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

思慕

1.威尔艾米娜在西域的遭遇、与“约定的两人”的邂逅

二十一世纪初叶,中亚细亚地区——

从蜿蜒曲折延伸着的天山山脉的南麓经过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直到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一带,东西全长达两千五百公里。

古往今来那是条被广为使用着的通路。这条道路曾经被称为天山南路,或者汉北路,是欧亚大6中部的主要路线其本身是属于著名的丝绸之路的一部分。

前者的名称由来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是因为这条道路顺着天山山脉的南面山脚向外延伸的。而后者的由来也几近相同,因为这条道路盘踞在中亚细亚地区那片广阔的不毛之地,塔克拉玛干沙漠【注:也就是素有“死亡之海”之称的沙漠,汉朝时此区域是经敦煌古路与河套平原相连的,这条道路是由张骞出使大月氏zhi时所探明的,因此与“汉”相关。】的北边。

长时间来见证了国家与民族的兴亡,以及物品和文化往来的这条道路,如今正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名为“西部大开”的事业下,迎来了再次作为经济流通动脉的新盛况。

这条道宽大的道路,奔驰在干涸山脚下的荒野间。

道路上往来着众多的大型卡车,它们朝着天山山脉翻越了数个山谷。

向那有着成百上千皱褶的大地间望去,微微倾斜的岩石阴影中,两辆奇怪的汽车正向东疾驶着。

两辆车皆为同样的型号:

引擎部分从前端突出,一眼便可看出那是颇有些年代的前盖巴士。显然是旅途中经受了持续数年的雨打风吹、烈日暴晒,车身上的彩色涂装已经褪色到难以辨认。而轮胎却翻滚在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毫不顾虑地将冲击传达到破旧不堪的车辆上。

驾驶席上方高悬着的显示板上,记录着好像并非路线,而是车名的文字,那是由繁体字传统的,并没有被简化过的汉字写就的五个汉字【注:中国的简化字是在建国后才实行的,而且繁体字的类型似乎不是只有一种,但是作者并没有在此说明】。

用简化字来写的话就是“大人君子号”和“温柔敦厚号”。

另外,两辆车动机盖的顶端,装置着和汽车的体型完全不相匹配的吉祥物。那并非是一般的车上那种伸展着翅膀闪耀着银色光芒的精灵像,而是木制、棱角分明的怪兽样式的奇怪东西。

虽说如此,实际上令人惊异的地方不仅仅只有车辆的种类和装饰而已。

如果有人看到这两辆车,会感到不可思议的话,一定是在于它们奔驰的方式——

先,汽车根本不是在公路上通行着的,这辆破旧不堪的公车是在连野兽都不会经过的纯粹的岩石斜坡上奔驰着。

另外,这斜坡有着足足过五十度的大倾角,面对这个根本不能行驶的角度。汽车的轮胎却紧贴着斜坡,车体也毫无翻滚或是滑落的迹象,平稳地向前疾驶着。车上的乘客们同样沉着地坐在座位上谈笑风生。

“啊,你是第一次来亚洲吗?”

“嗯,说起来亚洲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象只有满地垃圾的都会城市和偏僻的乡村呢。”

“确实有些杂乱无章呢。不过如果习惯了的话那点程度还是可以忍受的吧?”

在这以不符常理的样子飞驰的奇妙汽车中,暂且还展现着人类姿态的怪异乘客差不多把坐座位都满了。乘坐汽车的这些家伙们遵守着的正是所谓规则的东西。

“哎呀,能让我乘上这辆车真是帮了大忙呢。看道具们的情形似乎一周的时间内都动不了啊!”

“呵呵,对于新人来说那也真是不用功啊。喀什可是那些家伙聚集着的地方哟~”

“小姐您可真严厉呀,那可是已然悄悄变异的躯体哦。或者说,称为火炬比较好?”

对在这块地域往来的汽车来说极为罕见的是,车上的乘客并非是来自同一家族的同伴。甚至连老人的踪影也看不到,在座的乘客差不多只有在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不过就乘客的人种来说却是极为凌乱,有很多当地亚洲系以外的人。就服装而言更是乱七八糟,从完全不适用于这燥热地带的厚厚的大衣一直到华丽的礼服,甚至是铠甲之类的服饰都有。

“诶!大叔你在‘大战’的时候参军了吗?”

“当然了!在那布罗肯山的决战中,我和单骑突入敌阵的‘大熔炉’摩尔库大人一起,面对数十名火雾战士,当时就是用这把刀将敌人砍翻在地!”

他们毫不在意对方的样貌,像只是要用声音把自己的存在展现出来似的,一个劲儿地继续着谈话。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开过口的只有两辆车的驾驶员。

“虽然我们在战争中最后还是被打败了,但也击溃了许多享有盛名的敌人......嘛,这也算是抵消了一些痛苦吧!尤其是本大人我对于打败了‘万条巧手’这件事可是非常引以为豪的哦,嗯。”

“啊,那个称号,似乎在从流浪乐师那儿听来的故事中出现过。不过说起来,既然那家伙被你打败了似乎也不怎么强嘛。”

尽管同样身为驾驶员,但在前后两车上的两人却极为不同。

坐在前方“大人君子号”驾驶座上的是一个带着绿色制帽穿着笔挺的和制服的人,虽然不知名号,但是这身衣服即使去观光旅行也会非常适合的。帽子下方的护目镜和包裹着嘴角的围巾所构成的间隙里,以及塞入了纯白手套的袖口中,幽鬼般淡薄的阴影正窥视般的存在着。

当然乘客们根本不会因为驾驶员的奇怪样貌而大声叫嚷,他们只会为自己的话题而喧嚣。

“不仅如此,关于道具们在新大6内讧期间引了‘破约事件’这件事,我也有所参与哦。当我们大为活跃之时,那些家伙可算是颜面尽失。我只要挥舞一下这个宝具‘割裂者’,就可以像这样他跟着拿着自己的宝具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把那些破坏了免战协定的家伙一刀两断!”

“喂,就算按在刀鞘里也不要来回挥舞啊,很危险哪!”

而行驶在后方的“温柔敦厚号”,根本就没有人在驾驶。

将细长而又紧绷的双腿架在方向盘上,翻倒着驾驶座上惬意休息着的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松散的头杂乱地束起,身上只穿着和服外套,挽起的双臂中不知为何抱着粗糙的鹤嘴镐。勾勒出轮廓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紧闭着。

就在她身后,一个体型庞大的男人正在和一个青年争执着。

“历次战争中的勇士们都实际演练过了,所以你不用有所顾虑啦。你也有剑之宝具不是吗?借给我试试,我会教你使用诀窍的。”

“住手,这家伙可是刚刚辛辛苦苦从火雾战士那里抢来的。”

“什么呀,我不是都说了我是好心的嘛。老实点--”

“你......给我消停点!”

青年的呼喊声与刀剑出鞘的声音,以及乘客们接二连三出的叫嚷声,在倾斜行驶的车中回响着。

“呜哇!?”“拔出剑来了!”“什么啊,吵架吗?”“混蛋!”“切,热闹起来了嘛。”

面对窜到坐席间的通道里拔出剑来的青年,男人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紧绷着脸,像是被弹起似的站了起来,同样拔出了自己的剑有些虚张声势似地扯开嗓子喊道。

“你这混蛋,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本大人我--”

嗵!

他的话语被沉重而又响亮的击打声中断了,男人的脸上冷汗立刻直直滴落下来。

敲打着窗框的是坐在驾驶席上的女人向后挥舞着的鹤嘴镐。T字型的结合处,镐的头部像是接受了断头刑罚似的被紧紧按压下去。

“客人们,请你们把车名读一遍。”

女人并没有把脸转回去,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保持着那悠闲的姿势充满压迫感的催促着。

站在通道里的青年缩起了身子收好了剑,听从了指示。

“温,温柔......”

“敦厚号......”

低着头的男人也硬是张开了震颤着的嘴唇,紧接着说了下去。

女人粗暴地抽回了鹤嘴镐,再次抱在怀里。

“请再说一遍,并就席坐下。”

听闻指示的两人回到坐席上,挺起身子喊道。

“--‘温柔敦厚号’!!”

“很好。那么,请好好地继续旅途,各位‘红世之徒’。”

不知不觉变安静的车内,只有语调虽显得礼貌,但声音却冰冷无比的女声回响着。

那阵骚动穿越汽车,从那个特意挖就的洞里感受到痛楚的人叹了口气。

哎呀呀,又从洞里......

这正是行驶在前方的“大人君子号”中,穿戴着绿色制服制帽的驾驶员。

“虽然塞米娜果断而又迅的处理了,不过就连这样的情况下都会生暴乱还真是让人困扰呢。”

先不说是谁出的,应该先追问的是,这到底是向谁出的话语声。

有时候,那位大人会因为忘记这些车是我的‘燐子’这件事,而毫不顾虑地将思考传递过来呢。我真担心‘温柔敦厚号’会因为疼痛而高高蹦起然后掉不下来啊......”

“嘛,别这么说,帕拉。”

回答他的话语声愉快地继续着,但那并非他的乘客。

而是动机盖的顶端高耸着的木纹制地、棱角分明的怪兽般吉祥物。

双方虽然由于前窗玻璃与汽车噪音而有着微妙的间隔,不过都对此毫不在意。

“最近你也变得对挑选措辞注意起来了不是吗?”

“可我的所作所为可并没有什么改变啊。”

被称呼为帕拉的驾驶员,摇晃着肩膀微笑着。

他边笑着边把目光落到了身旁的地图上。

“即便如此,赛姆鲁威这家伙也太迟了吧,老大。已经快到选定路线的地点了。”

“呜——,确实有点慢呢。”

吉祥物的嘴一张一合地回答道。

“即便说这是一次性的侦查活动,但临时雇工还是得认真点啊。随随便便跑到街道上去的话恐怕人类都会被吃掉吧......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先专心开往那个地点吧。”

“是,‘安全行驶,安全行驶’,这可是我们‘百鬼夜行’的口号哦。”

搭载着奇妙乘客的奇妙汽车,在沙尘纷飞的巨大斜坡上向东疾驰着。

这些非人的存在——从“杂沓中的伽蓝”而来的客人们,在这个世界的日光下以及阴影里横行跋扈。

古代的诗人曾为它们取了个名字,即“红世之徒”。

他们为了吞食所谓的“存在之力”,也就是人类存在的根源之力而显现自身。通过这力量,他们使用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各种名为自在法的法术。

被他们吞食掉的人类会就此消失。

与他们的生活密切相关,理应连接着所有东西,由于他们本身存在的这部分的脱落而产生了歪曲。

在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世界的歪曲由于“徒”的胡作非为而变得愈地庞大起来。

终于,在他们的故乡“红世”中,“这样的歪曲会为两界带来巨大的灾难”如此的观念逐渐受到重视,抱有危机感的“王”们开始了一项艰苦的行动。

即是讨伐和消灭身为同胞的暴乱者这样的行动。

其中的先锋部队,或者说已经化身成为道具的是:在与“王”接触之后立下了讨伐消灭“徒”的誓言的人类。

将自身的全部存在作为契约献给“王”,作为交换,他们成为拥有异样能力的复仇鬼神。

他们的总称,就是——火雾战士。

如同火花一般流窜在脑中的惊愕和焦躁的感觉,以及像是软绵绵的泥塘一样身体所感到的痛楚和脱力感向“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袭来,但很快就又被她掩藏起来。

“咕。”

在被不断折磨的同时却仍牢牢记住的世界。

“呜......?”

映入了微微睁开的眼帘中的是,粗糙而又古旧的石制天花板。

似乎是被人安睡在这昏暗狭小的房间里的样子。

额头上感觉到微小的重量和温暖的湿气,应该是湿润的手绢吧。缓慢而谨慎的吸了口气,让人窒息的燥热和砂子的气味立刻填满了肺部。

我,究竟是?

伴随着大口大口剧烈的喘气,开始摇晃脑袋以使自己变得清醒。

那一刹那——

“!”

中断之前的记忆,开始一个一个从眼前闪过:

在中亚细亚地区,作为火雾战士而接到的任务;

追踪着现的“徒”,突入了狭隘的溪谷;

在溪谷中,突然涌起的那茜色的怒涛;

袭来的“徒”身上,和自己身上,灼刻下的无数刀刃;

然后,将这些全部吹得灰飞烟灭的那琥珀色的大龙卷风;

最后看到的是,长的美女和身形纤细的少年--

“--呜”

激烈的疼痛再次打断了回想,身体反射性的蜷缩起来。

像是要隔绝她望向天花板的视线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啊,起来了吗?”

与此同时,一个有着长的美女窥探过来。

“哇!”

