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决战前夕
六十八号岛，妖精仓库。
曾经供黄金妖精们居住的木制小楼正燃烧着熊熊大火，洗好的衣物落在地上沾满了泥土，曾经供孩子们玩耍的美丽草地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沟壑和大大小小的深坑。
四台两米多高的黄金甲胄犹如钢铁巨人，厚重的盔甲散发着冰凉与冷酷的味道，让人望而生畏。它们行走在这片残垣断壁之中，每一步都引起剧烈的颤动。头盔上的红点如同眼睛一般扫视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一个身影从大火的烟雾中窜出，白色的衣裙，蓝色的长发，再加上金光闪闪的圣剑瑟尼欧里斯，正是已经被告诫不可再使用魔力的黄金妖精珂朵莉！
“你们这些……混蛋！”
圣剑划过漂亮的弧线，裹挟着可怕的力量向最前方的黄金甲胄斩去。就听砰的一声，厚重的臂甲挡住了剑锋，黄金甲胄盔甲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力量被导入地面，瞬间就引起巨大的爆炸！
碎石和土屑齐飞，一道裂痕蔓延开来，差点将六十八号岛切下一块，就连那台黄金甲胄也一个踉跄半跪于地，但珂朵莉却无法接受这样的战果。
明明已经用尽了全力，还是偷袭出手，结果仍是连一个敌人都无法斩杀吗？
背后的光翼展开，一击不果的她再一次见证了这些黄金甲胄的强大，立刻想要远遁躲开对方的反击。
可一只金属的手掌异常迅速的抓住了她纤细的脚腕，让她如同是落入蛛网的飞虫，再也动弹不得。
糟糕！
珂朵莉急忙把圣剑竖在身前，对方的铁拳也瞬间而至。就听砰的一声巨响，珂朵莉瘦小的身躯如同出膛炮弹一般被打飞出去，噼里啪啦的在沿途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咚的一声撞在一棵大树上停下。
“哇啊！”
珂朵莉猛的一口鲜血吐出，背后的大树也从撞击的部位折断慢慢倒地。虽然用圣剑承受了大部分伤害，但剩余的威力仍给她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手在不停的抖，耳边又想起了莫名其妙的话语声。不仅肉体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就连精神也饱受折磨。珂朵莉的蓝发在第一次昏迷之后只是多出了几根红色的发丝，可现在红发却在迅速增多。如同是在蓝色墨水中滴入了一滴红色的颜料，快速的改变着原本的颜色。
星神的灵魂碎片正在觉醒，其结果就是珂朵莉的人格逐渐崩溃。做为人工生命，黄金妖精能产生自我意识本就是星神灵魂碎片产生的一个“梦境”，如果正主醒来的话，那“梦境”自然就要消失。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要战斗？
珂朵莉脑中一片混乱，她觉得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人格崩坏带来的后果已经显现出来，她的记忆开始丢失，就像人们无法记住梦中的每一个场景一样，当珂朵莉彻底忘记一切的时候，她的人格也将完全崩坏。
黄金甲胄聚拢了上来，沉重的脚步声将珂朵莉唤醒。
这个女孩的眼中再次亮起光芒，染满鲜血的手也握紧了圣剑。
“对了，我要保护大家！”珂朵莉说完眼中又是一片迷茫：“可大家是谁呢？名字一个都想不起来……”
黄金甲胄的金属铁拳砸了下来，在一阵地动山摇中飞出了一只美丽的妖精，背后的光翼如梦似幻，珂朵莉在空中环视四周，悲惨的景象让她心头莫名一痛。虽然无法回忆起来，但总感觉这里应该是充满了欢乐与笑容的地方才对。
空洞的眼神再次变的坚定，圣剑的光芒又一次亮起。
“大家……”珂朵莉疾冲下来：“是我重要的家人啊！”
砰！
剑刃挥落，一只金属手臂飞上太空。
珂朵莉背后的光翼越发灿烂，她大声的呐喊道：“把我的家人还回来呀！”
激战再开，剑光阵阵。爆炸声此起彼伏，将昔日充满欢乐的天堂变的面目全非。
声音消失，珂朵莉被巨大的金属手掌抓住，红色的光点扫过她的身体，黄金甲胄发出机械的声音：“已超过极限，残次品，无价值！”
珂朵莉被如同垃圾一般丢在地上，几台黄金甲胄从她身边走过，看也不看她一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珂朵莉在这些黄金甲胄眼中毫无价值，正因如此她才能一次次的发起攻击，但其他的黄金妖精们却“具备价值”，被抓起来用飞空艇带往地面。
黄金甲胄仍在废墟中前行，它们的任务就是搜寻捕获黄金妖精。珂朵莉用圣剑撑着身体站起，越来越多的蓝色长发被红色取代，数不清的美好记忆离她而去，但她仍旧记得战斗的意义。
“我要保护我的家人，把我的家人还回来啊！”
