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八十章难得一见的怒火】
临墨轩,凉亭里,安容正双手撑着下颚,在闭目小憩。
忽然,一双手轻摇她的肩膀,唤道:「大嫂,你怎麽睡着了?」
安容缓缓睁开眼睛,清澈明净的双眸中满是惺忪睡意,似醒非醒间,嘴里还在轻声呢喃,「拿什麽?」
「什麽拿什麽?」萧怜儿秀眉皱紧,望着芍药,「大嫂要什麽?」
芍药摇头如波浪鼓,谁知道少奶奶要什麽啊?
萧怜儿说得大声,安容的睡意彻底被搅没了。
差一点点她就知道东延要祈王拿什麽了,为什麽每到关键时刻就会被人打搅呢?
安容心底颇为郁闷,可是看着萧怜儿关切的眼神,她想责怪都责怪不起来。
凉亭风大,萧怜儿是怕她吹了风着凉,才唤醒她的。
安容轻揉了下肩膀,笑看着萧怜儿,「又无聊了?」
萧怜儿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摇头说不是,她是真的无聊。
萧锦儿忙着绣嫁衣,萧三太太不许萧怜儿去打扰萧锦儿忙活,她去找萧纯儿玩,可是这两日萧纯儿偶感风寒,有些咳嗽,她就来找安容打发时间。
偏偏安容打趣她,说萧锦儿比她大不了几天,萧锦儿嫁了,下一个就轮到她了,未免将来得忙着日夜绣嫁衣,建议她现在就开始准备,免得将来太累。
安容一番话把萧怜儿说得满脸通红,跺着脚跑了。
今天萧怜儿实在无聊,跑了过来,现在却又有一种想赶紧跑的感觉。
「大嫂,你就知道打趣我!」她轻咬唇瓣道。
安容用帕子捂嘴掩去嘴角笑意,「锦儿的亲事是相公作媒的,要不你的亲事,我替你牵红线如何?」
萧怜儿的脸红如火烧云,羞得要站起来。
偏偏她的丫鬟碧儿火上浇油,大胆问道:「少奶奶,你给我家姑娘牵哪家少爷啊?」
安容闻言一笑,「新科状元。」
碧儿微微错愕。
萧怜儿也不走了,端坐在那里,眼神怀疑,「大嫂,过两日才开科考呢,哪来的新科状元?」
碧儿笑道:「难道谁是新科状元,谁就做国公府二姑爷?」
安容轻笑点头。
萧怜儿两眼上翻,「大嫂,你确定你认得新科状元?」
芍药也道:「对啊,万一新科状元已经定过亲,甚至娶了媳妇怎麽办?」这海口可不是好夸的呢。
她在心底嘀咕,忽然想到一件事,眉头上挑,嘴角带了笑。
差点忘记了,少奶奶是重活一世的人,她敢这麽斩钉截铁地说这话,二姑娘肯定是嫁给状元郎,只是不知道状元郎是谁?
芍药心底跟猫挠似的难耐,她觉得自己好像钻到钱眼里去了,当初比武夺帅,靖北侯世子赢了那麽多银子,她就开始关注赌博。
三天後开科考试,京都大小赌坊开始设赌局,赌谁会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要是少奶奶知道是谁,完全可以大赌一把啊。
想着,芍药就道:「少奶奶,京都不少赌坊都在赌谁是状元郎,咱们也赌一把吧?」
安容瞥了她一眼,骂道:「不长记性!」
芍药被训斥得一头雾水。
碧儿解释道:「前些时间二表少爷赢了太多钱,此事惊动皇上,还有不少人弹劾他,皇上当朝说了,以後朝廷官员谁敢再赌博,定罚不饶。」
芍药还以为她说什麽呢,不以为然地道:「少奶奶又不在朝为官。」
一句话让碧儿哑口无言。
安容也拿芍药没辙。
赌博这样的事,其实她并不喜欢,当初若非吉祥赌坊是徐家和祈王的,萧湛根本就不会买连轩赢,而且赌状元郎和连轩买自己赢不是同一回事。
连轩赢的可能性太小,赔率大,而状元郎赢的可能性大得多,赔率就小,指不定还达不到一比一,没有赌的必要。
安容轻笑道:「你要是想赌,可以试试,给自己挣一笔嫁妆。」
芍药的脸迅速一红,不说话了。
碧儿开始挠心挠肺了,用眼神示意——你问啊,你赶紧问,谁是新科状元啊?