以这洋溢在全身的感觉来看,肯定没有搞错,这就是“红世之徒”——当明白这就是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必须讨伐的敌人之后,威尔艾米娜条件反射性似想要坐起身来。

像是已然预料先机的又是身边的一人。

“现在你还必须躺着呢。”

长美女和床的另外一边,同样似曾相识的纤细少年探头了望过来。然后少年的手伸了过来,拿起了额头上的手帕。

“好痛--”

连这样轻微的接触都无法忍耐,威尔艾米娜倒在了床上。

“啊,不好意思。”

少年道了歉后,用脸盆里的水浸湿了手帕。轻轻地绞干,又把手帕轻轻地放在额头上。

那凉丝丝的触感,略微缓解了威尔艾米娜的紧张。

像是看出了点什么似的,美女绽放出了微笑。

“没关系,我们什么事也没干,所以你只要好好睡在这里就行啦。”

“是啊是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

少年像是要打消她起身的念头似的如此说道,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的,自己的敌意甚至包括紧张感都已荡然无存。普通的“徒”出现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向旁人夸耀着自己的存在,或者反过来毫不在意将自己的快乐驾驭在别人身上,绝不会露出这种自内心的笑容。而现在,她却极为少见的,看见了能够让他人的内心平静下来,温柔的笑容。

威尔艾米娜在犹豫的心情中终于整理好了混乱的记忆。眼前的这两个人,正是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恩人,她从自己的记忆中得出了这样的认识。

对于美女这个“徒”,并没有丝毫胆怯,在心中与她划定了平等的位置。

这个少年......

因为只看到过几眼,所以现在才刚刚注意到。

少年并不是“徒”。

他是身为“火炬”的存在。

火炬,就是由被“徒”吞食的人类剩下的残渣制成,被放置着用来一时缓和世界的歪曲的替代品。消耗着残余的“存在之力”的同时,在他生活着的地方,其存在感会逐渐消失......最后完全湮灭的伪造品。

但是,这少年却不仅仅是这样,威尔艾米娜的心中荡漾着一股特别的感觉。

“在心里互相猜疑很麻烦吧,看来我们还是赶快报上名字为好。”

对于威尔艾米娜脸上浮现出的疑惑神色,少年如此说道。先转向了美女的那边。

“她是‘彩飘’菲蕾丝。”

美女也向少年那边看去,理所当然,有点夸耀似的回答道。

“他是‘永远的恋人’约翰。”

这种互相介绍的方式很让人奇怪,不过

“!!”

威尔艾米娜涌起的惊愕感化作疼痛在全身翻滚着。

于是,话语只能结结巴巴地从嘴唇里吐出。

“那么,难道说,你们就是......”

“‘约定的两人’”

给出这简短明确回答的正是放在她身旁那破破烂烂的头饰......与她结下火雾战士的契约并赋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被提到的两人毫无害臊的样子,开朗地笑了起来。

“很响亮的名号吧?这是我们自己取的名字呢。”

“呵呵,这名号直到广为流传可花了一百多年呢。”

在威尔艾米娜的头顶上方并无接触,亲密地交谈着的“约定的两人”,能呼唤猛烈飓风,身为“红世之王”的“彩飘”菲蕾丝,以及身为有名自在师的“永远的恋人”约翰,是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异常的恋人。

较小的异常之处在于这两人的关系,在这世界上横行跋扈的“红世之王”和理应只是道具而已的“密斯提斯”却成为了恋人。

而较大的异常之处则在于他们与世界的关系,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却对这世界毫无恶劣的影响。

这些都由于寄宿在约翰身体里的一个宝具而得以实现。

秘宝“零时迷子”。

那是能使每天消耗掉的“存在之力”在晚间零点完全回复的一种永久机关。

寄宿着“零时迷子”的火炬身体中寄宿着宝具的东西被称为“密斯提斯”是被从最终消失的命运中解放出来,事实上不灭的存在。

所以“红世之王”菲蕾丝由于可以从“密斯提斯”约翰身上接收到“存在之力”的供给,并不需要去吞食人类。

对于火雾战士来说,追击给这个世界带来欠缺的家伙,才是他们那些平衡守护者的意义。

既然没有吞食人类,就不会对他们产生消灭的意向和怨恨,也就不会成为复仇者们的目标。

另外对于“徒”们来说,只能够回复“存在之力”的宝具“零时迷子”,与他们自身所想要成就的**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强大的“王”也丝毫没有去挑战那些手段高的自在师的必要。

自从他们现身以来的数百年间,谁也没探触到他们前进的道路,而任由他们的周围涌现出的各种故事和传说,其理由和两方阵营都有关吧。

但是,威尔艾米娜感到惊讶的地方和以上这些话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你们还活着吗?”

“啊,果然大家都是这么都觉得的吗?”

“嘛,没办法呢。”

两人互相对视,毫不厌倦地继续笑着。

关于“约定的两人”,近百年来的目击情报几乎已经断绝。虽然有些毫无根据的印象,对于熟识他们的人来说,两人沉默的程度已经和死亡无异,于是认为他们已经死亡的人越来越多。

“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我们还活蹦乱跳的。话虽如此,我们并没有特意宣传‘我们还活着’的意思,当然也不想故意隐瞒起来。”

“如果像是这样,只是对遇到的人报上名号的话,大概还要数百年才能广为流传开来呢。”

不管怎么样看上去都很快乐的两人,突然话题一转,像是表现出对于所救的威尔艾米娜的兴趣似的向下蜷起身子。

“那么,你的名字是?”

“你会告诉我们的吧?”

“......”

威尔艾米娜对于是不是应该回答他们,虽然有一瞬间因为感到些许疑惑而无法判断,但这是没什么坏处的事情,

被他们救下的经过,细心看护的回礼等——一系列对两人抱有的好印象之类的个人感情迅打消了顾虑——最终威尔艾米娜由理性思考得到了答案,开口说道。

“......‘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是也。这位是......”

此时,只是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头饰。

“‘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可靠的伙伴自己回答道。

威尔艾米娜对于两人的反应有着敌视、害怕、警戒、怀柔等各种预想,但实际上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好厉害!!’”

他们的反应是感叹。

约翰重新把目光投向反过来被惊吓到的女性火雾战士。

“原来您这位大人正是跨越了四个世纪再现的来客吗!那位手刃飞龙,大战中的英雄仍然还活着!”

菲蕾丝则是合着双手,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

“我也知道哦。你就是传说中的‘战技无双的舞姬’吧?怪不得受到撒布拉克出其不意的偷袭也没有立刻死亡呢。”

威尔艾米娜虽然对于他们过于天真浪漫的反应有些畏怯,但听到话语中所包含着的那决不能忽略的情报,立刻不由自主地询问道。

“撒布拉克......难道说是‘坏刃’撒布拉克?”

紧紧追赶那个“徒”直到能看到鸟和龙的狭隘山谷里。在那里突如其来溢出的茜色怒涛和无数的剑。

被巨浪吞噬,被火焰灼烧,被刀剑切裂,负着濒死重伤的自己。叫喊出所谓“坏刃”的真名,突然出现了其他的“徒”的情景又再次闪现在脑海中的记忆片段里。

“嗯,就是那个撒布拉克。这段时间他正紧跟着我们伺机加害呢。”

约翰简单地肯定着这一切。

菲蕾丝则是很困扰地缩着肩。

“每次在我们的目的地出现的,总是那样无论什么都被吹飞的场面。非常危险的情况也出现过好几次,不过……拜这家伙所赐,看。”

轻轻伸出手来展示给威尔艾米娜看。数秒间自在法浮现出来,像是围绕着手似的,使其消失了。

“只要经常附着约翰那用来隐藏气息的自在式,无论对方是敌人还是友方,都可以让不相关的人无法接近我们。”

“......”

威尔艾米娜从他们的话中却觉察到了一些违和感。

从自己的判断和观察来看,听上去个性奔放的“约束的二人”并不只是注意着不要牵扯到别人。追赶着两人的“坏刃”撒布拉克,是从其他“徒”那里接受抹杀目标请求的杀手。如果认为呼叫真名的“徒”就是其委托人的话,之前的事情完全可以无视着避开,并没有特意成为其目标的必要。

如果假定这并非由于某种必要性......同为“徒”之间的他们有什么造成不和的原因吗?

对于有些讶异的她,约翰笑着道歉。

“因为我们平时都是悄悄地活动着,可以说已经有点习惯了,甚至说感到了些许乐趣,所以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但这次把无关的你也卷入进来了。真的很对不起呢。”

对于他那看上去丝毫没有令人不快的率直,威尔艾米娜轻轻地摇头回答道。

“不......没有觉察陷阱而中了计是我自己的失态。不用为这事而感到烦恼。说起来,撒布拉克的委托人已经死了吗?”

两人和龙卷风一起飘然落下的时候,呼喊出真名的“徒”已然被击的粉碎,就此消失。

但是,这时菲蕾丝摇头否认道。

“那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了。他将伴随而来的‘徒’强行杀掉这样的事已经有过两次了吧。果然还是没办法阻止那家伙继续追杀我们呢。”

“总感觉对手正有组织地盯着我们呢。不知道是有什么深层的理由,还是说有什么强烈的怨恨......可能我们做了些什么事妨碍到他们了也说不定。嘛,这种事让他去好了。要如何来应对那家伙难以提防的突然偷袭,这才是目前我们该考虑的关键所在。”

约翰再一次拿起威尔艾米娜头上的手帕。这次他小心地控制着动作避免碰到伤口。轻轻拿起,用水浸湿后又放回了她的额头上。其举止过于自然,让威尔艾米娜实在没有办法抱有谢绝的心情。

另一边菲蕾丝则贴近她那毫无造作到令人惊讶的脸庞,观察了数秒自己包裹好的绷带上因因伤口的血液渗出而扩散的血迹,点头道。

“嗯--太好了,果然‘圣痕’的影响消失了呢。”

她所说的“圣痕”是“坏刃”撒布拉克所使用的自在法,其攻击所留下的伤口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扩大,这是他作为职业杀手的特点之一。

“实际情况已经过预想效果范围之外了呢。撒布拉克那家伙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很久,所以应该不要紧吧。因为你是个强力的火雾战士,所以睡着休息半天就完全治好了呢。”

威尔艾米娜横躺着不动,对于眼前这不可思议的现状询问道。

“为什么......要帮助身为火雾战士的我?”

约翰和菲蕾丝像是被问起了才第一次觉察到似的,互相对视着考虑了会儿,最后一起笑了起来。与之前那明朗欢快的笑容有所不同,这是隐藏着什么似的笑颜。

“这大概是对于你代替我们被袭击的赎罪吧。”

“卖给火雾战士一个人情以后可能会有帮助吧。”

两人用有些夸大,不怎么相称的语调说道。

像是作为疑问的回礼般,约翰反问道。

“说起来您这位大人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大概是在追踪其他的‘徒’吧。他和撒布拉克的那个委托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那个‘徒’是......”

说到一半,威尔艾米娜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停了下来。

单方面拘谨地沉默了几秒钟。

“啊,如果有什么理由的话,不说也没有关系噢。”

约翰并没有追问下去。

“稍微再睡一会儿吧。不用管我们,毫无顾虑地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吧。”

“我们知道撒布拉克并不在这附近,所以打算暂时再停留一段时间。”

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期待过回应,还是说在体谅着一些说不出口的事,菲蕾丝他们一起轻轻地出声招呼着站了起来。

追随着两人背影的视线延伸到石头制成的狭小房间的出口处,在那弥漫着淡黄色烟雾的广阔荒野里,毫无目标地漫游着。

两辆前盖巴士停在了山间的窪地里。周围是绝无其他车辆来往的陡峭的斜坡和山崖,因此作为他们潜藏的停泊地正合适。

数十名乘客们惬意地舒展着身体,在安稳的地面上躺了下来,铺开了食物等各自嗜好的东西,仍然不变地继续着对话,以各自的方式休憩放松着。

在这中心,乘客们所看不到的汽车与汽车之间。

“果然赛姆鲁威还是没能回来呢。”

身着绿衣的驾驶员帕拉从袖口的阴影中窥探着手表如此说道。

“真的必须要考虑被吞食掉的危险吗?”

挽起手臂只穿着外套的女人塞米娜睁开了那勾画出轮廓的锐利的眼睛。

“先不管那家伙自己的安全与否......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临死时泄露我们的行驶状况和路线呢。玖奇,我先行出探明道路行吗?”

