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 锦屏罗荐,何时拘管

第007 锦屏罗荐,何时拘管

张华背一个小包囊,匆匆忙忙拜别太后之时,掉了眼泪。

太后只知他忽生恶疾,不能延留宫中,却不知一只脚踏出宫闱,世上就再没有张华这个人了。

皇帝能容忍柳欢宴在宫里面张出一张细密周全的网来,并不意味着他能容忍区区一个内侍胆敢与外臣勾结。留给张华临走前足够的颜面,是有意让一无所知的太后继续蒙在鼓里,也是作为张华明白事理、并不敢借着服侍太后多年这个因由来又哭又闹闹得大家不欢的一点奖赏。

太后虽也舍不得张华的离开,不过眼下更让她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宫中消息当真传得飞快,少了张华这一只忠心耿耿的耳朵,她还是于皇帝临幸于缇的翌日便得知,她那皇帝儿子又干下这件殊不光彩之事。――当然,这也是柳欢宴动作最快的给予皇帝的一个反击。这件事让谁知道不成?唯独太后不能听说,可想而知的一场烦恼气。

太后是越听越惊,越想越气,越思越悲。

皇帝登基,龙座未稳,九城驻军尚自虎视眈眈,满朝文武待时而者亦大有人在,但皇帝这些日子以来似乎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先是以九五之尊近乎下三滥地对待一名弱质女流,紧接着又生了私通母妃的□。

但这件事情也透着奇怪,皇帝从来就不是个耽于美色之人,十八岁分府出宫时娶了议侍郎之女为妃,不幸这位王妃难产而死,这位年纪轻轻就孒然一身的皇子别说续弦,就连侍妾都没收上一个。如此自律甚严之人,怎么一当上了皇帝,好象种种行径大变呢?

皇帝照常过来请安,太后憋了一天的话,准备痛责一番,但皇帝只说了一句,就把她所有的怨念都打到九霄云外:“今日朝议册后以及选妃等若干事宜。”

“册后?!”太后又惊又喜,这方面她的情感和普通人家的母亲没有任何两样,想儿子讨媳妇、抱孙子,早就想得望眼欲穿。皇帝即位,没有个与之相当的皇后,本来也不大象样,若是有了皇后,昨晚那类丑事就不大可能生了。

不料皇帝若无其事道:“但是为朕所拒,如若这帮死脑筋、古板的家伙继续不肯承认母后太后地位,朕就是不选妃、不册后,朕这就和满朝文武卯上啦,其奈我何?”

太后一则以喜,喜儿子的孝心,一则以忧,哪有皇帝和满朝文武硬掰闹别拗的:“这可使不得,册后选妃与我为太后,本就是两回事,不相干的,皇儿你可别胡乱呕气。”

皇帝笑道:“母后别管,反正您安心,不久的将来,他们准得低头,母后,你就等着正式入宗庙上尊号,将来亦能进入寝陵,与成皇帝同椁。到那时他们让一步,朕也让一步,岂不皆大欢喜?”

能够成为为皇家宗室所承认的正式“太后”,这也是太后梦寐以求的夙愿,听皇帝说来很有把握,便道:“哀家不懂政事,更不敢干涉皇儿,但皇儿你自己要好好把握了,可千万别卯得太久。”

皇帝微笑道:“儿臣心中有数,母后不必耽忧。”又道,“张华有病离宫,母后身边少了得力之人服侍,余下那几名宫女必然一时之间难以凑手,朕给母后带了个人过来使唤。”

他拍了拍手,外面走进一个美貌女子,向太后叩:“奴婢锦瑟,叩见太后娘娘?”

“锦瑟?”太后还记得这个名字,这不就是那位在永巷把云罗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锦瑟吗?她沉着脸道,“她不是宫正司的人吗?皇儿何故叫她到这里来?”

皇帝笑道:“锦瑟为人能干,能解朕忧,先前她也并非是宫正司的,不过因朕有要事,临时派她过去。如今母后身边少一个得力之人,朕思来想去,锦瑟她一定适合的。”

太后哪里知道皇帝是防慈元殿里尚有张华余子,特意调派锦瑟过来,但见了这名心狠手辣的女子,倒想起来:“你把她打到哀家宫中,永巷那边呢?”[网罗电子书:.Rbook.net]

皇帝呵呵一笑,道:“母后之意儿臣领会,试问儿臣何时又曾令母后失望?以后母后别再半夜里赐酒给人家喝了,永巷那有些什么人,朕贵为九五之尊,哪儿记得住呢?”

言下之意他不再过问永巷云罗情形,太后颇为欣慰。皇帝趁机提出告辞,等他走后,太后方才想起来,准备了一下午责备他的话,竟然一句也没说出来,真拿这宝贝儿子毫无办法。

皇帝回至养心殿上,见到于缇还未离开,似乎很是诧异,淡淡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于缇眼巴巴等了一天,满心指望再续前缘,没料到皇帝冷淡如冰,这和她预想的相差颇远:“我等皇上……也没人赶我走啊。”

皇帝怒道:“你是先皇妃嫔,留在朕宫中,成何体统!那帮奴才不知请主子离宫,真是岂有此理!”

