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十章变相赐婚】
白玉瑾心不在焉地回了府,刚进前院就碰到从里面出来的银发老人。
银发老人看到白玉瑾的样子,不满地皱起眉头,伸手在他後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嘟囔道:「叫你买个酒酿鸭买这麽久!一会儿你外祖母就醒了,哪里还吃得着……」
白玉瑾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逼着给外祖父买酒酿鸭去了,可遇到了沈秋,早就把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还好一旁的白兴机灵,赶紧递了过来。
白玉瑾见唐晏将整只都拎在手里,急忙道:「说好了只能吃一只鸭腿,不能多吃啊,不然外祖母会骂我的!」
「我还会打你呢,臭小子!」唐晏又做了个要揍人的动作,仔细看了大外孙一眼,忽然问道:「怎麽啦?魂不守舍的,碰见秋将军了?」
白玉瑾吓了一跳,老爷子偷偷跟踪他?
唐晏彷佛知道他在想什麽,冷哼道:「天天在我们跟前念叨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往常提一句嘴巴能咧到耳朵根,今天一提就吓成这样,莫不是秋将军还是不愿意嫁给你?」
白玉瑾黑了脸,一边腹诽外祖父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又气沈秋不识好歹。
白兴和唐晏身後的小厮就把头压得低低的,一副我什麽都没听见的样子。
为了防止唐晏再说出什麽让人郁闷的话来,白玉瑾急忙上前搀了人往书房走,「酒酿鸭再不吃就要凉了,外祖母已经快醒了吧?」这才暂时止住了对方的话头。
唐晏吃完一只鸭腿,心情好了些,决定拯救一下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外孙。
白玉瑾本来不打算说,但他哪里是唐晏的对手,再加上心里实在闷得慌,最终还是开了口,越说越气愤,「我就不明白了,三年不见,当初要不是赵耀祖背信弃义退婚,她会差点被送进敬国公府卖身为奴?如今她位高权重,人家就来道个歉,她竟然完全不计较……
「我知道当初我不像样,可这两年我不全都改了吗?她却理都不理,还一副万分在意的样子……」说到最後,已经满是沮丧和难过,「要是明天皇上分封完,她会不会恨上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唐晏听着外孙的抱怨,不由哈哈大笑,「年轻人就是有意思……」
白玉瑾不满地看着外祖道:「外祖母不是一直想让我成婚吗?眼看着婚事成不了了,您还有心情笑!可说好了,我是非她不娶的,她要是和别人成了亲,我、我就打光棍!」
「又威胁我?」唐晏隔着书案点了点白玉瑾,「那你就别指望我帮你的忙了。」
白玉瑾眼睛一亮,立刻换了一副狗腿的模样,跑到书案前,期待地看着他,「外祖父有什麽好办法?」
唐晏十分宽容地原谅了他之前的不敬,摸了摸他的头,意味深长地一笑,「你说沈秋是个待人十分宽容的人,连背弃过她的未婚夫都能原谅,为何独独对你苛刻呢……」说罢拍拍他的肩膀,「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白玉瑾在书房里坐了一下午,嘴角渐渐翘起来。正是因为喜欢,才会苛刻,才会觉得有些事情一直无法原谅……
想通了,心情也好了,白玉瑾的理智全部回笼,脑中回想着近日来沈秋的种种表现。
她之前哪里会因为顾忌他的心情而故意退避。难道她是那种会因为到了京城露怯而少言寡语的人吗?尤其是今天,竟然对他的婚姻之事反唇相讥,可她从来不是沉不住气的人,或者说她其实鲜少关注别人的私事,尤其是他的私事……
如果没有一点点喜欢,她应该完全无动於衷,或者笑着调侃才对。
白玉瑾笑咪咪地出了书房,也不管天色将晚,备了马车就往宫中而去。
中午那会儿只是一时的犹疑而已,既然努力了这麽久,没有放弃的道理。如今的他可不再是当年的莽撞小子了,重要的东西他一定要抓在手里,就算是沈秋自己,也不能阻止他!不过对上沈秋还是要小心为妙,他要再添一条筹码,让她无路可退。
当然,那个敢觊觎她的什麽前未婚夫,也是要解决的!