“等一下等一下。”

伴随着这声音,动机盖顶端的吉祥物消失了,覆盖着两辆车的不知什么的透明东西,慢慢地附着上颜色显现出来。它逐渐变为了西方的床单似的东西,不过看上去又像是东方的舞狮子般。那是异形的‘徒’。

伸得长长的头部前端,是和吉祥物相同样貌的,长着木头雕刻而成的棱角分明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地挪动着说道:

“既然赛姆鲁威没有回来,那我们就必须更加谨慎小心了。另外塞米娜,你是我们关键的战斗力,是能依靠到最后的命脉。不过是在这块地方初次遇到麻烦而已,你这么早早的便稀里糊涂地走掉了对我来说可是很困扰的呢。”

“是这样吗?”

塞米娜虽然像是有些不服地沉默着,但嘴角处却喜形于色地笑了出来。

这时帕拉说道。

“嘛,这样就好了。”

取下了帽子仰望天空。从护目镜和围巾间幽暗的阴影中,接收到被扬起的沙尘弄得浑浊的阳光,显得稍稍有些淡薄。不知何处飘来的声音轻轻地吹拂着围巾。

“在乘客们的面前可没办法长时间停留。怎么办,老大?”

被问到的老大即玖奇,从高处强硬地说道。

“不要管这些,我们搬运专家‘百鬼夜行’的口号是?”

帕拉明确地回答道。

“安全行驶,安全行驶!”

塞米娜接着平静地说道。

“遇到危机,立即退散。”

宣扬着他们公司运行的基本方针?。

“正是如此。”

玖奇点了点头。

“就像平时那样,先从把握好形势开始来决定到底该怎么办。我先出去一趟,告诉乘客们休息半天。”

完指示之后,那身影便开始变得淡薄,最后在风中消失地荡然无存。

2.威尔艾米娜的大烦恼,[百鬼夜行]逃遁的策略

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直到数月之前还一直住在移动城堡‘天道宫’中。为了完成一个可以称之为赌上生涯宿愿的大业,她已经四处奔波了数百年。

就在即将事成之际,满足和欢喜,伤心和哀切,她同时得到了这些。

原本,是可以成功的……因为那过于严谨到令人虚脱,过于率直到令人自暴自弃的性格,最终没能使她完成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对破坏世界平衡的‘红世使徒’的讨伐。

虽然在‘天道宫’过着闭锁的生活,但她还是偶尔会到访作为火雾战士情报交换,外界支援的设施‘外界宿’,通过调查资料,了解表里世界的现状。

但是,比起亲自与别人接触,与敌人战斗的信息收集相比,这种方法需要耗费更多的劳力。

对于本人来说,她那不知不觉间变狂乱的内心渐渐开始排斥起这种困难作业,鼓励起直向的,热心的,再次为讨伐‘红世使徒’而奔走于世界各处的生活。

原本就是能力出众的讨伐者。当知道她的复归后,连平时处事冷静的‘外界宿’中枢也承认她为健在的英雄。虽说是承认也还只是内定结果,关于‘大战’以外的传闻,并没有多少人听说过这位‘战技无双的舞姬’被招至意大利亚北部的港湾都市捷诺瓦,是在中亚遇难一个月之前的事。

夕阳下,坐落于利古里亚海海滨的露天咖啡厅里,一个男人甜蜜的微笑着。

“你的样子,仿佛就像是绯红色的蔷薇一般美丽,又蕴含着危险的气息”

在铺着白色蕾丝的圆桌上托着下腭,男子投去了灼热的视线。

材质高贵的淡紫色套装,黑底红线的条纹衬衫,白银镀边的领带和靴子。这种脱离常规的服装,夕阳的光景,黑与胡须梳理整齐的垂眼美男子,将这些要素一一叠加,‘伊达男’便诞生了。

对面,女仆装的威尔艾米娜挺直了腰,板着一张脸。

“原来如此,与女性的初次见面一定会先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这个情报似乎准确无误呢‘无穷闻者’比埃罗?蒙蒂露特”

被说这么说道,托着的下巴抬了起来。

“什么啊,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是阿鲁玛告诉你的吗,还是说是雷维佳那家伙?”

“哈哈哈哈!求爱无数却悉数未遂后,变得臭名昭著呢。”

放在桌子上的怀表,出了开朗奔放的女性笑声——这又是一个和某本不合时宜的厚书本一样聒噪的魔王。

‘伊达男’比埃罗,微微耸了耸肩,答道。

“在身败名裂之前我会继续努力的,我的母亲大人‘珠链清韻’辛蒂娅”

“那么”十指交叉后,脸上浮现出了与刚才一样的笑脸。

“再次,欢迎你们来到我的‘格罗’,‘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因受到介绍而倍感荣幸,咖啡厅一旁的古朴的窗边,几个不知是佣人还是工作组的人,一同施了一礼。他们的白色制服仿佛融入了夕阳中,完全没有妨碍到既是二人也是四人的会谈。

毫不在意受了一礼的蒂雅玛特和平时一样的,单刀直入。

“有话直说”

比埃罗深深的叹息,表现出无奈。

“嗯——下次的会面必须更有情调才行呢”

毫无意义的附加了一句后,总算是切入了正题。

“不过,先是这次的事”

那双手像是用献花一般熟练的动作,将一些文件放上了桌面。

似乎是在理解了文件名的日语涵义后,‘万条巧手’不禁出了惊叹。

“什么,‘百鬼夜行’那些家伙,还活着?”

哑然呆然

对于在期待中的反映,比埃罗回以苦笑。

“不仅如此,生意似乎还很好呢”

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么活跃的东西。

世界各处,都分布着火雾战士的情报交换,外界支援设施‘外界宿’。

它的主要业务就是将从世界各地得到的情报概括整理,储蓄后再根据个人需要分配。还有,就是为在世界各处奔波的火雾战士提供最快捷的交通手段。

前者,合法性,社会性的维持着组织的运营——具体来讲,资金的调度,领地的确保,设备的保管维修——一切都由深具影响力,有一定指挥权的幕僚团‘杜雷鲁?party’负责。

包括他‘无穷闻者’比埃罗?蒙蒂露特在内的运营管理者的一团‘蒙地亚哥的格罗’,负责接受后者的委托。

数百年之前,即使对于人类社会来说也是交通要道的从地中海沿岸前往北太平洋的航路上,他曾作为统治数十个较为强大的‘外界宿’的‘摆渡者’存在着。

但是,因为近代后出现的异才杜雷鲁?库贝里克现前述幕僚团的指挥者的一大事业,所有的‘外界宿’都经历了协力,提携,合并等各种各样的阶段,现在,已经展为从提供火车,船只,飞机到公车,汽车,骆驼,马无所不能,为讨伐者提供一切本土资源的,交通专业部门。

当事者比埃罗他们,在多是彪悍勇者的火雾战士中是属于罕见的,开明和气的类型。所以也并没有对组织的待遇有所不满。原本他们‘格罗’就是由一些完成了复仇的人为了帮助后辈而组成的集团。这样的背景,也多少决定了他们的处事方法。

总之,他们正悠然自得的为全世界的火雾战士配备最合适的交通工具。

然后和他们一样,在完全相反的境地里,有一个很久以前就开始工作的‘红世使徒’三人组。

“真是的,还以为‘革正团’那件事之后,他们都消失了”

“没想到他们这次改在荒无人烟的中亚工作”

由头目“深隐之柎”玖奇,保镖“坤典之隧”塞米娜以及司机“輿隶之御者”帕拉构成的三人组——‘百鬼夜行’

他们,乃是搬运专家。

作为拥有优秀的隐秘、遁逃能力的‘使徒’,从很久以前就开展将为躲避火雾战士而四处逃窜的弱小‘使徒’送到目的地,或者为大人物的逃脱提供协助之类的工作。

对于负责交通的‘蒙地亚哥的格罗’来说,他们就像是眼前的蟑螂,头顶上飞来飞去的苍蝇一般的家伙。

称之为组织其规模又过小,除塞米娜外没有战斗能力的他们,能够延续至今的理由,比起能力,更在于他们的行动原则。

总之,就是擅长分析敌人的心理,用技巧与敌人周旋,一旦潜伏下来就立刻展开行动,一旦被现就马上不择手段的逃跑……比起任何事,战斗第二,脱出优先,一直持着这种心态。虽然为了满足自身**而活的‘使徒’多少都有些避免战斗的倾向,但像他们这种不惜使用一些头脑和能力,用复杂的连携来这么做的人,并没有很多。

现在的威尔艾米娜她们,曾和被称为当代最强的战友一同追捕,最后仍以失败告终。给人以‘只是一些小人物,被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令人无意识间松懈的印象,是她们对‘百鬼夜行’的评价。

“既然掌握了他们的所在地——那么,对我们的委托是……”

“一党歼灭”

对着同时说出口的‘两个人’,另外‘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袭击他们的秘密输送路线,断绝他们的希望就足够了。别误会,我可没有小看你们的意思。在你们窝在天道宫的几百年间,我们这边可是尝试过数次,并且悉数失败。就是鉴于这种情况而确立的战略,希望你能明白。”

威尔艾米娜并没有表现出不快,只是平静的和搭档一起答道。

“只要受到一次袭击他们就会老实很多年,至少不会再去做没有把握的工作,是这样对吗?”

“正是如此”

对于经验丰富,手法老成,勿需置疑的回答,比埃罗满足的站了起来。

“好了,为我们准备的乌鲁木齐航国际机场直行专机明早出,天亮之前,要不要培养一下感情呢?为了特殊客人,我可是连舞池和乐队都准备好了”

长身瘦躯的‘伊达男’,像某个电影中的场景一般缓步走来,优雅的伸出了手。火热的动作与火热的话语被暮色的天空所衬托着。

“想要无尽的舞蹈下去也好,一味用餐到天明也好,将心声化为歌曲尽情唱出来也好,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别无所求了”

“……”

威尔艾米娜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伸来的手,握紧,投了出去要知道,好女孩喜欢“特殊且唯一”的对待。

完全没有强迫的感觉,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两人仿佛就像正在舞蹈一般。无双的美技,将比埃罗向一旁的椅子摔去。

“喔,好险”

一个令人惊异的完美着6后,他用手按住了额头。

“哼哼,看来一味热情,露骨的邀请不起作用吗?那么,接下来换深沉的战术试试看好了”

“哈哈哈哈!就是因为总是在对方面前说这些话,别人才一直对你抱有戒心啊!”

被称为母亲大人的“魔王”大声地笑了出来。

一个月前的委托。

从那时的回忆中回到现实的威尔艾米娜耳边。

“……?”

响起了平时未曾听过的,轻妙洒脱的弦音。

声音从房间外面传来。

她用终于恢复活力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残缺不整的女仆装,以及缠绕在衣服上的绷带。

“蒂雅玛特”

“了解”

简短而又明确的指示过后,

瞬间,蒂雅玛特将她的全身用樱色的火焰包裹起来。那是火雾战士常用的,清洁与消毒的用自在法‘清洁之焰’。沾满煤灰与沙尘的身体立刻得到了净化,又一瞬间过后,绷带下面,已经变成了崭新的衣服。

像是为了确认身体的状况般,在手足上试着用力后,威尔艾米娜决定走出房间。

从外面,

“这里,合音不对哦,约翰”

‘啪啦’的一声响起。

“是这里吗?”

‘啪啦’又是一声。

走出房间,如诗一般的场景,伴随着音乐展现在眼前——

在篝火边快乐的演奏着乐器的‘约定的两人’,‘彩飘’菲蕾丝和‘永远的恋人’约翰。从两人背后的悬崖向前,延伸着无尽的褐色,那是压倒性的大地与山谷。与此相反,夹杂着沙尘的天空反而异常昏暗,难以辨别方向。

威尔艾米娜睡着的地方,是一间没有任何装饰的石造房屋。低矮的圆柱形不禁令人想到受到风沙侵蚀的古代佛塔遗迹。黄土色的炼瓦缝隙中填满了沙子,整体看来就像是屹立在悬崖上的无明灯塔,或者是已经圆寂风化了的坐禅高僧。

对处在困惑之中,忙于确认自己所在的她。

“你醒了啊,体力恢复的怎样?”

