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孟时衸噎了一下,旋即道,「我那是欠了人东西,跟你要来还债!」

孟瑜婧立刻追问:「欠了谁的东西呀?」

孟时衸:「……」

「哎呦喂。」孟瑜婧啧嘴,「这事真奇了,我智勇双全身份尊贵的哥哥居然也看上人家又不敢说?要不我帮你个忙,帮你跟父皇母后提一句?」

孟时衸盯着她缓了口气,扬音叫了人进来:「去请驸马来。」

这下瞬间换做孟瑜婧面色不快:「叫他干什么……!我都让他先回府了!」

「大过年的,你闭不上嘴就跟你驸马逗贫去,别在这儿烦我。」孟时衸显然心情烦躁,锁着眉斥她的样子断然不是说笑。

「……你真生气啦?」孟瑜婧有些诧异,蹙了蹙眉,不再开玩笑了,「那我不说了,我错了。」

但孟时衸没理她,坐在那儿支着额头盯着桌面一语不发。

孟瑜婧觉得自己自讨没趣,不得不转身离开。可临到门口又被兄长叫住:「瑜婧。」

她停住脚回过头,孟时衸默了会儿,道:「我没喜欢谁,即便有,我这身子这样,我也不会拖累任何人的。你若拿这事去父皇母后面前多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瑜婧闷闷地应了声「哦」便走了,心下有些委屈,又心疼兄长。她觉得兄长应该还是喜欢上了谁的,只是因为自己身子不好的缘故不肯说。她一直觉得兄长是特别好的一个人,全天下的姑娘都喜欢他都是应该的。如今弄成这般……实在太可怜了。

瑜婧想着这些,一路都没精打采的。走出端门时抬眼一看迎过来的人,脸色更不好看:「本宫不是说了让你先回府!」

「……臣回去过了。」驸马神色黯淡,「走到半路时起了风,所以臣取了些御寒的东西送来。」

孟瑜婧一滞,没有应声。

她这一路都在为哥哥的事唏嘘,现下听他这么一提,她才觉得周围确实是更冷了,厚厚的广袖披风里面衬着狐毛现下都有些扛不住。于是在驸马从宦官手里接过斗篷要为她添衣服时,瑜婧没再做闪避。

但在驸马想要顺势牵她的手时,她还是避开了。

驸马淡一笑,话还是说了下去:「车上有姜汤,已经熬了一路,公主喝些。」

「不用了,我不爱吃姜,从来都不吃的。」瑜婧拒绝得还算委婉,言罢就提步走向马车,驸马却又笑道:「臣自己折回来,就是怕下人劝不住公主。」

瑜婧没理他,径自上了车。他随着她一并上去,蹲身便拎起热着姜汤的小壶给她倒了一碗:「多少喝一些吧,权当喝药。」

瑜婧冷着脸看向一旁不做理财,驸马一哂:「别怪臣多事,公主前几日刚染过风寒,容易反复。」

瑜婧听言挑眉:「谁告诉你我染风寒了?」

驸马噙笑默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如实招供」:「臣自己乱打听的。」

瑜婧一阵气恼。

一来二去之后,瑜婧终于还是把那碗姜汤接了过来。可她是真的不喜欢生姜的味道,憋着气勉勉强强地喝了两口便没好气地搁下,驸马转而又掖了个手炉在她怀里,之后也不再烦她,干脆利落地下了她的马车,回到自己车上去。

瑜婧出宫时本来就已很晚,折回府的时候,天色都已微微泛白了。她揭开车帘间耳闻驸马在外头打了几个喷嚏,下意识里有一瞬想跟他说「这儿还有姜汤」,又很快把这念头按了下去。

待得她下了马车,二人也没有太多话可说。他一揖、她一颔首就各自进各自的府门,两扇府门正对着,京里很多人以为他们是刻意在找什么「门当户对」的寓意寻乐,只有瑜婧自己心里清楚这事有多让她讨厌。

所以她在走进自己的府门后从来不会回头多看,她不想看他的那份殷勤,觉得虚伪至极。

可这回,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扯住了她的脚步,瑜婧扭头看去,见他停在了那道门内几步远的地方,弯腰咳得停不住。

病了?

她微微皱眉,想走过去,又硬生生压住脚步。

几丈外,驸马咳了一阵后稍缓过来,扶着随从借力直起身。他又深缓了两息,便吩咐道:「把大门关上。」

「爷……?」搀扶他的小厮不解,驸马忍住翻涌而上的又一阵咳意,说得更明白了些:「把大门关上,别跟公主说这事,我吃两副药就好了。」

他说罢就继续往里走了,那小厮应了一声跑去关门,刚要关上,被对面过来的宦官阻住了动作。

「公主有话问你,你过来。」那宦官压着声叫走了人,向院内的另几个递了个警告的目光,让他们不敢多嘴。

进了公主府的大门,那小厮没让瑜婧多费什么口舌,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他说驸马打从第一次回来时就觉得有点受凉,因此突然想起她前几日染风寒的事,是以回府立刻取了东西又折回宫门口等她。

「等了多久?」瑜婧问那小厮,小厮一怔,她又说,「在我出宫之前,他等了多久?」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吧。」小厮回道。

孟瑜婧一口气滞在胸中,滞了好久才缓缓地吁出来。

她看向几丈外紧闭的对街大门:「进宫去请母后的旨,请她赐个御医下来。」

身边自有宦官应声而去,瑜婧又盯着那扇大门看了一会儿,在心情愈渐复杂时咬牙摒开了一切念头,转身往自己府中去。

那小厮在她身后施了一礼就要告退回去,被方才叫他过来的宦官一挡:「等等。」

「公公。」小厮躬身,宦官睇了眼公主的背影,问他:「你回去之后,打算怎么说?」

小厮回道:「就说公主为驸马传了御医……」

「笨!」宦官伸手在他头上一拍,「你这么说,是要驸马过来向公主谢恩吗?你啊,什么都别提,公主心里存了这事儿了,用不着你个当下人的多嘴!」

小厮懵了一瞬,转而在恍悟中面露喜色。

几天过去,瑜婧发现自己竟对这样的日子有些不大适应了。

先前她但凡出门十次有八次能瞧见驸马从对面迎上来的时候,总觉得很烦,与他同走也懒得跟他说话,现下几天见不着他,她居然觉得心里有点儿空。

瑜婧抵触这种感觉,但又忍不住。矛盾了几番,还是忍不住喊来婢女问了一声:「驸马的风寒还没好?」

「没有,这天气染了风寒本就容易反复,好得难免慢些。」婢女说着劝她,「公主别太担心了。」

「谁说我担心了?」瑜婧淡淡一睃,婢女噤了声。

但瑜婧再不承认自己担心,也确实是放不下心了。这个大冷天,风寒反反复复害得厉害了也是能要人命的。

她心思矛盾了一整日,末了一咬牙,决定捱到入夜时分等他睡了之后去看看。她去看一眼他到底怎么样就走,事后若他提起来,她也是不会认的。

于是亥时末刻时,瑜婧带着几个近前侍候的人往对街去了。

将驸马住处的大门敲开,她身边的人立刻将那边上下都交代好了,按她的意思吩咐不许说她来过。

而后自有小厮领她去驸马住的地方。这宅子不大,跨过两道院门后没走多远便道了,瑜婧踏进房门一瞧,只觉意外的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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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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