珂朵莉想要上前，却被一只手按在了肩头。扭头一看，是一位熟悉却想不起来名字的女性。紫色的长发是如此温柔，总是笑容的脸上如今却一片寒霜。
小娜将珂朵莉搂在怀里，大声的训斥道：“真是个笨蛋，再勉强下去，你就要坏掉了啊！”
珂朵莉如梦呓般继续说道：“我要保护……家人。”
“知道啦知道啦！”小娜无奈的说道：“A2，2B，交给你们了！”
“是！”
两个身影飞窜出去，伸手一挥从符文中抽出了黑之誓约和白之契约，就见一阵剑光闪动，黄金甲胄被斩断了四肢削成了人棍，2和2B正要刺穿它们的胸口，英落却按住了她们的手腕。
“等一下。”英落说道：“几天不见，浮空大陆似乎发明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英落拽掉黄金甲胄的胸甲，露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就见一个小小的黄金妖精蜷缩在里面，浑身被黑色的能量环绕，面色痛苦，脸色惨白。
小娜十分惊讶：“以黄金妖精为动力源的人形兵器吗？这是什么黑科技？浮空大陆这科技树点的也太奇葩了吧！”
“奇葩是奇葩了点，但至少效率大幅提高了。”英落说道：“黄金妖精的战力受到圣剑数量的限制，而这些黄金甲胄完美的弥补了这个缺陷。从工艺上来看，浮空大陆完全有能力量产这种铁罐头，再加上做为‘电池’的黄金妖精也能量产，只要物资足够，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生产出一只军队。”
小娜迟疑的说道：“两者的确不算太高深的技术，但让两者合二为一却是个不小的难题，如果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的话，浮空大陆的幸运值恐怕都要突破天际了吧。”
“当然不是靠幸运。”英落指了指黄金妖精身上的黑色能量说道：“仔细看看，你该不会连我们的老朋友都认不出来吧？”
小娜眯起了眼睛，然后又猛的张大，惊讶的说道：“这是……深渊？！它降级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果是它在搞鬼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但这次它也太过乖巧吧，竟然只是充当了稳定剂的作用，总感觉跟它的人设不符啊。”
英落摊手：“能让深渊改人设的也只有虚空海了，虽然不知道它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但阻止它总是没错的。”
“要如何阻止？”
“忘了吗，那个叫克罗的家伙不是发现了一个存在深渊残渣的人类遗迹吗？我曾告诫大贤者不要靠近，但现在看来……”英落耸耸肩：“那家伙大概是没听我的劝告。”
“嘁，还真是个任性的老头啊。”
“哈哈，说的没错，不过能创造奇迹的家伙，往往就是能将任性贯彻到底的人。那家伙，也是个值得敬佩的可怜人……”
“放他一马？”
“没必要。”英落摇摇头：“杀人者人恒杀之，枉顾他人性命者，其性命也就变成了风中残烛。任性不是不择手段的借口……满怀敬意的送他上路吧。”
小娜点点头：“了解！”
选择向深渊妥协，便是放弃了最后一丝人性，不论目的是怎样的崇高，最后也只会造成无数的悲剧。在这一切未发生之前将其斩杀，这就是最后的救赎。
“珂朵莉的情况怎么样？”英落抚摸着女孩的额头，曾经的蓝发已经被大片的红色覆盖，只有几缕发丝还保持着原来的颜色。
“很不好。”小娜摇头说道：“虽然我遏制了星神灵魂碎片的觉醒，但珂朵莉已经失去了80%的记忆。如果再使用魔力的话，恐怕我们也无法拯救她。”
“是吗？”英落微笑了一下：“只要还存在，就一定能创造更多更美好的记忆。先把她送回度假星让希望照顾吧，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再送她回来。”
“嗯。”小娜发起传送，白光闪过却还停留在原地。她惊讶的说道：“空间坐标突然产生了紊乱，这也太凑巧了吧！”
“搁在别的地方或许算是凑巧，但在这里肯定不是。”英落的脸上露出几分凝重：“虚空海制造出来的牢笼吗？看来它不光是想摧毁这个世界啊！带上珂朵莉，保护好它，不管虚空海想做什么，先把这里的深渊残渣解决了再说。安全隐患什么的，总是越少越好啊！”
这时威廉的通讯突然接了进来：“小娜大人，您听得到吗？”
“很清楚，你现在在哪呢？”
“上次克罗发现的那个遗迹！”威廉说话气喘不止，还隐约传来几声爆炸：“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快来吧，史旺疯了，他和黑烛公要复活星神！”
小娜和英落对视一眼，果然如此吗？虚空海的真正目的就应该是这个了。
“放心，我们正打算去你那里。”小娜说道：“但由于一些原因我们没法空间传送，所以可能要有一会才到，你先坚持一下。”
又是一阵爆炸传来，接着就是威廉剧烈的咳嗽声：“坚持是能坚持，但估计坚持不了太久。”