菲蕾丝问完,开始了弹奏。

“那边的锅里有我学着做的手抓饭,不介意的话就盛一点吧”

约翰说完,也跟着弹奏起来。

两个人抱着的,是外形如同小型吉他一般的乐器。与背景格格不入的两架四弦琴,互相朝着对方奏出和睦的音符。

面对这种‘红世使徒’所特有的与世界的违和感,威尔艾米娜一时间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终于,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感促使她开了口。

“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完全是根本性的问题。

被询问的两人,也完全理所当然的回答。

“做什么?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我们陷入了苦战”

为了合音,两人尝试了数次。

在威尔艾米娜准备好下一个问题前,两人又开始了演奏。

“那么,开始吧”

“好的”

比起吉他还略低一两个声调的弦音零星响起。这种起拍给人一种将不适合乐器本身的曲子强行演奏出来的感觉。

不过即使这样两人也欢快的,充满朝气的继续着。

在不知过了多少小节后,又回到了最初的节奏。

“——徘徊世间的人呐,请你绽放笑颜,独自一人的哀叹,是名为愚蠢的苦难——”

“——困难重重,险阻不断,但也请你起舞啊,因为世界不会只因你我而停止旋转——”

按菲蕾丝在前,约翰在后的顺序,歌声不断延续着。

这是一场无论是笨拙的技巧还是乐器的不足统统以歌声掩饰的,十分乱来的演奏。

“——欢乐的容颜,悲伤的面孔,即使身为使徒,也会向遥远的梦境追寻不断——”

“——若是自在法编织不好,至少应该起身,品味华尔兹的美妙——”

即便如此,二人欢乐,朝气的弹奏仍未停止。

“——今日幸福永不再来喜悦蔷薇即将褪色——”

“——继续舞吧不要停止舞下去吧就在此处——”

作为仅有的一处合拍,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后,共同看向了唯一的一位观众。

“你,是欧洲出身吧?”

“刚才的演奏,觉得怎么样?这是是我们在一百三、四十年前听到过的。”

即使被如此询问,威尔艾米娜也只有感到迷惑。

“那个,我对新式音乐歌舞剧的素养……”

“旧态依然”

‘咣’的,为了让搭档闭嘴,威尔艾米娜狠狠地敲了自己的头一下。

看到这场景,菲蕾丝不禁笑了出来。

受此影响,约翰也随后笑了起来。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风沙停止之后才结束。

“对于危地之中的出手相救和殷勤招待,我深表感谢”

一边道谢,威尔艾米娜一边又开始了提问。

“话说回来,看样子两位已经在此停留很久了”

这是根据综合分析佛塔之中的补给品、水和食物的残量,两人身边篝火周围的燃料残渣以及搭建在篝火旁边的简易石灶的清洁程度而得出的结论。虽然与原本是人类的密斯提斯不同,‘使徒’并不需要作为生物摄食,但出于享乐的目的,也有一些‘使徒’喜欢把和人类一样‘进食’作为自己的嗜好

“既然正在被人追杀,为何还要长期逗留在这种荒地之中呢?”

并非作为试探,而是向对自己完全没有恶意的两人的,单纯的询问。

既然盯上他们的刺客曾经在不远处刚刚有所行动,那么尽快转移滞留场所才是上策……明明如此,为什么他们依然还留在这里不走?

对于被卷入‘坏刃’萨布拉克的袭击而丧命的‘红世使徒’,她并没有一味的盲目追寻。

到达乌鲁木齐后,借助当地人员的协力,她立刻开展了以周密的调查、取证为目的的搜索行动。

经过数日的亲自勘察后,成功将其作为‘看似斥候的可疑人物’而捕获,并通过勉强不致死的酷刑迫使其成为前往真正目标‘百鬼夜行’据点的向导……但这一计划,因为途中‘茜色的怒涛’出现而毁为一旦。

然后,就被眼前的两人,凑巧救了出来。

是的,完全是凑巧而已。

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运气。

的确,在受到袭击时,被认为是‘坏刃’的委托者的使徒已经死亡……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有所企图。

不愿那么想象。受到这种心理影响,得出了这种分析结果。

但是,像那样准确的时机,真的会有如此凑巧的事吗?

在自己身边潜伏着作为目标的‘使徒’。

成功的捕获到其斥候。中途,斥候被杀,自己的性命垂危,又恰好有救兵出现。

一切都只是为了迷惑我们的,二人的狂言……他们才是作为‘百鬼夜行’真正的联络员,甚至是作为协助者来监视入侵者,没有这种可能性吗?

两人看起来完全没有恶意的表现,某种意义上也是最能让的人放松警戒的武器。无论是被卷入袭击的被看作是‘坏刃’萨布拉克的委托人的‘使徒’,还是之前就已经丧命的作为斥候的‘使徒’,都不是三人组的成员。

对于一些情报他们有所隐瞒这一点,一定不会错的

如果委托人和萨布拉克间的事件只是偶然的话。

的确,那个‘使徒’曾说过‘上面’这个词……但是,并不能因此认定这是指从‘上面’下来的两个人的意思

以斥候的死为契机尝试接触,并以怀柔战术探听搜索方的情报掌握状况……这真的不是以偶然事件作为伪装的,精心策划的阴谋吗?

被萨布拉克追杀,如果二人的这句证言是虚假之词的话,在他的活动地点附近长期逗留的行为,便也可以解释了。

从身边的两人身上感到了略微可疑的瞬间,怀疑和警戒便涌了上来,铸成了心灵的壁障。即使对方是救命恩人也一样。为了能存活下去,为了能继续战斗下去,决不放过任何疑点,也决不轻信任何人。

这就是,火雾战士

自我保护的意识越强烈,两人的友善表现就变得越加可疑……对于这种矛盾,威尔艾米娜明确的理解并因此苦恼着。

内心中想要为其辩护,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空虚被短暂的喜悦填满,受伤的心灵在一瞬间得到了维持而不由自主产生的想法而已。

即使明白了这一点,

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纵然痛苦,但也只能为了保全自己,不断加固自己的内心。

堡垒,只有拥有了石墙的坚固,才可以作为堡垒存在。

正因如此,才被称为火雾战士

询问,像是充满了犹豫和苦闷。

“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在这不毛之地上逗留呢?希望你们能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火雾战士这觉悟的一问,菲蕾丝和约翰即刻回答了出来。

“要问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作画啊”

威尔艾米娜混乱了。

当玖奇回到公车的停泊地时,已经是半夜过后了。

“嘿,我回来了”

从漆黑的夜色中,现出了一个如同长脖子舞狮人一般的身影。

“欢迎回来,老大”

挺直了背坐在驾驶席上的等待着的帕拉从公车跳了下来。

“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很多呢”

不远处,睡在吊床上的塞米娜也醒了过来,准备迎接自己的老大。

长脖子顶端上木质吉祥物一样的头‘哼’的出了鼻音。

“稍微,多做了一些连锁调查来,所以花了点时间。你们这边怎么样?”

帕拉用手翻阅着载满运行记录的手册答道。

“是,有两名左右在停泊时,根据他们的委托中途下车了……都是些弱小之辈,逃跑用的路线已经指示给他们了,应该不会再对我们有所妨碍”

“不错,不要留下拖后腿的就好”

玖奇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一边的广场处。

视线的前方,有作为乘客的‘使徒’数十人,他们全然不知现在的变故,正围着篝火,享受着夜宴。像平时一样的毫无戒备,篝火映照出的轮廓四处摇摆,由于削弱了‘人化’自在法的功效……这些‘使徒’显露出本性的气息。

确认客人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后,

终于,玖奇小声地将真相告诉了仅有两人的部下。

“赛姆鲁威那家伙,看来还是被吃掉了。这几周来一直有强大的火雾战士搜索附近的地区,现在已经离开城镇向山里进了。应该是比埃罗那家伙搞的鬼吧,毫无疑问,我们的存在已经被现了。”

帕拉挺直的后背抖了起来,遗憾的说道。

“在此地东西奔走三十余年,这一天终究还是来到了。我们‘百鬼夜行’中亚细亚快递业务就要到此为止了吗?这实在是一条不错的路线啊,山野壮阔威严,民风质朴虔诚……”

站在一旁的塞米娜也把十字镐放到一边,理了理衣襟,说:

“这次能干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办,要放下他们不管,我们三个现在就逃跑吗?”

“不”

玖奇把长脖子伸得更长,声音压的更低后说。

“看来,这次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入侵者,并不是只有那个火雾战士”

“?”

“……”

两个手下交换了疑惑的眼神。

他们的头目,从像是空心鬼一样的肢端处,‘咻’的伸出了一只木制的手。手指间夹着的,是他说明时常用的兵棋棋子。

“先是我们‘百鬼夜行’和乘客”

翡翠制的,马拉的战车,‘咚’的立在了岩石上。

“然后是,数日前出现的强大火雾战士”

同样是翡翠制的步兵,被放到了战车一旁。

在第三颗棋子被放下之前,帕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难道说,是‘化妆舞会’的那些家伙?对于那个自大的光头,我们不是以提供情报为代价,约定了相互不干涉吗?”

“说对了一半左右”

下一个被放下的棋子,是象。

自以为了解了巨大‘使徒’组织‘化妆舞会’的真正意图后,塞米娜说道。

“就是说,虽然的确是‘化妆舞会’没错,但目的与刚才正好相反。目标,是那个火雾战士吗?”

“这也只是对了一半。这次他们进山,是在火雾战士的数日之前。没有选择与我们接触,而是从城镇上分散的进入。说是追击和包围,比起杂兵配备的又都是些搜索猎兵,而且没有一个巡回士这一点也令人不解”

搜索猎兵负责情报搜索,巡回士负责战斗,‘化妆舞会’的各个兵种都有着明确分工。

通常就连只动用单一兵种的行动都十分罕见,更不用说一个巡回士也没有了。

帕拉和塞米娜都用手扶住下颚,嗯——的思索着。

“的确,不像是以火雾战士为目标呢。如果是捕捉大猎物的话,巡回士一定会随行,至少会待机。”

玖奇将剩下的一个棋子在手中玩弄了一番。

“无论怎么想,他们的意图都不明确。要是通过他们搜索周围这样的行动来推测的话……倒是有一个可以做为目标的东西存在。”

终于名将最后的棋子,马,放了下来。

“从东边来的,两个旅人”

塞米娜看了看地面上并排的四个棋子后,问道。

“两个旅人……什么人?”

“虽然详细情况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和‘化妆舞会’的搜索猎兵以及火雾战士生了三方会战,在轰平了一个溪谷后,‘化妆舞会’选择了撤退这件事”

将手掌反转,玖奇的指间又出现了一张照片。

不知为何,狭窄的溪谷两侧,生了规模不凡的崩塌,四处散布着焦土。

看着这画质并不清晰的照片,帕拉说道。

“从谷的深度和山的样子来看,应该是最南端的路线吧,赛姆鲁威就是在那里被卷进三方会战了吗?”

“或许吧,作为结果,我现了两个不可忽视的事情”

木制的手指将象拨开,把步兵和马划到了一起。

“其一,火雾战士正和那两个人在一起”

对于这句话的意义,两人各有不同的见解。

“那两个人也是我们事先调查过的‘外界宿’的管理者吗?要说附近的管理者……好像只有和蔼可亲的南无婆婆和他的手下啊”

帕拉着眼于过去的经历。

“哼,对于我们的搜索终于要开始了吗?”

塞米娜则是对未来的展望。

随后,玖奇又徐徐地——

“其二,是关于那个火雾战士的事……”

为了能让二人更加冷静的分析现状,将一直隐藏着的决定性的情报说了出来。

“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什,什么?”

“还……活着吗?”

无论是帕拉还是塞米娜都没有隐藏内心的震惊。

那也是理所当然。那是让从数百年前开始就持续着舍命逃亡的他们‘百鬼夜行’,真正陷入了一次大危机的,最恶的两人之一。大战以后,因为一直没有传出消息,‘使徒’间便流传着他们已死的消息……

“是啊。那个数百年前的亡灵,现在真的又缠上我们了”

过去三人所体会到的恐怖,使这场单纯的推测气氛开始恶化下来,逼迫而来的身影化为了实像将他们覆盖了起来。

思维敏捷的他们将所有的思考度都用在加深‘万条巧手’的恐怖印象上,不断地传递着危机感。

然后,得出的结论和以往一样。

“要逃跑吗?”

