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肉沾唇,那种恐怖的质感和气味一下子勾起秦苍的胃水,当下变色疾走,奔至远远的树丛里狂吐。
孟小显站起来叉着腰笑道:「哈哈哈,我就说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谁让你昨天晚上不给我吃,我让你吃了什麽都吐出来,把前天、大前天吃的也统统吐出来!」说着他拿过果汁壶豪饮,大叫道:「秦二,真好喝!」
夏心夜奔过去为秦苍抚背,端茶漱口。
秦苍闭着眼喘歇半晌,回身揉了揉夏心夜的头,冷笑着走回去,异常乾净俐落地,把正在狂饮自得的孟小显,踏踏实实、凶凶狠狠地摔进了一旁的刺玫丛里!
月过竹梢,秦苍洗了身,换上件锦袍,半湿着头发将夏心夜抱在怀里。
夏心夜的头发已然乾了,月照风吹,飞扬起细细的发丝,撩乱着,闪着亮晶晶的一道道的光边,秦苍将她长发掬在手里,任凭柔滑细腻的发丝在他的指尖流转流落着,伸手托着她的下巴,扭过她的头来面对他,而秦苍的眼神,正笑意深浓。
夏心夜望着他,便无措地咬住唇,被他用力地捏住下巴责备道:「说过不准咬唇,不听是不是?」松开的唇越加红润,秦苍的手指慢慢拂上去,指肚轻轻地揉弄她的嘴角。
把她搂在怀里,秦苍望着秀美竹林上皎洁的月光,柔声道:「我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後悔了,怎麽办?」
夏心夜贴着他的胸怀,薄薄的布料完全掩饰不住他肉体的温度,秦苍道:「我被抬进宫去的时候,对你说,我若回来,再不动你一根手指头。可而今,就现在,我却想好好拷打你一顿,怎麽办?」
夏心夜温顺地伸手环住他的腰,往他的怀里更深地埋了埋头。
秦苍被她这个依恋而示好的小动作弄得身体一怔,心一软,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仰唇藏笑道:「别以为撒娇就不打你,不说实话,照样绑起来打。」
夏心夜埋头道:「奴婢不敢。」
秦苍揉着她的头,用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宠溺的口气道:「卿抬头看着我。」
夏心夜听他语气虽轻柔,却是不容忤逆,当下离了他的怀,在他面前抬起头。
秦苍抚着她俊美的脸颊说道:「我问你的话,一字一句你老老实实地回答,你是个明白人,别逼着我动用刑罚,知道吗?」
夏心夜低下头,「是。」
秦苍道:「齐王送来的玉簪子,精美非凡,即便是未曾有旧情,但凡女孩子见了那麽漂亮的东西,也会忍不住喜欢把玩,你却没动它分毫,是因为,你根本就知道那上面有毒,是不是?」
夏心夜坦然道:「是。」
「被水伯拒绝後,你本来走了,却又回去跪求幻樱过後的调养之道,这是因为你原本就精通药理,欲为我调养身体,这麽做不过是假手水伯用以避人耳目,是不是?」
夏心夜轻声道:「王爷,奴婢对药理是略知一二,但不敢谈精通二字。」
秦苍笑道:「还说不精通,齐王弄那些菜来,连水伯都没看出猫腻,连林夫人都束手无策,却独独你知晓了其中蹊跷,故意将最後一盅菜打翻,那盅『青女凌波』,必有萝卜,是吧?」
夏心夜低头道:「是。」
秦苍突然觉得紧张,觉得胸口好像被嵌了块大石头让他喘不上气来,他托起手上的脸,拧眉道:「你和陆健青,是旧识?」
夏心夜咬着唇,没有言语。
秦苍危险地半眯了眼,盯着她道:「别想着跟我撒谎,你扎手,他泼茶,当我是瞎子?」
夏心夜眼神突然痛而绝望,却也是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是。」
捏住她下巴的手指突然用力,秦苍嘴角很轻而诡异地笑了一下,浓眉一拧,发问道:「呦呦是谁?」他的声音轻,却有一点吞音,带着种邪恶的妒忌与隐怒。
夏心夜欲後闪,脸却被秦苍狠力地箝制住,她痛得一蹙眉,说道:「是我。」
秦苍眯缝着眼睛审视她,「你是谁?」
夏心夜咬住唇,这回秦苍无暇纠正,只用深沉锋锐的目光锁着她,夏心夜轻轻地闭上眼,俊美的脸上洒满了白月光。
她轻声道:「家父姓林,名善峰,我是他的长女,林悠,家母赐字若愚,小字呦呦。」