两旁内侍慌得跪下,道:“皇上,奴婢也有请过于娘娘离宫,怎奈于娘娘不理,奴婢们未敢作赶,罪该万死!”

白天确是有个小太监说了声,不过声音极低,态度又是胆怯,于缇嫌他多事,只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如今太监为自己分辨,她倒不能说奴才们不曾请她离开过,一时窘迫难当,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皇帝道:“说你两句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怎样欺侮你了呢。”忽然起手,给她拭了一把泪,他本来冷若冰霜的颜面,微微露出暖意,手指更是轻柔,口中却道,“好了回去吧,养心殿不是你能常来之处,以后别再来了。”

于缇如五雷轰顶,哭道:“皇上!臣妾已是皇上的人了!”

这话说得,真是太不配合了,皇帝明明只是演一场戏,但这个唱对手戏的小女人配合得如此生涩,他实在有些索然乏味,临止笑咪咪向皇帝躬了躬身,皇帝沉着脸点了点头,临止便忙上前道:“于娘娘别哭,恐有损凤体,奴婢先送娘娘回宫。”

次日传出消息,先皇昭容于缇为太后祈福,自愿带修行,修行地点暂时定于宫内的玉清观。

是夜一乘小轿将于缇接到闲人少至的延春阁。

皇帝在那儿等着,笑道:“今日可尚怨朕无情?”

于缇羞红双颊,却又心慌意乱,将身一倾,投入皇帝怀中。皇帝抱着她娇小的身子,一双大手毫不客气地满身游走,却在她耳边笑道:“朕在荷池边上见卿,与今日之卿,判若两人。”

于缇已经浑身酥软如麻,听得此言,募地一僵。

“你身后有个智囊,”皇帝嘴唇贴近她的耳垂,吻得她痒痒,“告诉朕他的名字。”

“皇上……”

皇帝轻笑:“神机妙算的柳丞相?”

于缇惶然,但是皇帝依旧在吻她,吻得心神不定,欲躲不能,根本不能集中注意力思考问题:“皇上……”

“投朕所好,朕很喜欢。”皇帝轻声道,雪白肩头□在他手下,“不过你听智囊的话,也只能到那一天你把河灯推过来为止,卿可明白?”

“是,”于昭容双颊如火,眼睛亮晶晶的,便是这时让她去死,只怕也毫不犹豫地死了,更何况是让她不要再听别人的话而已,“皇上!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同一个夜晚,不同的地方。柳欢宴着一袭薄绸白袍,对着天上澹澹月色,悠然道:“于缇怎么可能是皇上的对手?一败涂地是理所当然,今后她是皇上的人,从身到心,全部都是皇上的人。”

浣纱问:“大人,你处心积虑将于昭容送到皇上身边,却是为了给他一个全心全意的身边人吗?大人岂不枉为他人做嫁衣?”

柳欢宴微笑着道:“如何?不能吗?”

浣纱眨眨眼:“大人笑得很狡诈的样子。”

柳欢宴笑骂:“没大没小的坏丫头!”

浣纱格格笑着躲开,闹了一阵方道:“可我是真的不懂,请大人指点。”

柳欢宴正色道:“这次我是真的送他一个人,别无他意。”

浣纱瞪大眼睛,还是满脸不信任。

柳欢宴道:“浣纱,有些事情,需知分寸,如果出手,更需时机。皇上他不是一个听人摆布的皇上,所以君臣之间偶有小小的龉龃,但自我辅佐皇上起始,何曾有过二心?如今九城未平,军心未伏,宫中那位先帝的遗妃于昭容,便是可居于其间调停作和,一粒很有用的棋子,你接着看就明白了。”

浣纱似懂非懂,笑道:“大人的深意或者我永远也无法明白,不过这毕竟不是浣纱关心的事,浣纱所关心的,还是大人的身子。”

柳欢宴一见她提起手中食盒,立即道:“哎呀浣纱,你看月上中天,好风徐来,真是良辰美景。”

“对啊。”浣纱把食盒放在一边石桌上,笑盈盈地回答。

“你看那残荷风摆,多象一位袅娜美貌的少女,咳咳,浣纱,就象你的身姿。”

“嘻嘻,大人过奖了。”浣纱打开食盒。

“咦,浣纱,你看是谁来了?”

“深更半夜的,还能有谁来?”浣纱端着药碗,还是忍不住回头一望,月洞门边空空如也,她再转头,现原来柳欢宴站立的地方也是空空如也。

她咬牙切齿:“柳欢宴!”

作者有话要说:小改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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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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