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冬儿站在珠帘外,用一种闷闷的语气禀告道︰「少奶奶,大姑奶奶找你。」
安容的好胃口瞬间没了一半,她放下筷子,皱眉问道︰「可说了来找我是为了什麽事没有?」
冬儿摇头,「前院来传话的丫鬟没说,只说大姑奶奶说要是见不到你,她就不走了。」
听到这一句,安容眸底浮现一抹厌恶之色。
没人被威胁了还会有好脸色,她和沈安芸早算是撕破脸了,本想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沈安芸却偏偏来招惹她。
安容的心情极不好,她出了手镯空间,是因为萧湛,想在他离京去边关之前,给他收拾包袱,哪怕绣个帕子,她也心安一些,可不是为了陪沈安芸闲聊的。
「就说我今儿很忙,没空见她。」安容吩咐道。
等冬儿走後,她才安安心心的用早饭。
安容吃到一半时,萧湛起身出了屋子,安容没问他要去哪儿。
倒是芍药这时悄悄凑上来问安容,「少奶奶,你失踪去哪儿了?」她一双灵动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好奇。
安容抬了抬手腕,露出那只玉镯,晃了两下後,就继续吃包子了。
芍药惊呆了,少奶奶这是什麽意思,自己是问她失踪去了哪儿啊,难道……少奶奶想说,她进了镯子里?
少奶奶不是逗她玩的吧?
芍药知道安容没那麽无聊,而且安容失踪,萧湛一点也不着急,这事着实可疑。
再一想,萧家的传家手镯本来就很神奇,一个破破烂烂的木镯,不但能变材质、变颜色,甚至变得晶莹剔透,再奇葩一些,她也能接受了。
只是手镯如何,芍药不关心,她另有更在乎的事,「少奶奶,你不会有事没事就失踪吧?你失踪了,少爷又去了战场,那我们怎麽办啊?」
想着,芍药都快哭了。
她可是把安容当主心骨的,日日伺候在安容身边,习惯了听吩咐办事,安容不在,她都不知道要做什麽。
见芍药眼眶通红,鼻子发酸,安容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儿,她想到了萧湛即将离开,两人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相伴,习惯了一个人,却不能日日共处,再者他还是去那麽危险的地方,光想就让她心里怕得慌。
安容帮芍药抹去眼角的泪珠,笑道︰「你想多了,我倒是想有事没事就失踪,可也得手镯愿意让我进去啊,再说了,我每次失踪,还得你帮我遮掩一二呢。」
听到这话,芍药惊奇之余,也破涕为笑。她没想到自己真猜中了,少奶奶真是进到那手镯里,只是她惊讶归惊讶,但更在乎的还是安容本身。
看安容胃口极好,她想起来一件事,道︰「少奶奶,你今儿都没有孕吐了。」
她不提,安容还真没发现。
之前几天,她每天早上起来胃口都不怎麽好,吃得不多,但是今天胃口好得出奇。
芍药观察着安容的脸,惊叹道︰「肤质看着也比之前更好了……」
安容自己摸着也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只是想到手镯,她就有些心疼。
她好不容易积攒的感激之心,用来给萧湛兑换了几本兵书和问了两个问题,就花了个七七八八了。
早饭吃得略多了些,安容要去花园里走走,刚出了屋,就听到一阵羊叫。
院门口的树下拴着两只羊,夏儿在给羊喂草。
安容瞧了便皱眉了,「怎麽把羊养那儿了?」
芍药捂嘴笑,「那是少爷的宠物,厨房婆子怕养坏了,就先放在那里了。」
安容憋着笑,想过去瞧瞧。
结果刚下台阶没两步,冬儿就回来了,上前福身道︰「少奶奶,大姑奶奶不走,一定要见你,她说上回比武夺帅,少爷把大姑爷打伤了……」
芍药听了白眼直翻,「比试台上除了少爷之外,谁身上没点皮外伤啊,她不会是想找少奶奶赔医药费吧?」
芍药觉得这可能性最大,在她的印象中,大姑奶奶找少奶奶十件事里,至少八件和钱有关。
芍药望着安容,嘴轻轻噘着。
她知道少奶奶要见大姑奶奶了,没办法,大姑奶奶能做到不要脸,在萧国公府前赖在不走,可是少奶奶做不到由着她不管。
芍药想不通,都是亲戚,为什麽少奶奶和少爷的差别就那麽大呢?