不怪碧儿着急,每三年科举就那麽一位状元郎,如同凤毛麟角,放榜那一天多少人盯着三甲呢,没娶妻的三甲是乘龙快婿,要用抢的,下手晚一步可就没了。
可芍药不问,她又不好意思打听,免得让自家姑娘觉得她巴不得姑娘嫁给状元郎似的,女儿家提及嫁人,总是脸皮薄。
萧怜儿赶紧把话题岔开,聊起其他。
安容坐久了,觉得腰泛酸,站了起来。
萧怜儿见状也跟着站起来,陪安容去逛花园。
聊着聊着,萧怜儿说起自己给萧锦儿准备的添妆,她亲手绣了一扇屏风,不是寻常的富贵牡丹或者是白头偕老,而是一本经书,希望能保佑萧锦儿平安和顺,毕竟萧锦儿要嫁去冀州,路途遥远,以後再见不容易。崔家是大周首富,不缺富贵,比起其他,她更希望萧锦儿平安。
只是绣了经书不够,还得找大师开光,萧锦儿出嫁在即,萧怜儿打算去大昭寺一趟。
她向安容提及此事是有缘故的,大昭寺的状元及第笔可是京都难得一见的好笔,基本上,参加科举的考生都会去求一枝,或者是家中兄弟姊妹求了送给他们,期望他们鲤鱼跃龙门,成为天子门生。
沈安北和沈安闵都要下考场,萧怜儿觉得安容应该去求,她自己也会去求一枝,正好一起,也有个伴。
安容笑道:「我是打算去大昭寺一趟,好替相公和外祖父他们求个平安。」
萧怜儿问道:「那什麽时候去?」
士子三天後就要进考场了,没几天可选,安容便道:「明儿去吧。」
萧怜儿应下,「那就明儿去。」
碧儿提醒道:「姑娘,你的屏风还差几个字没绣完呢。」
想着萧锦儿出嫁还要六天,不着急,萧怜儿道:「几个字,几个时辰就绣完了,不耽误出府。」
安容知道萧怜儿是在迁就她,一般用作添妆的屏风都是双面绣,可不是容易绣的,关心地道:「夜里熬夜容易伤眼睛,还是白日里绣吧。」
萧怜儿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明儿一起出府。」之後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碧儿把芍药拉到一旁,嘀咕了两句後,跟着萧怜儿离开。
见安容瞥了自己一眼,芍药道:「碧儿也想给自己挣笔嫁妆……」也就是,她买谁是新科状元,碧儿也要买谁。
芍药没有多想,明知道能赢,替自己挣嫁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安容嘴角微微上扬,碧儿可不是想替自己挣嫁妆,她是纯粹好奇谁会是新科状元。
她也不隐瞒,笑道:「赵初。」
「赵初?」芍药以为自己听岔,问道:「少奶奶,你说的是新科状元,还是国公府暗卫呢?」
安容无语。
赵成、赵风、赵行、赵正、赵七……以赵开头,又是两个字,芍药认得的,除了定南伯嫡子赵尧,其他都是国公府暗卫。
芍药好奇地道:「为什麽国公府的暗卫姓赵不是姓萧呢?」
这个问题还真把安容问倒了,她怎麽知道国公府暗卫为什麽姓赵?
安容从花园想到内屋,都没想出究竟,偏偏她还拗上了,然後,她就写了字条向萧湛打听,得到的结果叫她哭笑不得。
暗卫姓赵,根本就没什麽特别的,只因赵钱孙李,赵排第一,随口取的。
至於为什麽不姓萧,萧乃主人家姓,哪能随随便便让暗卫姓萧。想想朝廷,要是皇上给哪位大臣赐姓,那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要焚香祭祖的,这还只是其次,要知道,国公府暗卫可不少,要是都姓萧,往後国公府小辈取名字不容易,指不定会重复呢。
应城军营。
偏帐中,祈王正端茶轻啜。
护卫进来,禀报道:「王爷,三皇子给你送了封信来。」
祈王眉头一拧,「三皇子送信给我?」
护卫把信送上。
祈王拆开一看,当即脸色一变,问道:「送信之人说什麽了?」
「紫微星是萧湛。」
祈王惊站了起来,脸色隐隐发青,拳头攒紧,发出嘎吱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