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丧子之痛
?那孩子的身体在地上滑出了一段距离,像是个被人随意丢弃的物件,他滚了几滚,最后才停了下来,而此时,他已经没有了那啼哭的声音。
“孩、孩子……”
洛言书扑过去,她把血肉模糊的孩子抱在怀里。此刻她也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和眼泪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她此刻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留神楚卿的脸色,她只是疯了一般的用手摸着孩子的心口,用脸颊蹭着他柔嫩的脸庞。
可是都没有用。
她试图找出这孩子还活着的迹象,可现实并没有给她一丝一毫的慰藉。
她的孩子还没有洗去血污,洛言书本来就看不清他的样貌,现在更是看不清楚。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擦拭着那些血迹,却是越擦越脏。
还是一团模糊。
双臂有些颤抖,洛言书用力把怀中的孩子抱紧,但是又怕太用力了会弄疼他,松手又怕他掉下去。
洛言书急得眼泪流的更凶猛了,看着孩子,她有心想说话,但是一开口就变成了细碎的抽泣声。她语不成调,几次动唇,逸出的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
她深吸了几口气,伸手抹了一把,想要停止哭泣,但是却总徒劳无功。反而越是压抑着,她哭得更是厉害。
楚卿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她似乎极为欣赏洛言书此刻悲泣的模样,一直看了许久都是目不转睛。
洛言书的泪眼有些模糊,待看见楚卿站在她边上时,才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
“怎么说他也是皇嗣啊,你这么做,不怕皇上知道了会拿你问罪吗?”洛言书的声音变得沙哑了许多,其中还夹杂着抽泣声,听着没有那种轻柔软糯的感觉了。
她本以为,楚卿会在她生产之时,借机对她下手,毕竟女人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实在寻常不过。洛言书以为只要生下了孩子,楚卿就拿她没有办法了,可谁知她竟如此胆大包天,直接闯进来将她的孩子摔死了!
“姐姐说的什么傻话?这本来就是死婴。况且,哪里来的野种还不知道呢,让他生下来,也是让皇族蒙羞,如今我出手替皇上免去后顾之忧,他又怎会怪罪于我?”楚卿洋洋自得,嘴里说的话,却是有如实质的刀剑,刮得洛言书心肝疼。
但是再疼也疼不过她丧子之痛。
洛言书的眼眸也泛起了狠色,她本来是瘫坐在地上的,楚卿也未曾想到,洛言书突然从地上起身,狠狠的撞向她。
楚卿猝不及防,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些距离,随后摔倒在地上。
洛言书的目光有如发狠的饿狼,她扑了上去,在楚卿身上撕咬着。她分不清咬到哪里,只想咬下一块肉来,咬死她!
楚卿大骇,她挥手狠狠朝着洛言书的脑袋扇过去,手上带着的锐利的护甲在洛言书脸上刮出一道血痕。
破相了。
但是洛言书还是没有放开。楚卿急了,她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随着她话音落下,原本只有她们两人的宫殿顿时就多了几个大力嬷嬷。
嬷嬷见状,赶紧上前把洛言书给拉开。
随后大力的拧着洛言书,不让她再有可乘之机。她们用力的反扭着洛言书的双手,原本被她抱在怀中的孩子就掉到地上去了。
可此时没有人在意这具小小的尸体,除了洛言书。
“啊——不!”洛言书眦目欲裂,她看着地上的孩子,开始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好像要把喉咙都给喊断,她哭的声嘶力竭,但是很快就哭不出来了,因为大力嬷嬷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方又脏又臭的帕子塞到她嘴里。
洛言书拼命的挣扎着,但是她到底力气小,又刚生产,此时不虚脱已是万幸,哪里还能挣脱得开?
一个宫女模样的人上前把楚卿扶起,她关切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楚卿冷笑,她朝着宫女罢手,而后走到洛言书面前,“你看看你这幅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现在还能怎样呢?你以为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吗?自己犯下了如此丑事,还妄想要生下孩子,啧啧……”
洛言书恨恨的瞪着她,眸色居然是血红的,看上去有些骇人。
楚卿吓了一跳,“为何这样看我?你自己与人偷情被揭发出来,活该受这些罪,怨不得旁人。”
洛言书挣扎更甚,但是依旧无法摆脱身上的禁锢。
一个大力嬷嬷犹豫着问道:“娘娘,您看着,该如何处置?”一直拧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姐姐在冷宫诞下一死婴,如今神情癫狂,怕是……要终身囚禁于此了,免得吓坏了圣驾,好好看着吧。”
“是!”
楚卿走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脚尖点过那孩子的尸体,竟是一脚踩了过去!
洛言书发出一声悲怆的长啸,她不知道从哪儿爆发的力气,一下子睁开了大力嬷嬷的双手,代价是她的手脱臼了。
“孩子不怕,不疼,娘亲给你吹吹,很快就不疼了啊。”
洛言书一手揽着孩子,另一只脱臼的手有些笨拙的轻拍孩子的脊背,“乖乖,不哭不闹,娘亲给你唱个摇篮曲。明天一早醒来,娘亲带你去晒太阳,春光很好,太阳很暖和,你一定喜欢。”
洛言书拍着拍着,口中哼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曲调,她本来是哭的,后来却是咧着嘴角,看上去笑的很开心。
“娘的心肝小宝贝,真乖。”她轻柔的笑着,神情异常柔和,看不出刚才半点的歇斯底里。不顾孩子的血污,她低头在孩子长满胎毛的脑袋上亲了一口,“凤鸣宫的被子有些臭了,娘亲怕你用着不习惯,正好拿去晒晒,去去潮。”
凤鸣宫正是洛言书为打入冷宫时,所居住的宫殿。
大力嬷嬷面面相觑,俱是有些惊骇莫明。
这位娘娘看上去,似乎……真的疯了?
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半晌后,一个资历稍老的道:“行了行了,上头吩咐我们看着,不让她跑出去,看着就是,管她疯的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