少爷的亲戚们从来不给他惹麻烦,唯一一个特别能惹事的就是靖北侯世子了,可他惹事,烦的都是那些倒楣蛋,不管他,他照样能化险为夷,而且坑的都是别人的钱,数目之大,叫人羡慕妒忌,而且那麽多的钱,靖北侯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给少爷做军饷。
再看少奶奶的姊妹呢,好像都是窝里横,喜欢占自己人的便宜,见不得少奶奶过得比她们好,想让她们帮少奶奶一点忙?算了,她们不给少奶奶脸上抹黑就万幸了。
安容望着天上飘着的白云,轻揉太阳穴,语气无奈道︰「让她进来吧。」
冬儿得了吩咐去传话,安容则带着芍药去紫檀院给萧老夫人请安。
屋子里除了国公府几位太太,靖北侯夫人也在,几人正在谈论连轩和含月郡主的亲事。
萧湛随时要去边关,连轩身为副帅,自然要陪同左右,这亲事不赶紧办了,靖北侯夫人实在寝食难安啊。
这些日子,她一直为连轩的亲事操心,可是架不住连轩的性子太执拗了,怕他会逃婚,这不,喜帖都备好了,就差写上日子送出去,却一直搁着。
还有其他成亲要用的喜绸等东西,靖北侯府早都准备妥当,用靖北侯夫人的话说,就是要一个时辰後成亲,靖北侯府也能即刻准备好。
她是手段乾净俐落,可是架不住儿子不俐落,她和靖北侯商议了一宿,结果靖北侯出了个馊到不行的主意,竟要把连轩迷晕了,丢到喜床上,再找公鸡替儿子拜堂,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谅连轩也没辙了。
靖北侯能想到这样馊的主意,再想想连轩的性子,只能说这对父子简直是青出於蓝,更胜於蓝的代表。
靖北侯夫人是越想越气,脚一抬,直接把靖北侯踹下了床,让他反省去了。
儿子没病没痛的,用什麽公鸡拜堂?再说,这不是侮辱人家含月郡主吗,小俩口还不得被文武百官活活笑话死。
靖北侯靠不住,靖北侯夫人拿连轩又没辙,这才一大清早的,随便用了两口早饭,就巴巴的赶回来,找萧大太太帮忙出主意。
对此,萧家几位太太是无奈又好笑的摇头,「轩儿要是不愿意,这堂不好拜啊,要是以前,或许还能让迁儿他们看着他,现在轩儿武功又高,还有安容给的一堆毒药在,想困住他,着实不容易。」
萧三太太笑问︰「连轩还忙着四处要债呢?」
靖北侯夫人瞬间头疼不止,「别提了,就轩儿这两天要的债,比他爹挣了半辈子的钱都多,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
萧四太太用帕子擦拭鼻尖,掩去嘴角的笑,「轩儿虽然胡闹了些,不过可是很懂事,送给我们几位舅母不少的首饰,还有锦儿她们……」
说起这事,靖北侯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连轩谁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她这个亲娘!
「罢了,不提首饰的事了,越提我越伤心,真是白养他这麽大了,你们倒是帮我出出主意啊。」靖北侯夫人揉太阳穴道。
安容站在屏风处,听了这麽一段,觉得靖北侯出的馊主意真是有够馊的。
丫鬟出来,正巧碰到安容,忙福身见礼,「给表少奶奶请安。」
安容点了点头,待丫鬟退下,她便迈步进去了。
萧四太太正小声地和靖北侯夫人说话——
「轩儿就听他大哥大嫂的,你让安容帮着出出主意,哪怕馊一点儿,好歹事後他不会报复。」
安容顿时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