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上钩了

鱼儿上钩了

31o.鱼儿上钩了

当老头走到玉石柜台前,女领班郑慧彬彬有礼地走了过来,问:“老先生,想要什么?”

老头不吱声,抬起头取下墨镜,笑眯眯地望着她。郑慧一见惊讶不已,叫出声来:“啊,徐老板……”

果然是徐世坤!一周前他回香港去了一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他是今天上午才乘东航班机返沪的,一出机场并未回家,而是直接到店里来了。他将手指放在嘴唇前“嘘”了一声,对这位漂亮的女领班说:“别大惊小怪的……狄经理呢?”

郑慧回答:“一早就来了,这阵儿好像在经理室吧。”徐世坤不再说什么,便径直走向了经理室。

当他推开经理室的门时,脸色陡然一变,里面空空如也,根本不见狄庆槐的影子!徐世坤转身问郑慧:“他上哪里去了,知道吗?”

郑慧摇头道:“狄经理什么时候走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呢。”

徐世坤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狄庆槐的手机。然而刚听到里面“喂”了一声,徐世坤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他知道现在就追问狄庆槐在干什么,他一定会满口谎言,问了也白问。

放下话筒后徐世坤不禁顿生疑窦: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呢?

此时的狄庆槐,正在西客站附近的一处家电批市场;他满头大汗地穿行在拥挤的人流和车辆之间,焦急地左顾右盼。后来他终于看见了站在一个货栈前的狄炳根,于是马上奔了过去。

原来,今天一早炳根打电话十万火急地将他叫到这里,是为了一桩“大生意”!天气在越来越热了,空调销路马上会看好,炳根说他刚从一个朋友那儿弄到一批“三菱”空调机,还是日本原装的。狄庆槐一听就知道,多半又是“水货”,他也懒得多打听,只问什么价位?炳根神秘地比了—个手势:

“这个数!几乎是‘到岸价’了!每台我们可以尽赚二千块左右!”

狄庆槐脑子飞快地盘算了一下,点头道:“这倒蛮好。先看看货再说吧。”

于是他俩一前一后钻进了那个小货栈。可是他们并未注意到不远处停着一辆“帕萨特”轿车,那个曾经跟他们打过交道的无锡金厂的老板孟华荣,正坐在车里,将他俩的行踪,尽收眼底……

货栈仓房里堆满了尚未开封的空调机,进口和国产的都有,弄得这小小货栈密不透风。货主何四元是炳根新近才联系上的客户,做成过一两笔小生意,彼此信誉都还不错,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位何老板的背后,却正是盂华荣呢!

狄庆槐和炳根在何四元的陪同下仔细验看了货物,都觉得十分满意。狄庆槐拍拍手,扬起一阵灰尘,他点头道:“嗯,不错,东西还真不错。”

炳根就得意起来,说话也带点儿鼻音了,他催着何四元马上成交。不料何四元却说:“炳根,要不是因为你帮过我的大忙,我欠着你的人情,这个价位,你走遍全上海怕也拿不到的。”

炳限说:“四哥,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先提一半走,四十台。”

何四元连连摇头道:“这可不行!这个价位,你真要就八十台全要,不要的话,一台也别要,而且,得付现款,一次交清。”

炳根瞪大了眼珠:“哪儿有这个道理?”

“炳根,价钱由了你,”何四元一点也不肯让步,“别的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实话说吧,这事我也是几个朋友一起做的,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炳根无奈地看看狄庆槐:“你看呢?”

狄庆槐想了想,一咬牙点头道:“八十台就八十台吧,我们全要!明天我去银行提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接下来,他俩与货主何四元草签了一份协议,然后告辞走了。

一出货栈炳根就说:“庆槐,你一口气拿下这么多,我那店子连堆都没地方堆呀,一下子卖不掉,这旺季一过,我们就吃老亏啦。”

狄庆槐却兴冲冲地说:“傻瓜,谁叫你老老实实地一台台卖零售?这八十台机器你只留二十台,其余的随便加点价批出去,那差价还不等于白拣的?”

炳根一听不由得由衷地佩服起来,心想这老阿哥“下海”没几天,算盘倒是打得比我还精哩。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直呆在车站广场上树阴下的孟华荣一见他俩乘上出租车离开之后,马上带着一个绰号叫“皮子”的手下人进来了。何四元拉下卷帘门,迎上去喜滋滋地报告说:.“孟老板,鱼儿上钩了!”