帕拉点燃了导火索。

“嗯,逃吧”

塞米娜表示同意。

“好,要逃了哦”

由玖奇定下决策。

与彼我我强弱毫无关系,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金科玉律。

只是,这种场合下,逃跑的手段偏向了更加积极,更富攻击性的形式。与往常不同的,对于巨大敌影下隐藏的二人,他们没有多加考虑。

总之。

“先,嘛”

“嗯”

“噢”

三人开始了筹划。

3.威尔艾米娜于后悔之中起舞,‘约定的两人’在愉快之中跃动

荒野中的正午,给人以无可奈何的倦怠与绝望的感觉。

眼中所能见的,是布满裂纹褶皱的凹凸不平的岩与砂。

那是连一根草生存的余地都不剩的,异常高温与干燥。

混浊的空中只有苛烈的太阳,不会落雨的云层和沙尘。

目不转睛的强迫着自己望着那远处的雪白色山岭,虬曲的线条看上去就好像是地平线的尽头所产生的波浪一样。

……只有这样,才是让心气平静下来的,唯一的方法。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火雾战士‘万条巧手’。

“……”

作为这样的一个存在,她并不会受到生物上的制约与束缚。具体来说,她完全不会感觉到饥饿或者干渴这类的感觉。就算不摄取饮水或者食物这类东西,她也能够生存下去。就连流下的汗水,也不过是还作为人类时候所拥有的,**的残留物而已。

“…………”

就算立于高耸的悬崖之上,被这样灼热的太阳长时间的晒烤着,也不会生脱水症状或者热射病之类的事情。她背靠着已然枯萎的胡杨树,以几乎呆滞的样子望着前方。

“………………”

在她视线的前方,站立着所谓‘约定的两人’中的‘永远的恋人’约翰和‘彩飘’菲蕾丝。

“这样,如何哪?”

“嗯,这样就编制的很漂亮了。”

就像是在玩翻花绳一样,两人的手掌之间,正编织着琥珀色的自在式。

在这个世界中产生不可能生事情的术式,自在法。

而构成自在法的原理和表示其力量流动的波纹状的东西,就是自在式。

虽然为了在动自在法时有所增幅和辅助,威尔艾米娜已然不知多少次见到过这种鲜艳的波纹,

但是却不会像这样在没什么事情的平日里,特意展开这些自在式。像这样频繁的看到它的出现,也几乎是第一次。

听两人说,作为一个强力的自在师菲蕾丝所说,约翰基本上是因为自己的兴趣,才会进行这样子的研究的,目前的课题,就是针对一直追杀他们的杀手‘坏刃’萨布拉克所使用的能够使对手的伤势扩大的自在法‘圣痕’,所开的应对手段。

自在式上满是奇异的文字列以及诡异的记号,主要是由约翰来维持这一构成原理所具现化出来的波纹,并且由菲蕾丝确认着,这一状态已然持续了过一小时了。

这两个人是完全不知道无聊为何物的类型。

至少在威尔艾米娜看到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有时会在冰冷荒野的夜间鸣弦哼唱,会在飘着蒙蒙沙尘的早上一起在佛塔中制作早饭,吃完饭以后又会玩起陀螺,上午则开始修复被大风追坏的炉灶。

在这酷暑之下,威尔艾米娜不禁怀疑他们会不会突然询问这身上的女仆装的由来,现在他们则是趁着运送食品的本地老人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练习构筑自在法。

不管什么时候都显得那么明朗开心,随时都会欢快的跃动着。

不管怎么说……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破天荒。

在翻弄着自在法的两人的对面,断崖的边上,放着一个象征似的东西。

那是即使被刺的威胁所追逐着,也要留在这个荒芜之地的理由。

那是一幅画。

正确的来说,是用来代替作画用的画布的东西。

不知为何,那是一块厚厚的纯金板。

“偶然看到这里景色的时候,就想要把那美丽的黄金色的黎明画下来呢。”

“所以,我们才会在那个黎明再度来临之前,一直等在这里的。”

两个人之前这么说了。

因为没有什么颜料和画具可以画出如此美丽的黄金色,所以干脆就用黄金来当作画布了。现在那块画板像是随时会落下去一般,被放在那个断崖绝壁边上。

用铁棒组成的画架制支起来,上面用绳子缠上了好几圈后盖上了麻袋,然后就这么放在日晒风吹之下。

那简单的过了头的理由也好,那常人无法跟随的跳跃式的想法也好,那不以为意淡薄的危机感也好。

只要是拥有常识的一般人的话,都会一直的做出这样的评价: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傻了点。

寄宿着宝聚‘零时迷子’,能够永远的生存下去的‘密斯提斯’和靠着这宝具的力量,不再需要啃食人类的红世之王,这两人间这种随意的生活方式。让靠着火雾战士的使命生存下去的威尔艾米娜,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现在也正开心明朗的**着自在法的‘约定的两人’。

从那以来,也丝毫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或者试图从我这里套取情报的言行。

这样的人会有什么背后的企图之类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样想才比较自然吧。

就连现在也这样商量着对‘坏刃’萨布拉克的对策……果然他们至今以来的行为都是真实的么?

但每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猜疑心就越强烈的涌了上来。

或许,这全部都是为了先获得我的信赖而表现出来的虚假现象,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然后,作为火雾战士的她只要产生了疑问,两人那些直爽的态度,以及表现出来的好意,都会让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还是继续观察一下吧,带着这种另自己讨厌的感情,威尔艾米娜询问着。

“你们平时真的经常会这样展开自在式,还特意**它么?”

真是有种恩将仇报的感觉,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

“我们也经常被说这样很少见呢。”

约翰的声音中一点都没有隔阂的感觉。

“因为我并不是那种天才式的自在师呢,总是需要事先多做些准备的嘛,而且我生前也曾进行过类似的研究呢,不过或许这只是天性而已吧。”

“是……研究么?”

完全不能跟上节奏,威尔艾米娜只能含糊的重复着对方的语言。

就算面对这种暧昧的问题,少年也和他的恋人一起,平然的回答着。

“嗯,大部分的‘徒’和火雾战士都是凭着自己的直感来构筑自在式的呢,基本上他们都不会深入思考其中的原因吧?他们只是把瞬间涌起的感觉,直接构筑成自在法并且将其动,不过这也是比较重视实战的结果呢。”

“像我们这样的‘徒’以及像你这样的火雾战士,都是把自在法当作实现目的的道具来应用的,只要掌握方法并且习惯了的话,就会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呢。而像这样没什么目的就展开自在式,还一点点地**它这种情况,要不是怪人或者闲人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干吧。”

就在对话的时间里,两人中间的自在式也仍旧在那里变化着。

“嘛,虽然听起来好像很伟大的样子,其实我们两个像这样**自在式的习惯,也是在最近的百年左右的时间里,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而已啦。在那之前,也只会在找到有趣的课题时,才专门花时间集中在自在式上。”

“嗯嗯,就连她也这么跟啰嗦呢——‘遇到危险的时候请一定要做好周全的准备。请尽可能慎重的考虑。’——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身形了,但是已经习惯了就这么一直持续下来了吧?”

说话的口气中一点都没有恶意的感觉。

虽然如此,但威尔艾米娜仍旧——

最近的百年左右?

对于话语中混杂的词句产生了反应。

隐藏身形?

她一直追寻的运输工[百鬼夜行],作为疯狂集团[革正团]的双足,在欧洲开始以隐密行动而活跃的时候,也正好是上世纪初的时候吧……正好是一百年前左右的时候。

他们能够突破外界宿坚固的警戒网和严密的巡逻,把集团的成员运送到策源地,把暗杀者运送到指导部,他们才是隐藏在大事件背后的影子人物。

如果在这华丽的暗中活跃的背后,有着‘约定的两人’的力量的话——

自己所遭遇的幸运,果然还是[百鬼夜行]所计划的阴谋吧?

但威尔艾米娜仍旧不想让自己对这两个人的好感被这种怀疑的心情所捕获,伴随着猛烈的自我厌恶的压迫感中,她想到了一种可以突破僵局的办法。

对,像他们这么直爽的人,只要我问了他们这一百年潜伏的原因,也一定会回答吧……

随即,

“概述理由。”

搭档蒂雅玛特代替她,说出了她想要问的话语。

如果那两个人可以说清这一问题——就像到刚才为止那样饶舌的,甚至添上了点不必要的东西,明快的,开心的——否定自己的怀疑的话,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如果这样的话,对于这个世界无害的这两人,就能够与他们一起同行并守护着他们来报答之前的恩情了吧。

虽说如此,但是这个时候——

“理由,就算你这么说……呐,菲蕾丝?”

“嗯——生了很多事情呢,对吧?”

约翰与菲蕾丝的话语中,次透出了不明不白的感觉。

威尔艾米娜的心间,如同渣滓一般,积上了一些厚重的、深沉的,比什么都要沉重的疑念。

搬运专家[百鬼夜行]三人组,一直以来并没有被称为“红世之王”。

原本“王”是用来代指拥有并且统御着大规模的“存在之力”的红世之徒。这规模越大的话,能够对世界所产生的干涉力的规模也就越大……说得简单点的话就是“王”应该更加强大。

只要把这一力量付之于行为,让世上众人了解到他的强大的话,“徒”们自然就会称呼其为“红世之王”了。

话说回来,玖奇、帕拉、塞米娜这三人所统御的存在之力,其实已经达到了那种规模的强度。

他们各自所持有的已经特化了的自身能力,再加上自古以来就一直持续磨砺着,这也是当然的结果了。

然而,他们仍旧没有被称为“红世之王”。

个中理由非常简单明快。

因为他们并没有向世间夸耀自己的力量,并且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不会选择战斗。而且相当少见的,就算他们遇见了与名誉相关的战斗机会,也会拼尽全力避免那次战斗,因此别人也不会将他们评价为真正的强者。

只要有委托的话就去运输。

现危险的话就立刻逃走。

以上这两条被他们奉为金科玉律的行动原则,绝对不会做出例外的情况。

原本应该是为了夸示自己的存在,将自己的姿态显示出来的“徒”,究竟是如何性情乖张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呢……或许,他们本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性情乖张吧,他们只是以快乐和有价值的心情,遵守着他们作为搬运专家的天职,每天都诚心诚意的精心努力着吧。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只靠热情是不能把事情办到这种地步的。

他们所拥有的自在法,比起那些知名的强大“王”来说,肯定是处于相当劣势的。

然而,这样的他们,能够从多次的危机和绝境中逃脱,在这漫长的岁月中,随着时代的变化利用各种各样的道具上世纪初的[革正团]骚动末期,他们甚至还使用过军用的大型飞艇。,履行着他们的天职,这全都是依靠他们自身所拥有的,寄宿在他们人格深处的才能。

利用人类,的这种才能。

对于他们这种样子的人来说,这也是当然的,由于他们并非是想要依靠自身力量的那种普通的“徒”,所以自然就会去大量利用人类这种在力量上具有决定性劣势的存在。

对于运输专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情报的收集作业了,而他们在这方面也并不使用自在法。而是独力组成了由纯人类构成的情报网,在这个中亚所使用的,就是利用村里的人们,还有往来村间的卡车司机、商人,还有苦行僧和巡礼者之类的人所建成的。

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徒”,在人类社会中都非常的显眼。

大部分都是些与当地社会不相称的人种,而且又全身漫溢着存在感,又经常会无视各种社会常识。而且还大都操着流利的语言,拥有和体格不相称的怪力,偶尔还会带着不自然的大量金钱。甚至还会表现出一副绝对不会失败的气派,被人跟着的话肯定会把他打散,有人上来吵架的话肯定会打回去,有时还会干干强盗的行为,甚至会杀人,然而在骚动之后又会立刻消失。

但是谁也无法证明他们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使得他们更加无顾虑的进入人类社会,而这个特质加上本身所具有的优越性,使得他们更加难以隐藏自己的行踪。

就算不知道任何与他们相关的知识,一个普通的人类,也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判断出他们的存在。也正是如此,靠着如此而来的片段式的情报,并根据不同的状况进行取舍选择之后,他们[百鬼夜行]就能够避免大多数的祸事。

以上的各种作业,也是会与同具有与他们相反目的的火雾战士的组织——外界宿进行竞争的。

对于外界宿来说,利用人类来现“徒”的情报网并且予以扫灭,也是讨伐者们自古以来的理所当然的重要任务。随着近年来,外界宿渐渐向近代式的组织转变,已经有很多古老的“徒”的组织被其瓦解,也是其将情报重点化后所产生的重大成果。

而在这种时代的激流下,[百鬼夜行]仍旧能够生存下来,并且继续着他们的活动。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或者说是证明了人类这一存在,是可以与“红世之徒”所匹敌的同等存在——这个三人组,特别是其头目玖奇的依靠其‘利用人类的手段’,已然胜过了现?人类组织的外界宿一方。

因为他们真正理解了人类。

他们并不像普通的徒那样,只是利用人类那些情动、**与自己的同调感。

他们并不是作为那些怀抱异类感情的人类个体,所会依赖的精神上的共感者。

而是把人类作为社会性动物的性质,冷静地研究、平静的观察、寻找人类感情生变动的价值以及导出这个变动的方法,他们是作为一个异质的利用者,理解着人类。

不管是多么仔细的调查,也难以把握到他们的行踪。因为他们在与情报提供者接触的时候,并不会特别展示自己身为“徒”的这一面,

他们的手段是仔细调查后,把握住对方是否会因为金钱而背叛、或是否应该在契约之外利用朴素的人情加以约束,

依靠这些方法才能正确的利用情报人。

虽然外界宿那边仍旧不知道这些事,但是他们一旦退出之前使用的路线之后,一定会有数年,乃至于数十年的时间,完全消失踪迹,这并不只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讯息,也不是已然在极秘的什么地方展开了新的路线。

而是在开业之前,他们都会个一个的挑选、培养着为了搜集构筑新的情报网所需要的人类。

而在这中亚地区开始工作的这三十年来,以及终于被现了踪迹的现在,它们仍旧依靠着自己身上的才能和作为“徒”的能力,还有与相应的运气,至今还非常有精神的存活着,且为了保住自己生命并成功逃走,实行着某些计策。

这些计策的导火线,只是区区的一个老人。

而他的效果非常明显。

第二天早上,沙尘遮天蔽地。

“至今为止都打扰了是也。”

威尔艾米娜这么告诉了“约定的两人”,低了低头。

过了数秒——

“也就是说你要告别了么?”