即便有所预料,秦苍听了她的话,还是如遭雷击一般颤栗,手瞬间松开。
秦苍道:「他不但是你师兄,你们还青梅竹马,你七岁时,你父亲便将你许配给他了是吗?」
天刚刚蒙蒙亮,夏心夜在秦苍的怀里醒来,正枕着秦苍的胳膊,被他手脚并用地拥抱,似乎在睡梦里,也让她逃无可逃。
他的下巴顶在她的头上,呼吸很均匀,睡得正香。
夏心夜轻手轻脚地移动开他的手臂,却一下子被更深地搂在怀里,头顶传来秦苍不悦的薄责:「这麽早,干什麽去?」
「奴婢……」夏心夜轻声道:「奴婢去准备早餐。」
秦苍环紧她,把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颈窝里,说道:「我们两个人,急什麽?从今後都只许给我一个人做饭,其他的人都不许管。」
说完,手便不安分地滑进了她的衣衫,在她圆润细腻的腰臀上流连,一张嘴,理所当然地咬上她的唇瓣,夏心夜下意识地缩起身子,却无疑是更深更紧地投怀送抱。
秦苍本来是想浅尝辄止,但被她水蛇般的一个悸动勾起了火,於是铺天盖地地一顿深吻,轻车熟路地将夏心夜压成了一个任他予取予夺的姿势。
「王爷……」夏心夜欲拒绝,但是秦苍的吻与她舌齿纠缠,双手熟练地解了她的衣,那声「王爷」变成一句暧昧含混的嘤咛,倒像极了情人间半推半就的娇痴与召唤。
秦苍坏笑,手指探到她密林深处的幽谷,另一手刮了下她的鼻梁,在她的唇上轻吻着调笑道:「卿看看,大清早连花身上都是露水,湿漉漉的,怎麽就单单卿这麽不解风情呢,嗯?」
夏心夜的脸红了,使劲往外推他,秦苍却是俯身贴住了她的脸,在她耳边软语厮磨,无赖央求:「卿便从了我吧,好不好,卿卿,嗯?」
当太阳普照世界,漫天彩云半消的时候,孟小显气势汹汹地闯到花园里,却见秦苍正坐在石头旁,拎着月季花枝,拿着小剪子一点一点地剪下尖刺。
夏心夜穿着蚕丝素衣,领袖裙裾是水草样的苏绣花纹,她弯腰在月季丛中剪下细长的枝条,青丝如瀑散漫於腰际。
孟小显愣住了,「喂,你们这是做什麽呢?」
夏心夜见了他,微微躬身行礼,秦苍摆弄着花枝道:「这还看不到吗?编花环啊。」
孟小显道:「我说秦二你什麽意思,把我和陆健青打发去客房吃饭,你自己在这儿缠着她编花环。」
秦苍道:「我王府里客房的饭菜很不错啊,还满足不了你的嘴吗?」
孟小显气得叉着腰道:「你未免也把她宠得太不像样了吧,做做菜而已,我不吃,你自己也不饿啊!」
秦苍道:「我们已经吃过了,当然不饿。」
孟小显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差点就没被秦苍气得跌跟斗,他气咻咻梗着脖子道:「你说什麽?」
秦苍摆弄着无刺的花枝,轻描淡写地笑道:「她只该给我一个人做吃的,你们是客,自然去客房吃,我秦苍和你孟小显,老死不同桌。」
孟小显一下子跳起来,「你这是什麽意思?要和我绝交了?」
秦苍倒也是漫不经心,「你愿意绝交,也可以。」
孟小显冷笑道:「你倒是真有出息了,这种话你也敢说出来!」
秦苍笑,「这世上只有我秦苍不想做的,没有我不敢做的。」
孟小显尖刻地道:「你为了那个女人就和我绝交?你倒是想得美,老死不和我同桌,你能老死吗?你有老死的权力吗?红颜祸水,抱着那女人,你是恨不得自己不快点死,是不是!」
秦苍手里的花环已经初具形状,他埋头编着枝条,忙碌无暇地道:「是,我错了,我不能老死,那我就至死不和你孟小显同桌,这总可以吧。」
孟小显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当下一拳打过去,秦苍躲闪开,一眨眼两个人就出了十几招。
孟小显气得眼睛都红了,被秦苍格住拳,切齿道:「你如此自暴自弃,这麽不珍惜自己,你……你对得起我这些年满天下遍寻名医,为你找解药吗!」
秦苍的眼眶湿了,淡笑道:「对不起……又怎样?」
孟小显一声低吼打过去,秦苍照例避开,被他逼得急了,秦苍喝道:「孟小显,你再逞凶,我可不让你了!」
「谁让你让!」孟小显嘶吼着,那拚命的劲儿恨不得将秦苍当成块咬不动的牛肉,撕烂了扔在地上,踹几脚再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