“放心，一两分钟就到。”
“一分钟没问题，两分钟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这么快你也不嫌丢人，是男人就给我坚持到底啊！”
英落瞪了过来，吓的小娜一哆嗦，连忙改口道：“总之我们会很快过去的，你努力！”
“我……尽量！”
切断了通讯，英落点点头道：“走吧，看来这次的大BOSS就是强化版星神了。”
小娜舔舔嘴唇：“包我身上了，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认真打过一架了，希望那个星神可以让我玩的尽兴！”
英落一笑，众人跳下浮岛，向着威廉所在的人类遗迹快速飞去。
……
“为什么要这么做？”威廉半跪在在地上，身上是大大小小的窟窿，鲜血如小水管一样咕嘟咕嘟往外冒。如果不是体内保存有世界规则的镜像信息，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史旺也很狼狈，白色的长袍破损不堪，拄着法杖剧烈的喘息。若是单打独斗，他恐怕还真不是威廉的对手，但现在他并非一人，黑烛公就是他忠实的盟友。二打一的情况下，威廉就算拥有不死之躯也依旧不是对手。
“为什么不这么做？”大贤者反问道：“黑烛公要复活星神，我要夺回大地。这难道有什么错吗？反而是你为什么要拼命的阻止我们，这才是令人不解的事情！”
“复活星神也好，夺回大地也罢。说实话我并不反对。就算是星神，知道了她和我们人类都是被虚空海操纵的棋子，我也根本恨不起来。”威廉吐掉嘴中的血，咬着牙站了起来：“错的不是你们想要做的事，而是你们做事情的方法！”
“哪里错了？”大贤者再一次反问：“消灭兽既可以收集星神的灵魂碎片，也可以夺回大地，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人人都能都到幸福，这难道不好吗？”
“但那些孩子呢？”威廉指着被抓来缩在墙角的黄金妖精们：“为了我们的幸福，就能牺牲她们的生命吗？”
“她们只是不懂生死的人工制品而已，是消耗品，是电池，你到底明不明白！”大贤者大声说道：“如果你喜欢她们的外形，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可以再为你做出几个同类型的出来，这样你能满意了吧！”
威廉脸色一变，狠狠一拳打在了大贤者脸上，接着就被黑烛公发出的黑色光束击穿了大腿倒飞出去。
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友同时倒在地上，狼狈不堪。威廉突然苦笑出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明明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人。”
“大概是因为……人都是会变的吧。”大贤者挣扎着站了起来：“所以我会继续走下去，哪怕背负了罪孽，我也要继续走下去！”
“是吗？那我会阻止你！”威廉也站了起来：“因为勇者就是斩断罪孽的人！”
“虽然你莫名其妙的拥有了不死之身，但体力却不是无限的。”大贤者身边冒出大片符文：“下一击我会切断你的四肢，你就暂时退场乖乖的看着一切就好。”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那就来啊！”威廉笑着说道：“在此之前，我会一拳打歪你的鼻子！”
“冥顽不灵！”大贤者冷哼一声符文化作一片光剑，铺天盖地的向威廉斩去。
那光剑是如此之多，完全封住了威廉的退路，旁边的黄金妖精们虽然不明白生与死的概念，但这并不妨碍她们产生感情。越是单纯就越能理解善恶，长久以来的照顾让威廉早就成了她们的亲人，眼看危险将至，她们纷纷担心的大喊。但威廉却给了这些孩子一个帅气的微笑，然后毫不犹豫的对着光剑猛冲上前。
大贤者瞪大了眼睛，就见威廉身上被套上了一层透明的护罩，光剑打在上面纷纷折断。一只带血的拳头越来越近，然后狠狠的打在了大贤者的鼻子上，将他击飞出去。
“我说了，要打歪你的鼻子！”威廉摇晃了一下拳头，接着就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他仰面看着身后的人影着说道：“谢天谢地，您可算来了。”
小娜跳了出来，哈哈笑着说道：“刚才那个帅耍的是不是很爽？”
“爽是挺爽。”威廉苦笑说道：“就是太刺激了一点，我脚都软了。”
“哈哈，总体来说你干的不错，没给我丢人。”小娜捏捏手指说道：“现在你就歇着吧，一切有我！”
小娜看了看大贤者和黑烛公，不怀好意的笑道：“既然我都来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来来来，男左女右人妖站中间，都给我靠墙抱头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