三天後,沈秋去第一楼等了一个时辰都没见到赵耀祖的人影,笑了笑准备离开时,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送了一封新的拜帖给沈秋,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道——
「不是我家公子不来,是吏部侍郎突然有事上门,我家公子实在走不开,改日一定好好相待!」
吏部侍郎怎麽可能突然驾临一个小小的翰林之家?沈秋有一瞬间想到了白玉瑾,这家伙这两年阴险得很,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他脱不了关系。
如果说此时只是猜测的话,两天後,她就完全确定这件事情是出自白玉瑾之手了。
吏部侍郎严兴华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寒门进士出身的小翰林,虽然只是个庶女,但对於赵耀祖来说,和四品官家小姐联姻,简直是一步登天。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赵耀祖竟然急着写了一封信来,表示婚事是父母做主定下的,他会想办法,一定不会再辜负她第二次。
沈秋笑了笑,知道这件事白玉瑾插了手,恐怕赵耀祖再怎麽折腾都是一样的结果,便回了一封信表示自己对他的提议并不感兴趣,劝他安心筹备婚礼,希望这次他能认真对待自己的妻子,提前祝福他婚姻幸福美满。
不说赵耀祖收到沈秋的信时心情如何复杂,单说沈秋,到这里为止,她对白玉瑾的这些小动作只觉得幼稚,全都一笑置之,却没想到火很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而且是无法挽救的那种……
今年这一仗,很多人虽然不如沈秋升官快,但都多多少少挣了不小的军功,论功行赏人人有份。
林香跟着沈秋一路爬到了五品宁远将军的位置,不过代价是差点丢了一条腿,所以从进京开始就一直没露面,待在家中休养。
沈秋带着孙露等人就住在林香的夫家。林香的母亲曾是崇阳郡主的亲卫,当年官拜四品将军,回京之後的情况和唐嬷嬷一样,因为先皇的打压,嫁给诚阳伯宠爱的庶子林驰海。
林驰海虽然是庶子,但人生得风流儒雅,又才高八斗,很得父亲喜欢,若配上一门好姻亲,几乎可以预见未来摆脱嫡母後是一条平坦顺畅的青云之路,最後却被强行配了个杀人如麻的女将军,不仅不会对自己有助力,还惹得先皇忌惮,夫妻感情能好才怪,因此连带着林香的出生也不受待见。
要不是林母是个铁血将军,她们母女在林家後院的日子简直是可以想像到的悲惨。好在虽然不受林家人喜爱,但林香有个豁达的母亲,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林香成长的过程中,眼界并没有只放在小小的後宅之内,而是向往边疆沙场,想做一名豪气干云的巾帼英雄。
待林香到了花嫁之年,林母显然为女儿的婚事花了足够的心思,章家到林香丈夫章烨这一代是第三代武将,虽然家族底蕴不深,但胜在人口简单,家风严谨,品性忠厚,即使丈夫去世,林香一样受家中老小尊重,甚至她亲上战场,章家都全力支持。
章母待林香如亲女,章烨的两个弟弟对她也十分敬重,反倒是林家,只在皇上论功行赏之後,派人送礼过来算是走个过场,若不是这次林香立了功回来,说不定这麽些年,他们早就忘了林家还有这麽个姑娘了。
沈秋她们住在这里,过得很愉快,尤其章家的几个小豆丁,因为听林香说她是大英雄,每天都大眼睛闪闪的往她跟前凑。
这天早上,沈秋、林香以及章家的女眷们刚用完早膳,几个萝卜头正围着沈秋要求她教授功夫,章管家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将军,宫中的圣旨来了!」
因为提前知道要论功行赏,章府倒是早有准备,有条不紊地摆好了案桌等物,众人喜气洋洋地跪了一地。
沈秋一直在想着能给她封个什麽官,要是有些实权就好了,毕竟敬国公已经回京,出於为家族考虑,若没有意外,肯定不会再插手边城事物,她若有个实权,即使新上司过来,她也不至於太束手束脚。
结果圣旨一读,沈秋只觉得,白玉瑾那厮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