“那么快?”

约翰回问了一句确认了现在的事态,而菲蕾丝则只是就时间表了感想。

两人都没有询问其中的理由。

这种反应,是他们两平常的态度呢,或者只是经常漂泊的人的心得?亦或是有什么隐瞒着的事情而装出的姿态呢?威尔艾米娜终究没能想明白,她只是对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是的,不仅把我从危机中救出,还在此叨扰了好几天,已经是过于妄为了。实在是太让我于心不安了是也。”

对于沉痛的道歉,菲蕾丝只是单纯的笑了笑回答。

“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啦,本来也就是我们两个擅自作的事情而已。还有——”

接着看了看她表情明朗的恋人。

约翰则看了一眼自己放在佛塔中的背包,耸了耸肩。

“本来想说要是那副画完成了的话,就可以喝一杯了,我连酒也准备好了呢,真是可惜了。”

“……是。”

看着从心底觉得可惜一样的少年,威尔艾米娜只得沉重的回答。

“精励使命。”

蒂雅玛特严厉的斥责了一声。同时也说明了面对这样的二人她也仍旧得踏上旅途的理由。

面对不能说出详细的情况,但又要切断对话的场合,这是她常用的手段。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的搭档,那个火雾战士,肯定又会说出多余话,问出多余的问题,让她自己进一步陷入烦恼之中。威尔艾米娜总是在内心严格要求着自己,以一个严格、模范的火雾战士为标准来行动,而蒂雅玛特为了减轻这样的想法对她所带来的负担,特地的使用这种快刀斩乱麻式的方法。

在结果上来说,这种方法总是最好的。

就如同蒂雅玛特所想的一样,威尔艾米娜已经如同模范的火雾战士所应有的一般,开始仔细地观察起分别时“约定的两人”所产生的反应。

随之而来的困惑和心痛的感觉全都被她隐藏在了平静的表情之下,数秒后,她才缓缓地道了谢。

“终有一天,会报答此恩情的是也。”

“后日报恩。”

约翰和菲蕾丝在离别的时候,仍旧是一副明亮的笑脸。

“真可惜,原本还以为好不容易交到好朋友了呢。”

“再见了,‘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以及‘梦幻冠带’蒂雅玛特。有缘的话,还会再会的吧。”

明亮的,但绝不是快乐的,而是带着点寂寞的笑容。

已然是晚上了,天空依旧被厚重的沙尘遮蔽着。

这样的天空之下,连夕阳西下都无法看见,只是周围阴郁的环境渐渐暗下来。

正在升起的夜晚,慢慢侵蚀着这个地平线起伏丰富的荒原戈壁。而缺水土地所特有的,昼夜交替之时的极大温差,已经作为夜晚降临的预兆生了。

在一座山阴间浅浅的峡谷中,有一个连旅行必须品都不具备的,旁人看起来十分怪异的穿着女仆服饰的女性——威尔艾米娜正在谷间行走着。

动作并不流畅,内心自然也无法安宁。

“这样做真的好么?”

像是自言自语的这一对话,被蒂雅玛特无视了。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并且实行了,现在再说好不好也没有什么意义,搭档通过她的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蒂雅玛特是一个尽可能节约话语的人,不必要的东西绝对不会说出来。

明明自己也是明白,但仍旧说了出来,威尔艾米娜不禁有些羞耻的感觉。

我告别的时候,那两人的举动中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焦虑和动摇。

如果是想要从我这里套出什么情报,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企图的话,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让我离开的吧。应该会用或刚或柔的态度想把我留在那里,或者是在当场撕破脸打起来,又或者会为了了解我的目的而跟过来的……威尔艾米娜所有的猜测,全都落空了。

太好了,果然这对两边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啊!威尔艾米娜这么想着。

果然,那个老人说的话只是搞错了什么而已。

昨天白天,来给‘约定的两人’送粮食和饮水的维吾尔族老人,对‘虽然穿着有点奇怪,但是一个帮忙把东西搬到高台上的亲切的人。’这么说过。

“上面的人,今天只有那两位么?”

“平常的时候,虽然是这种荒凉的地方,但总是有很多人往来这里呢。”

“上次我来运东西的时候,他们还因为拿到的谢礼而开心的聊天来着。”

会到这种荒凉地方来的,只有“徒”了。

而且不是别人,这里正是“他们”出没的区域。

让两人为之开心的谢礼,是宝具么?还是人类的珍品?

这段证言包含了不容忽视的信息,就算不加思考也能现,‘约定的两人’和[百鬼夜行]之间的关系了。果然这两人是他们的协力者,在基于何种约定之上进行行动的么……?

暗怀疑惑的威尔艾米娜采取了当然的措施,她坚定的告诉了那个老人,让他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出刚才番话了。老人也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如果这个证言只是老人搞错了的结果的话,肯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让他会这么认为的吧。

和两人分别了的现在,威尔艾米娜并非是毫无目的的彷徨中。而是为了去老人所居住的小镇上,探寻那个证言出现的原因。

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些全都在[百鬼夜行]计划之中的行动。

当然,老人的那段证言,完全是事先准备好的虚假话语。

玖奇在靠些许谢礼的拜托下,使给三人居所运送食物的那个老人,在和威尔艾米娜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出了那段话。

老人听到是‘有时会和同伴一起来拜访,还买走了家里小山一样西瓜的给人印象很好的先生’玖奇和帕拉会转变成必要的人形,塞米娜耶会穿上符合当地的服装一起来,他们在伪装上的功夫是毫不吝惜的。所拜托的事情,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里面多少有些原因啦,大爷,拜托了哦。”

玖奇他们只是这样说着而已,但这已经就足够了,老人丝毫没有怀疑。当然,并不是对谁有恶意才会这样做的,先生肯定也总归有些自己的原因吧,这不过是帮别人传一句没啥内容的话语而已,而且他给的那些报酬都够让我今晚喝到美酒了,要不再给孙子们带点土产去吧……对于老人来说,这一切就是这么大的一丁点儿事而已。

平时总是处于火焰飞旋的战场,对手也总是红世之徒所引的直接的攻击或者阴谋,火雾战士也因此常常警戒着这一类事情的生,而对于毫无关系的一般人所说的不带恶意的谎话,完全没有防备和抵抗。

而想要察觉这种无自觉的谎言,就必须对这里人类的总体状况有所了解,而对于刚来此地没有几天的威尔艾米娜来说,她根本不可能了解到这种整体。而且,对手还是这种依靠平是就开始养成的信赖关系而把握形式的达人。她就更加没有对抗的手段了。

而现在,威尔艾米娜也仍旧被蒙在鼓里,一个人沉溺于矛盾的思绪之中。

这么快就判断他们没有问题,虽然是有些性急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救了我性命的恩人是也。

在不为蒂雅玛特所知的心底,产生了些许的喜悦感。

在与这两人面对的时候,不管个人的好恶,作为一个火雾战士的自己是必须与他们战斗的。

因此才会在变成那种情况之前,下了最低限度的判断,并且逃离了那两个人。

如果从火雾战士的使命来看的话,这种行动只能够说是妥协。

不知不觉间叹了口气。

我究竟是多么愚昧的人哪。

离开他们,是为了确认两人的清白。

也就是说,自己必须离开那清白的两人才行……

但是……不,果然,这样做就是最好的是也。

叹息中混入了一点安心的感觉。

既然我已经离开了,那我现在追查的事件也不会再将那两人卷入了。

既然现在已经下了判断并且将之实行了,就算表一点对已经完结的事情的感想也没关系的吧……她一边对自己这么说着,心中的天平也慢慢倾向于他们两人并无祸心的一端。

还是再从头开始搜索一次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

“……?”

在她前进的方向上,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物。

夜晚的山谷中,根本没有光亮,这一带载满了深沉的黑暗,那是对于平常人来说就算眼前有一道山壁也现不了的,漆黑的帐幕。

而作为火雾战士的她,则可以一直无视这黑暗前进着。但现在,她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炫目光亮。这是离街道尚远的此处,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而且,山谷间还响起了沉重的引擎轰鸣声。

那是一辆老式的前盖巴士。

它的车头灯正对着威尔艾米娜照着。

现的时候,背后也——

”……”

像是要堵住退路一样的另外一台相同型号的巴士,也用车头灯照着威尔艾米娜。

用手档着光线,呆站在原地,细细眯起眼睛的威尔艾米娜迎上了这种异常的事态。

没过多久引擎的声音就停了下来,前后的两扇门以及窗户打开来。

“好,上吧!”“杀了她,杀了她。”“总算轮到我登场了。”“喂,快点出去!”“切,不要推我啊蠢蛋!”“不要堵着这条道了啦。”“啊啊?谁啊,竟敢这么说?”

散播着骚动声音的乘客从巴士下来的那一瞬间,突然涌现了“徒”的感觉,6续从两辆巴士中走出来,或者是飞出来的影子的数目,逐渐增加着这种感觉。

“哼,这家伙就是目标么?”“火雾战士,我要杀了你!”“呵,让我们这么多人出动,我还以为敌人有多少个呢。”“嘿嘿,只有一个嘛。”“还穿着套奇怪的衣服呢。”

乘客们不断出现在车头灯的另一侧,其中一些有着巨大奇怪的轮廓,一些还拿着武器,还有一些甚至从掌中口中喷出了各色的火星。简直是如同她所追寻的[百鬼夜行]字面意思一般,异样奇怪的光景。

威尔艾米娜从这两辆车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丝毫没有移动过。

坚毅的脸孔和眯起的眼睛也保持着原样,只是安静的旁观着这一事态。

在围住她的数十个身影中,有一个顶着一根角的蜥蜴形状的异型走了出来。拔出了挂在腰中与其毫不相配的装饰华丽的大剑,他说了。

“哟,火雾战士,真是个黑暗的好夜晚呢。”

“……”

威尔艾米娜没有回话。

“都是因为你们在这周围搞来搞去的,还害得我们被运输专家们要求支付这种样子的路费,真是麻烦事。就是这样……那就请你去死吧。”

“……”

威尔艾米娜仍旧一语不。

“呵,难得有这么多人围观,不要傻愣在那里了。不过要是一直那样呆着的话,很快就会结束了哦。我会用这把连‘万条巧手’都杀掉的名剑‘斯库雷普’温柔的割开你的头颈的哦。”

“……”

威尔艾米娜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啊啊,难道在害怕么?”

这只角蜥蜴更是向前迈了一步,剑尖向着僵直在原地的火雾战士的鼻尖刺了上去。

“你就安心吧,害怕也只有现在这么一会儿了。马上就不会寂寞了哦。你很快就会在人类所说的那个天国,和你两个同伴相会——”

角蜥蜴的话到此就划上了句点。

刹那间,从威尔艾米娜的眼中放出了,

“……”

决强的杀气,贯穿了那个轻率言者的全身,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呓,呜。”

他出了不成语言的呻吟,角蜥蜴手握的剑尖也咔嗒咔嗒的震都起来,就好像腰间失去了力气一样,他脚下不觉向身后的同胞们移动了一步。

“呵,呵呵,就算现在你再怎么愤怒也——”

“……”

咚的一声。

“——哎?啊?!”

他们感受到了恐怖的压力,其实只是那无言的身姿擦着地面向前迈了一步而已。那已然同“徒”们刚才侮辱的那个样子完全不同了。

不知何时,角蜥蜴的周围,前后的所有人,都因为这放射出来的杀气而绷紧了全身,站立的位置都微微向后挪动了一些。他们自己终于察觉到了这一事态。

就好像是踩中了某个不知名的恐怖怪兽的尾巴一样,他们感受到了这样的让全身汗毛倒立的感觉,好像自己才是弱势这一方的感觉,在人势众多的“徒”中飘散了开来。

在他们之中,那只角蜥蜴用越大的声音叫了起来。

“我们这么都人,还,害怕她一个人么?一瞬间就能干掉她了!对吧?”

