,倒是随着气温的上升而隐起了症状。正像方晓朗说的那样,只有冬季天寒的时候才会犯。

三个月后的春浓时节,抵达了京城。京城内外春意盎然,杨柳青茸,深深浅浅的花色点缀其间。方小染内心不禁感慨万分,记起几年前自己第一次来到京城时,也是这样的季节和景色。那时候她的心里单纯地装着对袭羽的迷恋,对自由的向往,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神彩;那时候玄天教家门兴盛,武馆和弟子遍布天下,总有一大帮子师兄师姐,还有师妹小鹿——围着她,护着她,就算是她跑到京城也不例外;那时候,爷爷健在,像一座永不倒下的高山,屹立在她的身后。

她原本以为这一切都会永远存在下去。可是,似乎只是转身的功夫,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站在京城宽阔的石板路上,她的神智瞬间有些恍惚,分不清是身处何年何月,记不起这期间究竟生了些什么,搞不清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左手轻轻地被握住。转脸,看到小师叔了然的、安慰的眼神。

——唯有小师叔手心的温度,始终未变。也唯有小师叔,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他们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稍事休息,方应鱼便出门去打听鬼仙的所在。幸运的是鬼仙目前的确是在京城里,而且热衷于行医的行当。但是行踪不定,据说经常会撑一个游医摊子给人看病,诊病异常准确,开药手到病除。但是皇帝本人似乎非常不支持他的这位帝师行医,小摊儿一旦被京中巡逻兵现,就会取缔他的摊子并试图把他带回宫里,京中百姓都不明白为什么。

方应鱼听了,却是明白的很:自然是怕仙师父救人的时候,鬼师父冒出来杀人。

接下来几日,方小染和瞳儿在客栈中足不出户,他便出去走街串巷地找寻,终有一天在某个隐蔽的街角见到了一个简易的摊子,摊子后面是坐姿妖娆的鬼仙,正在自说自话。

仙:“我说,把你的兰花指收起来。你这副德行,病人没来,说不定会招来登徒子。”

鬼:“哟~~他快些来,我毒死他。”

仙:“全是因为你,晓朗才不让我过行医的瘾的。”

鬼:“我还想过杀人的瘾呢。可惜这太平盛世的,都不给人家杀人的机会。”

仙:“你闭嘴吧。看把病人都吓跑了。你给我听着,以后在我给人诊完病之后,不准跟一句‘客官有没有仇家需要灭口’之类的话。”

鬼:“只准你玩,不准我玩啊~~”

……

躲在不远处观望的方应鱼听到这番话语,擦着冷汗退开,火回到客栈,让方小染化了重重的怪妆,又拿帕子蒙了大半个脸,领着她赶往鬼仙的行医摊子。他在军营中时曾与鬼仙打过交道,露面极易被认出来,为防万一,就躲的远远的没有过去,只让方小染自己走过去就诊。

方小染低着头,扭扭捏捏地走向摊子。鬼仙见有人来,一红一碧的双目一亮,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夫人,是来求医的吗……还是来寻死的?”一句话,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调。

可想而知,说前半句的是仙,说后半句的是鬼。这样诡异的话冒出来,鬼仙自己的脸先就绿了,若不是有人在场,早就撕扯起来了。

方小染用伪装的口音,惊颤颤道:“仙大人,我是来求医的。”

听到此言,鬼仙有些讶异地扬了一下眉,看了她一眼,目光甚是凌厉。方小染被盯得暗自心惊,明知自己的妆容化得亲娘都认不出来,却还是心虚地低下了脸。

好在鬼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收敛了目光,道:“给夫人请脉。”

方小染伸出手搁在桌上的腕枕上,鬼仙搭了手指上去,异眸半眯,细细诊察。

收回指后,道:“肺部外伤之后,未得到充足的调理。以致冬季天寒时会咳嗽,若不治疗,随年龄增长,日渐加重,甚至伤及性命。”

她钦佩地点头:“仙大人说的极是。”

鬼仙执笔开好了方子,递与她。她千谢万谢地接过,细细吹干,仔细折起来放进怀中。

鬼仙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她开始找钱袋付诊金的时候,才忽然前倾身子,压低嗓音,道:“我以前开给你的那些药,你难道没有全部吃完么?”

方小染听到这话,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鬼仙认出她了!她顾不得去想是怎样被认出的,只是觉得脑子嗡地一声,惊惧万分地跳了起来,慌不择路拔腿就跑!跑了没几步,听得身后猎猎衣响紧随而来,伴随着一声妖媚呼唤:“染儿~”

她知道鬼仙的功夫出神入化,跑是跑不过,急中生智,回头指着他(他们)的脑袋大声道:“鬼大人,你的型乱了!”

鬼仙顿时站住了脚,抬手去抚弄头,脸色却是变得激怒,用仙大人的声音道:“破头有什么要紧,快追,人要跑了!”

鬼大人对于型却有着可怕的执念,依然抚弄个没完,一鬼一仙一个想站着,一个想追赶,脚步顿时乱了套,跌跌绊绊站都站不稳了。

方小染见状,赶紧趁机想溜,却听仙大人一声断喝:“染儿!”

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鬼仙的抬起一只手,玉指朝着她的方向遥遥一弹。紧接着就觉得前额微痛,似被凌空击中,吓了她一跳。

腕上忽然一紧,被人扯住。是方应鱼横里冲了出来,拽着她的手用力拖了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恢复了行动能力,随着他慌里慌张地跑走。

鬼仙没有追赶,只笑笑地站在原地,望着两人背影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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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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