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惊心
元晋二十二年八月五日,班氏皇帝遣人表示与武林和好的决心,特派急件祝贺新任武林盟主。白羽危机来临,朝廷的做法本是意料之中,只是令众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本次大会选出的盟主习朔君竟决定亲赴京城任职,成为兵部的二品侍郎。别说是班朝,就是历史上都从来没有女性任朝廷要职的情况,这无疑引起了天下人的注目。违背祖制的冒险,究竟是可辟奚径,还是惨淡收场。
就在这则消息引起天下轰动的同时,习朔君的马车已在前往京城的路上。山路虽然颠颠簸簸,但一路上倒是顺畅无阻,在次日傍晚时分便来到离京城仅两百里处的周县。
夜风习习,一辆马车就这样突兀的驶进这个静的有些诡异的小城。车轮辘轳,在夜里极为惹耳,却惊的几户仅有的未眠人家灭了屋内的灯。很显然,这座县城并未有要收留她们的意思。
“主子,情况异常!这里恐怕有埋伏!”习昭将耳朵贴在车壁上,认真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对眼珠在眶内转来转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习朔君依然看着手中的书卷,面色上并未因这个情况而有半分改变。要不是为了安慰习昭,她恐怕这八个字都不会开口。
“我们需要在这里落脚吗?”听了半响未见异常,习昭重新直起身子,奄奄的问道。
就在这时,习朔君却忽然抬起了眼,目光射向车帘。
空气中只听“咻”的一声,马车陡然停了下来,略微有些摇荡,随之便是物体沉重的砸地声。
那是马夫的尸首落地的声音,习朔君意识到危机才刚刚开始,下一刻,果听空气里再次传来金属摩擦声,而且,声音很杂。
习朔君眯起那一双杏眸,面上已有几分愠意。掌中内力缓缓凝聚,顷刻而发,掌风霹雳,强劲的内力,将马车壁瞬间震裂,也让那些来势凌厉的飞镖暗器化为乌有。
还未来得及看清四周局势,习朔君便已将习昭拎起向上闪去,只见下一刻,又一排飞镖与两人堪堪避过,准确的钉在那一堆马车残骸上。
暗黑的夜晚,一群黑衣人已成包围之势将绯绿两人逼在中央,一个个握紧手中的武器,呈蓄势待发之姿。
危险在即,习朔君仿若未曾看到。她抬起头,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那个立于屋顶之上的黑衣人,鎏金面具罩下,能被人看到的便只有那双凤眸,清冷的目光,直摄人的内心。清风勾起他的墨发,发梢在月光下轻轻扬起。他穿着一袭黑色夜行衣,负手站立在离黑夜最近的地方,笔直的姿势,更是将他瘦削的身形勾显出来。虽然不发一言,但他整个人已然能透出一股惑人心神的味道。
便在习朔君望过去的同时,男人的目光也穿过层层阻碍,准确落在她身上。即使倾城容颜入目惊心,但他的反应却仍然正常,淡然如白开水。
“你拖住。”习朔君淡漠开口,目光仍然未从那人身上转移,这次,她的好奇心已然完全勾起。
“恩。”习昭也注意到屋顶上的身影,很显然,那是个头儿。
轻点足尖,习朔君飞身向屋顶掠去,速度之快,便是底下的黑衣人也傻了眼。
一排银针扔去,惊起四周风声紧逼,而银针去势如坠落之石,沉重而后劲十足。
习朔君出招的那一刻,黑衣人眼底也闪现出惊叹的光芒。在银针仅剩几尺之距时,黑衣人终于行动,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把纸扇,手掌稍稍一绕,那些快要接近他的银针便悉数落下。
对于这写精妙的招数,习朔君并未很吃惊,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若是第一招便黯然退场,也着实枉费自己的一番欣赏。
趁黑衣人接招之际,朔君已然飘至屋顶之上,却并非是底下人所想的落地。只见她在空中腰身一旋,身形陡转,同时,体**力齐齐向下涌去,脚尖因而得以借力,整个人便从另一个方向再次攻向黑衣人。这次,她手中掌风凌厉,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穿空气。
黑衣人在她快要近身时终于动了,一动便如惊龙,身形向上而去,堪堪与招数避过。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身上淡淡的桂花香飘入鼻中,习朔君兴奋的盯着他的身形,有种找到对手的喜悦。这种招式可以很有效的阻止出招的人临时换招,但又是极其危险的,能从自己手中逃过,此人实力自然是不可小觑。
高手之间总是会有一种共鸣,犹如高山流水,俯仰相惜。两人很快再次交锋,身影在屋顶上起伏,连下面的人也忍不住想要停下身形,去偷瞥一眼。
但很快,习朔君便笑不出来了。此人虽然一直和自己对招,但都是临时见招拆招,完全没有想要主动出招的意思,这让朔君难免有些吃瘪。
再劈出一掌时,黑衣人忽然向后退去,就着屋壁向下滑去,随之整个人便隐于黑暗之中,再也没有出现。习朔君愕然,将目光落在下面,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不甘心的又看向习昭那边,果然下面那一群黑衣人也不见,只有习昭一人在风中石化。
天际渐渐被火光照亮,只见一群官兵忽然持着火把出现在下方,当先一人冲这边喝道:“来者何人?”
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习朔君有一瞬的失神,然后又把愤恨的目光投向那人,都怪这厮,什么时候来不好,偏生赶上这时候!
“武林习朔君。”
冷厉的声音,让人难以联想到此人竟是个女子,控制住自己想要发抖的身形,当先那人勉强应付道:“不知盟主大驾光临,还请多担待。”
“担待?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责的!”习朔君微微眯起双眸,心里已有了进一步的盘算。
只是可怜了下面的人们,听到这句半威胁办正经的话,惊的睡意去了大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