剩下的人都出了有些心虚的赞同声。

“哦哦。”“是,是这样的。”“当然了啦,对吧?”“嗯嗯……”

空洞稀松的声音在空中散去。

前后包围着火雾战士的形体奇异的“徒”们,虽然有着数十人但是毫无例外地都凝视着那个被车头灯照亮的女性。

情非得已的感觉到了——

无法逃脱的破灭之兆。

而让他们感到这点的正是那个美丽的——现在才觉这一点——火雾战士。

“……神器‘佩尔苏娜’。”

终于开了口,用手扶上了头顶的冠。

“了解。”

听到了定下契约的“红世之王”的回答,她把手向下一挥。

在麻痹的愣在原地的“徒”们看来,犹如舞台般的光线中,冠四散成了无数的丝带,混夹着樱色的火粉,编织成了新的形状后膨胀了起来。

数秒后。

在低空中漂浮着的火雾战士,脸上带着一张略显尖锐的,看上去像是狐狸一样的白色假面。

它的边缘散出无数条纯白的丝带,如同鬃毛一样四散漂动着。

她的周围,则飘散着如同花瓣一般的樱色的火粉。

这些颜色组成的不可思议的图景,让看着的人不禁有所错觉……那就好像是宿在美梦之中的住人一样。

假面的里面,传来了带有平静的愤怒感觉的声音。

“准备完全。”

“完了。”

随着这平静声音的响起,“徒”们也终于从美梦中惊醒了。

而向着刚刚醒来的他们袭来的,是冷酷无情的现实。

“吾乃——‘梦幻冠带’的契约者“魔王”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

理解了那话语中的意思的“徒”们,被战栗感侵蚀着整个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从角蜥蜴开始,那前前后后的数十个身影,都显出了恐怖的感觉。

“称号——‘万条巧手’。”

在车头灯照耀的中央,被誉为“战技无双”的舞蹈,开始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等于是死亡和破灭的代名词的一句话——

“名字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让人映在心间的优美舞姿,自然的向前跃动着,

停在了正面对她的角蜥蜴的旁边周围数人的身体和武器,在不知觉间已经被樱色的缎带缠了上去。

“唔,哇?!”“你个家伙!”“什么!”“噢噢?!”

突然间,毫无感觉地就被接近了的“徒”们,惊愕的转过了身来,使起各自的宝具、爪牙、自在法或者蛮力,一齐向火雾战士包围了上去。

“哇啊!”“啊嘎!”“噢哈!”“哦哦啊!”

然而,这冲上前去的杀意和力量却落在了他们自己人的身上,使得他们被击碎,被贯穿,被灼烧,被击溃。这全都只是绕在他们身上的缎带微微动作的结果,也是他们当然的归结。

从旁边看来,就好像是“徒”们突然内讧了起来一样。

只是在那个中心,有一个戴着假面的讨伐者在优雅的舞动着而已。

然而这优雅之上,更是表现出令人恐惧的一面。

“徒”们终于渐渐在她周围悉数倒下,化为各色火粉消失了,角蜥蜴也包含在其中。到底哪一声吼叫是他最后的声音呢,已然没有人能够分辨出来了。

话说回来,对于剩下的“徒”们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那些人刚刚经历过的那种美丽的暴力,马上就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了……这种冰冷的实感才远为重要。

无言的恐慌在“徒”的中间散布开来。

剩下来的所有人,都凶猛的冲向了站在原地的女性讨伐者。

他们对于自己的行为完全没有自觉,连喊叫声都没有,就这么无言的冲了上去。

如果,不能现在马上将这个破灭的化身消灭的话,自己就将被消灭。

这种压迫的感觉,完全支配了剩余的数十个“徒”。

这中本能的冲动,从一方面来说是正确的,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错误的。

不杀了对方的话自己就会被杀,这种认识本身的确是正确的。

然而,他们想要杀害的那个对手,却不是这样。

威尔艾米娜面对这种仅由内心的恐怖感所驱动的狂热的冲击,只是简单的从他们的空隙之间轻松的跃出了包围网。

并不是为了逃走而跳出来。

而是为了不让他们逃走。

在眼前的,正是照亮这个舞台的无人巴士。

威尔艾米娜挥出尖锐的缎带,直接插进了引擎前盖的内部,白色缎带的表面亮起了自在式,如同导火线一般向着巴士高燃了过去。

自在式到达巴士的瞬间。

爆炸。

一边的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照亮山谷的樱色火焰。

那辆老旧的巴士虽然威尔艾米娜可能还没有现是一辆有着“大人君子号”这样车名的“燐子”,它在火焰中向四周爆散着碎片,渐渐变成了焦黑的残骸。

到了这时,“徒”们才刚刚掘他们包围网中心的女子已然消失不见了。而当他们回过头往向那爆炸的地方时,那个带着长长鬃毛和假面的身子,已经飘舞于他们的头顶了。

他们察觉了、焦急了、迷惑了、再转过身去,经过这些步骤以后,反对面的另外一辆巴士,

燐子“温柔敦厚号”也同样在樱色的火焰中爆破了。

事已至此,“徒”们终于明白过来了。

先破坏这两辆巴士,是为了掐断“徒”们借助可以遮蔽自己的气息的运输工具,再次逃跑的可能性。这也意味着,自己并不是来追杀的那一方,而是被这个散着在黑暗中慢慢消失的樱色火焰的,美丽的讨伐者所追杀的那一方。

这时,威尔艾米娜自己也同样宣言了。

“这样,你们就没有办法再逃走了是也。”

特意再这么说一下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想让敌人连思考作战的余地都没有,直接陷入混乱。先就夺走了对方逃走的可能性,还让敌人得内心都一起混乱了,她的行动本身就是模范式的火雾战士。

但是,她仍旧有所焦虑。

刚才讨灭的“徒”中,还有现在剩下的这些人里面,都没有那个三人组。

虽然他们这种立刻逃走的事情是一直以来的了。但是刚才所说到的两个同伴的话语,表明了这些“徒”们的确对刚刚和威尔艾米娜分开了“约定的两人”抱有杀意。

再者,刚刚和那两人分开没多久,就出现的这个袭击的时点也让她有些在意。从[百鬼夜行]以往的慎重行为来看,未免显得太粗糙了点。要是再多等一段时间的话,威尔艾米娜和那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会更加遥远,他们应该等到两者间的救援完全来不及的时候才会进行袭击吧。

这么说来,这还真是轻率的袭击是也。

即是说,[百鬼夜行]认为并非威尔艾米娜的那一方——即是那“约定的两人”——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威胁。也正是由于这一轻视的缘故,那个三人组已然去袭击那两人的可能性非常高。

难道说,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两人的事情么?

以这些乘客把“万条巧手”拖住的数分钟为代价,趁机将那两个人收拾掉,这就是[百鬼夜行]所想要策划的事情,也就是现在的状况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结果我还是将那两个人卷入这件事情里了是也。

猛烈的,让她不能再原地站下去的悔恨感,袭向了威尔艾米娜。

虽然世间著名的“约定的两人”,就算遇到他们也是可能会输的,但对手是非常善于隐秘行动的狡猾的三人组。不知道他们会弄出怎样乱来危险的状况。而且,就算不会对他们造成生命危险,袭击本身就是将他们二人在一起的安宁、等待目的的思念给践踏了。这比什么都要令她觉得痛苦。

我一定要早点回去。

对两人的担心还有对自身的愤怒,使得她的内心焦虑着。而此时,正如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所计划的,已然错乱的“徒”们的齐力攻击也来到了。

快些,到那两个人的身边——!!

没过多久,山谷间的骚动声,就消失了。

在佛塔所在的那个断崖的前方,一条急峻得坡道上。

老板,“大人君子号”和“温柔敦厚号”好像都被干掉了。

听着帕拉用沉痛的声音报告着,玖奇重重点了点头回答道。

的确如此呐,那家伙马上就会回来了吧……我们也得赶快搞定才行。

唔嗯,出信号吧。

塞米娜向在周围呆着的五个“徒”举手出了信号。

他们将乘客中比较厉害的几个人,都带在了自己的身边。而另外一边的——针对“万条巧手”的袭击组,原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的弃子而已。

其实这边一队才是真正的,安全的逃脱组。那边强的可怕的火雾战士就先靠那些弱者把她拖住一会儿,而自己几人只要把负责收集情报的那两个同伴干掉就可以逃走了。

玖奇就是如此叙述着他们认为的事实,说服那五人跟着自己的。不过,因为连三人组都一起行动了,还是很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的。

当然,对三人组来说,这五人也不过是生万一时的保险而已,不过是根据形势而定的替死鬼,自然这些事情是没有告诉那五人的。

果然那边的气息并不是很强大啊……是我们小心过头了么?

是一个隐藏着气息的强大火雾战士,这种可能性呢?

要是如此的话,追击他们的[化妆舞会]应该会派出巡回士才对。

在三人组的推测中,这两名同伴的真面目应该是为了帮助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在本地搜索他们行踪的,先行进入此地的外界宿的潜入调查员。

而且如同塞米娜所说,[化妆舞会]如果对上强力的敌人的话,肯定会为此而出动作为战斗要员的巡回士,以及形成包围网所必需的大量杂兵的。

然而,实际上进入山间的,只有数名作为侦查要员的搜索猎兵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两名同伴的战斗力肯定就是问题外的事物了,形成如此的结论也应该是妥当的。只要有他们三人,加上比较强力的五人的话,应该可以很容易的解决掉那两个人吧。

并非神明的这三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表象事态的内部的真正主角,是一个极力隐藏起她那可怕力量的“红世之王”。无论是谁,也只能在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范围内进行推测,并且进行行动的。

而现在的状况对于他们来说,看起来是进行的十分顺利的。

老人的那个谎话已经产生了效果,“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不知是为了了解两个同伴的背后关系还是因为对两个同伴产生了猜疑心,已经同他们分头行动了。

虽然这最多只是暂时的分离,但这段时间也已经足够他们将这两名同伴所收集的情报以及所有的痕迹完全抹消了。这样的话,那个恐怖的火雾战士的追击,也可以简单的避免了吧。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还可以将[化妆舞会]在这里出现的原委问清楚呢。

由于他们所感受到的这些想法、恐惧、和欲求,使得他们……平时一定会立刻逃走的他们,选择了并不符合他们风格的攻击性手段。

正因如此。

他们现在正从相当远的距离眺望着围着篝火坐下的那两名旅人。一男一女的两人肩膀靠在一起,好像在聊些什么事情。

恋人么……根本不知道自己就要被干掉了,还真是悠闲啊。

玖奇伴随着微微的怜悯感觉,解开了笼罩着已然是攻击势态的“徒”们的他的自在法“仓蓑笠”。披着他们全身,如同包袱皮一样的力量,渐渐的消失了。

这一能够隐藏自己或者复数的他人,施展范围可大可小的隐蔽气息用的自在法“仓蓑笠”,就是他作为“徒”所拥有的特性。再加上,可以把任意物体变为“磷子”的技巧者帕拉,就使得他们[百鬼夜行]的日常活动得以成立了。而塞米娜则是为了非常时期……即是现在这种情况所准备的。

现在解开隐蔽的这五个“徒”其实只是诱饵而已。如果只用他们就能够把那两人解决掉的话当然很好,但如果那中间还混杂着相当的强者的话,就由一直隐蔽着气息的塞米娜偷偷接近,进行突然袭击了。

当然了,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没有理由和余裕考虑到是否卑鄙这种问题,这只是一个作战,就是如此。

接着,到底会怎么做呢……

作为外界宿的关联者应该,他们身上肯定有着“徒”出现时的应对用装备吧。是把场面搞乱后趁机逃脱,还是反而冲上来呢,抑或是当场陷入恐慌么?

然而。

……?

围在篝火边的两人,并没有采取上述的任何行动。

只是望向了“徒”们表现出来的气息这边,呆呆的坐在原地。

五个“徒”为了封住那两人逃跑的退路,一口气冲了上去。篝火的前面,佛塔的屋下,佛塔的门口,两人的背后,还有身旁,五人堵住了所有的方向。

“好啊,两位。”“哈哈!”“晚上好。”“……”“虽然对不起你们,但是请去死吧。”

然而。

两人却轻松的看了看围住自己的怪物们。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

玖奇如此思虑着,那两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的脸,一副平然的样子。

“这五个人,都不是自在师。”

“那么,就把他找出来吧。”

他们非常简单的,就看透了事情的重点。

——这些家伙——

玖奇听到了那两句话之后,他从事运输业多年积累下来的危机察知能力在他脑中当当的鸣响了危险的警钟,连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不妙了——!!