“等钱到了手里再高兴吧。”孟华荣淡然地挥挥手,“炳根是个憨大,那狄庆槐,我看不是个好对付的‘模子’……”

何四元说:“孟老板,对炳根还是留点儿情面吧,他毕竟帮过我们的……”

“我明白。这次不过是让他做一回诱饵,我要钓的是狄庆槐这条鲨鱼。

一边的“皮子”咬牙切齿地说:“上次他把你坑得那么惨,这次我们也不能手软!”

“那当然。皮子,狄庆槐认识我,我不能出面,这事就交给你和阿四了!”

皮子和何四元连连点头,孟老板这才带着一脸的惬意,迅离开货栈走了。

这边狄庆槐跟炳根分手之后,又回到鑫金珠宝店上了一会儿班。刚才在西客站时,他的手机刚一通马上又莫名其妙地挂断了;狄庆槐一看来电显示,是店里的号码,他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问过领班郑慧是什么人打电话找他,郑慧摇头说不知道,再问其他店员,问谁谁摇头。

其实女领班郑慧早已被狄庆槐“培养”成了心腹,前任领班王德才的一系列鬼祟动作,都是她暗中密报给狄经理的。

小郑三十岁出头,女人到了这个年龄虽已过了花枝招展的气候,却是别有风韵,正开始“如狼似虎”的人生新阶段。她结了婚又离了,每天下班后十分寂寞,上班倒成了一件快事,她喜欢狄庆槐这位五大三粗、做事雷厉风行的“江北佬”。

郑慧平时有事没事总爱往经理室跑,其实也并不想怎么样,只是找一种感觉。但一来二去狄庆槐也看出苗头来;他倒是精力旺盛,来者不拒,那次跟玉贞大闹了一场后,喝得醉醺醺地来到店里,郑慧又是烧茶又是找醋替他解酒,下班后两人还厮磨着不肯离去,狄庆槐便借着酒劲儿,一边搂着她一边就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衫里,捉住了她的一对奶。

郑慧也没拒绝,半推半就地任他搓弄,后来兴致上来了,也用一双纤纤素手将这汉子玩弄了一会儿。但他们仅仅到此为止,不言情不谈爱,更没有想到要跨出那一步。狄庆槐酒醒之后,甚至好像根本就把这一时风流之事给忘了;

郑慧也装蒜,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她是个聪明女人,深知老板和雇员产生这种关系,是非常犯忌的也是非常危险的。

人生苦短,能逮住机会乐一乐就乐一乐,做一次没有结果的生命渲泄,除除身上过重的压力,便足矣。

这以后郑慧被狄庆槐一手提拔为领班,便是非常自然的事了?但是今天她无论如何还是不敢违背徐老板的旨意,将他突然来庙暗中查访的事透露给狄庆槐——徐老板临走时告诉每一个人,谁要讲他今天来过店里,谁就结账走人。

天黑之前狄庆槐和玉贞回到徐宅,一进门就愣住了:徐世坤正坐在沙上,瞧着他们。狄庆槐脸上顿时不自在了,问:

“姑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先打声招呼,我们好去接你呀。”

徐世坤摆摆手一笑:“庆槐,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玉贞和庆槐刚刚坐下,徐世坤却说:“玉贞,你找个地方玩玩去吧,我想跟庆槐单独谈谈。”

玉贞难堪地点点头:“那好,我到外面去走走。”说着她起身走出了房间。

徐世坤转身问道:“庆槐,你在我那店里也干了这么久了,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啊,姑父,你对我一直是不错的……”

“庆槐,不要说假话。”

“姑父,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这我知道。可是你要真是觉得在我店里当经理好,那为什么经常都不在店里呢?特别是最近,常常是上班时间都找不到人!”

狄庆槐一听便明白了:“姑父,这又是谁向你打小报告了吧?”

“没有。今天我从机场回来,就顺路到店里去了。你不在……”

狄庆槐松了口气,急忙分辩道:“今天我因临时有点儿急事出去了。”

徐世坤垂下眼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庆槐,你有什么事,我不会过问的;你要在外面找别的门路,我也决不会阻拦你。”

狄庆槐终于听出点儿意思来了:“姑父,你是不是觉得,我再呆在鑫金珠宝店不合适了?要那样,我不会赖着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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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媚乡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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