作为对这个直觉的反射行动,他马上向身边的两人出了撤退的命令。

这时,他的耳中——

“!?”

听到了兹的一声什么东西出现的声音。

保持坐姿的那两人中的女性,旅行装的双肩上,突起了一个奇妙的物体。

看起来像是口器的那个东西,开始向外喷起了气流。

不对,应该是肩膀上的那个东西,从周围吸进了大量的空气才对。

风,这样的话——难道是!

被危机感所驱动,玖奇立刻用身体上那根长长的木质手腕抓住了身边的两人。

老板?!

玖奇?

他顾不上两人传达过来的疑惑,立刻向后快飞跃着。

连我们都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竟然还存活着嘛!!

之前的“万条巧手”也好,今天这个日子还真是容易和这种很久没有出现的恐怖人物相遇啊,玖奇咂了咂舌头。一边急跑的时候,一边还回头看着刚才所在的地方。

“你们俩,从刚才开始就在干吗啊?”

“自在法么?”

“呵,这是什么搞笑的玩意儿阿。”

无法理解眼前正在生的事情的五个“徒”,对那个女人这么说着。

“这种温柔的小风,对我们来说可是不痛不痒的哦。”

第一个遭遇到的,是站在两人背后的,披着铠甲的大个子鬼怪。他正想用手搭上坐着的那个女子的肩膀的时候。

“喂,你在听么?”

嘎!

“唔啊嘎!?”

撞击的声音,还有破碎的声音响起,那个鬼怪以不自然的姿势倒了下来,整个头部的盔甲都陷入了身体之中。就好像慢了几秒现自己的死亡一样,他的身体化作火粉飞散了。

在飞散的火粉中,有一个男人——或许更加幼小一些,有一个身材纤细的美少年占了起来。用拳头指向天空,悠悠的说道。

“抱歉,这种情况下还是这种方法解决的比较快呢……菲蕾丝?”

“后方三百米的地方,有人正逆风向北面逃走呢,怎么办,约翰?”

有些愣住的四人,明白他们话语中的意思他们并没有想到,菲蕾丝和约翰,就是这百年间暂时消失了一般的那两个有名的人物。后,显得非常愤怒的样子。

“这个临别礼物还真不错哪。不过,要是让他逃了可就麻烦了。”

约翰把伸直的手臂横向用力一挥。

一瞬间,以放在断崖口上的那个黄金的画板为中心,到“徒”们所在的佛塔,甚至连周边一带的地表,卷过了琥珀色自在式的细微波纹,像是守护一般的盖在了上面。

“可以了哦。”

“嗯。”

菲蕾丝回答着,像是站在风中一般轻轻浮了起来。

同时,一直用来隐藏她气息的自在式,也消失了。

就像是破局的前兆,感受到她那让人身体颤抖般的强大的“徒”们,向悠闲的两人身边冲了过去。而另外一边,远处后方的[百鬼夜行]三人组,也为了拉开更多的距离而拼命奔跑着。

然后这一切,全都被大风从旁边吹起了。

“自在法‘喀拉布兰’——这名字怎么样?”

“黑色的暴风啊,不错哦。”

伴随着惊愕的喊叫声,混杂着沙尘的暴风肆虐在荒野之上。但是只要是被约翰的自在法所覆盖的地方,却完全不受到暴风的影响一动不动,就连一颗小石头,也安静的呆在了原地。

不久,往侧面望去的时候,能够看见伏卧于大地的巨大龙卷风正在肆虐,而玖奇和其余两人也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这狂风之中。同时,这狂风的漩涡也带着明显的意图渐渐歪曲,将他们几个人向中心急拉去。

“这样下去不行,塞米娜!赶快用‘地驰’!!”

“不行玖奇,现在离地面太远了。比起这个,还是赶快为帕拉的那玩意儿——争取点时间!”

“哦,交给我了!”

玖奇和帕拉抓住了塞米娜扔下的一根长长带子的一头,塞米娜就凭着自己的意志跃入了暴风之中,她的头出啪啦啪啦的声音敲打着脸颊,她向着暴风的方向,漩涡的中心看了过去。

塞米娜咬紧了牙齿,用力笑了笑。

“那就是……‘彩飘’菲蕾丝啊。”

一边笑着一边把在风中飘动的长收拢了一下,接着她握着十字镐的手柄,用力横挥了一下。

目标和时间都毫无问题,向着暴风中心所在的“红世之王”的头颈,从旁边挥了过去——但没有中。

菲蕾丝向着塞米娜相反的方向轻轻转了一个身,她的手臂以及拳头,与十字镐的尖端擦身而过,其威力直接击向对方。

连狂风都为之震动的巨大声响在漩涡的中心迸,顺着原本的姿势,双方擦肩而过。菲蕾丝带着约翰,塞米娜带着玖奇和帕拉。另外的四个“徒”只能在暴风中无力的翻弄着。

突然间,肆虐的龙卷消失,全员都被扔向了高台和荒野上方的空中。

在荒地上吹过的真正的微风,不禁让大家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感觉。

在最高的地方,被琥珀色所缠绕的“约定的两人”飞在那里。

“今晚似乎能看见很多星星呢。”

“嗯,如果这样的话,搞不好会出现呢。”

他们看着头顶的满天星空,握紧的双手轻轻摇晃着,两人交换着甜蜜的语言。

用呆滞的表情看着他们的玖奇,依靠握着的带子传递着听不见的声音。

如何,塞米娜?

不行,实力完全不同……而且非常善战。

塞米娜的话很得[百鬼夜行]的真意,既不会一味的夸赞自己的战力,也不会非常相信它。

听到这个答案之后,老板玖奇对帕拉说着。

帕拉,[西斯之种]准备的如何了?

虽然我已经撒下了很多,但因为风的缘故散得很开,不知道能不能很好的控制住……嘛,总是要干的么,交给我吧。

这么说着的司机的身体——正确的说是空空的制服——已经只剩下了头部以上了。

玖奇点了点头,出了号令。

加把劲吧……从这里开始才是重要的地方呢,上吧!

天空中,除了“约定的两人”和[百鬼夜行]之外,还有悲哀的被卷入的四个“徒”,在空中各处漂浮着,其中的一人——

“什,什么!?”

他看到三人组正直接朝着他冲了过去。

“你们——想要干——?”

他出愤怒声音的这一瞬间,整个视线就被布状的自在法“仓蓑笠”覆盖了。他感到了一瞬间覆盖全身的违和感。

遮蔽气息的自在法么,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

他惊讶的挥动着双手,然而他眼前的那只手腕显得有什么不对。那不是他自己得手腕,而是变成了一只木头做的奇形怪状的手腕。

怎,怎么回事啊!?

就连只剩头颅的帕拉和画着浓妆的塞米娜都漂浮在他身边。他思考混乱的看了看周围,剩下的三人也同样的,变成了另外三组[百鬼夜行],浮在空中。然而真正的本人,第五组的[百鬼夜行]却已然不见了,连气息都消失了。

想,想用我们几个作替罪羊么?

虽然他焦急的想要如此叫喊出来,却不出声音。

取而代之的,是从虚假的嘴中出的玖奇的声音。

“真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看到‘约定的两人’!”

就连并非真身的帕拉和塞米娜,也慌忙的隐蔽起来,扭曲着脸孔。

另外的三组化身也同样说出了适当的话语。

面对这一奇怪情况的“约定的两人”,在风中正确的捕捉到了隐藏起身形想要逃走的第五组三人的位置。

“先还是从比较大的目标开始吧?”

“嗯,我们也上吧,约翰。”

话音刚落下,牵着双手的两人就如同炮弹一样向前猛冲着。

“——哈!”

作为那弹头的菲蕾丝的拳头,击向了看不见身影的第五组人马。

“唔啊啊啊啊啊啊!!”

从看不见得地方飞散除了无数火粉,被这一击所消灭的,只有一人。

约翰终于明白了那看不见的一组才是真正的诱饵。而那四组替身中,才隐藏着调整了身上气息大小的真正的[百鬼夜行]。

“假的!”

“还真行啊!”

在菲蕾丝的叫声之后,他们俩回头冲向了另外一个目标——但这已经迟了一步。

散步在眼下地面上的各种巨大的岩石块,就好像在坡道上滚动一般向一个地点集中了起来。当中的每一个岩石上,都有着帕拉的身体组织所化成的黑色碎片,依靠操纵事物的自在法“西斯之种”生长在岩石之中。数十上百块的岩石,突然集中了起来。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空中传来的巨大喊声,岩石组成了一条巨大的岩蛇。

就是现在——我要使用“地驰”了,玖奇,帕拉,抓紧那根带子啊!!

噢噢!

了解!

在想当然以为这是攻击而警戒着的“约定的两人”面前,

啪咕一声。

大蛇将浮在空中的真正的[百鬼夜行]三人组吞了下去。

”……”

”……”

呆愣在原地,但仍旧等待着大蛇进攻的两人,把周围仍旧漂浮着的三组人员身上的伪装去掉了。

当他们现地面上塞米娜的遁走自在法所残留下来的大洞的时候,

才终于明白自己让那个三人组逃走了。

望着地平线彼端渐渐出现的光亮,在高台上呼吸着荒凉清澈的空气,感受着这一绝景中醍醐味的二人,

”……”

感觉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背后,好像十分抱歉的火雾战士的气息。

虽然感觉到了,但他们仍旧没有转身和她说话。

约翰本身就是一种毫不在意的性格,受到这种袭击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时常生的事情而已。

而且又没有什么开口说话的机会,于是他仍旧保持着沉默。

菲蕾丝则是感觉到了恋人愉快的心情,因为这些就觉得很满足了。

现在则由于恋人也在沉默着,自己也就同样保持着沉默。

威尔艾米娜则是因为把毫无关系的两人卷进了这样的骚动而感到很自责,也紧闭了嘴唇。

她把这个沉默看作了加于己身的惩罚。

蒂雅玛特则更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这个场面的导火索了。

几个人谁都不先开口说话,无言的氛围流淌在他们之间。

打破这个由于各自的原因而沉默着的场面的是——光芒。

地平线的一点上,闪现了刺眼的纯白色光芒,夜晚开始破晓了。

大家都眯起了眼睛,看向了那点光亮。

那清澈透明的,无限延伸的青空,让人无法想象这里与沙尘肆虐的时候是同一个地方。

连一株草木都没有的这一视野,更加纯粹唯一的展现在人们眼前的——大地。

为这个压倒性的风景所吞没的威尔艾米娜感觉到了,积郁在自己心中的沉淀物——在胸口不断起伏的那个感情,在焦躁中度过的夜里的战斗——就好像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一样,简直像要为自己的好心情而感到害羞的程度。这种感觉让她更加难以开口,连那一直木讷的脸庞都低了下来。

这种辛苦的时间究竟持续了多久呢?

“就是这个!”

约翰突然出了开心的大叫声。

吓了一跳抬起头的威尔艾米娜,不觉间出了失去了声音的惊叹。

已然度过了黎明的白色,又在荒野的颜色被照亮之前的,那一个短短的瞬间。

眼前被染成一片太阳的金色。

“就是这个颜色,我等你好久了!”

他挥开盖在画板上的布头,金色的晨光中混入了黄金的颜色。约翰挥动着画笔和颜料在那之上游走着,将浮现在金色晨辉中的大地的凹凸轮廓都描绘了上去。

作画只花了短短的数分钟。

也就是这一金黄色的光景消失前的短短时间。

威尔艾米娜终于察觉了,不知何时那两人都面向了她。

约翰手中拿着一个杯子,递向了仍旧低着脸孔的威尔艾米娜。另外一只手上,则握着为了庆祝终于完成的图画而准备的酒瓶……最重要的是,脸上带着的笑容。

好像因为恋人的笑容而满足的菲蕾丝,也把手伸向了“万条巧手”。她拉起了好像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接下那个酒杯的威尔艾米娜的手,带着她跳其了舞。

看着她们的样子。

“哈哈!”

约翰开朗的笑了起来。

“呵呵。”

菲蕾丝也同样开心的笑着。

“……”

威尔艾米娜则是在被带动的舞蹈中,感觉到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而保持着沉默。

于是她只是带着我真是没用的表情,还有就像要哭出来了似的微笑,总算以此回应了他们两人。

还有理所当然的,蒂雅玛特仍旧一句话都没有说。

道路互相重叠,牵起双手,旅途开始了。

在危险中相遇,在平稳微笑中持续的,这一旅途。

道路再次分离,松开双手的那一天,尚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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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眼的夏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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