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我只觉得骨头像是散了架,浑身瘫软成一团肉泥,就像被车辗过一般,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一片湛蓝的天空,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有清脆的鸟声传进耳朵里。
没死吧,应该没死……跟随网路上组的登山队,也不是第一次了,勉强还算是个经验丰富的前辈,只是这次的意外来得太突然,失足掉下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是死定了,看样子,上天还是眷顾的,还能活着,很幸运。
我伸了伸手脚,都还能动,身上似乎也没大的创伤,谢天谢地,除了有几处皮肉擦伤,倒也没伤到骨头和内脏,此番的疼痛应该是承受不住强压所致。强忍着痛翻身坐了起来,自己居然躺在一处草坪之上,没想到那悬崖下竟有如此一处宽敞的平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怪异。
此次我们一行五人,择了当地极富盛名的雪峰,我还特地买了套雪山攀岩的工具,可是这里青草绿树,阳光普照,扑鼻还有清新的野花芳香,而且原本那雪峰周围数十里都未有山脉连接,可此时自己分明置身於两山间的峡谷内。这周边植物以及温度气候,也绝对不是寒冬,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何种地貌能形成出冬日之春的景象。
作梦?可这一切都太真实了,细细的微风拂过脸颊,草地上柔软的触觉,耳中还有清晰的鸟鸣,这是怎麽回事?
人但凡在陌生的地方,感官都会变得很灵敏,一听见声响,我迅速转头朝着声源望去,来人一身灰色长袍,留了一头飘逸的长发。
「你醒了?」声音就同这微风一般柔和。
很庆幸能在这荒山密林里遇见人类,虽然有点说不出的诡异,可也算是给了我一丝希望。
此人看着也面善,虽然世人常说,人不可貌相,然面相观心之说也非空穴来风,相由心生自然也是有道理的,而且,就算是歹徒也不外乎杀人抢劫,采花摧柳,此人与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样子也不像是变态。
而我现在身无长物,现金不足千元,提款卡里也只有够买几个馒头的钱;至於劫色嘛,似乎更没多少可能,虽然自己长得还过得去,可与这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些,生得一张这样的皮相,怕多得是女人主动献身。笃定自己身上没有可取之物,一颗心才落了下来,心中存了很多疑问,可此时更为紧要的是离开这里。
「你好,请问,你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吗?」
那人看了我一眼,屈膝坐到一旁的石板上,「出云山。」
出云山?雪峰的别名?
「那请问这附近有高速公路吗?」
「没有。」答话的男人此时已经转头看向我,眼中神色难辨。
「这附近有村落的吧?」
那人略微沉吟了一阵才说:「最近的……半个月脚程。」
我脑子微微有些发懵,若是我没理解错,他的意思是说要走半个多月才能有村落?
这怎麽可能呢?现如今哪里还有如此贫瘠的交通,即使是岭北藏南也少有了吧?而且周围的树木这般粗大,定会有巡山保护的队伍才对。
「你在开玩笑吗?」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怪异,只是速度太快,我来不及抓住。
「不是玩笑。」
我定定的看了他几十秒,心里有些窝火,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低头瞥见一旁的黑色背包,立即拖至身前,拉开拉链,看来这次的装置没白费那价钱,里面的东西都还保存完好。
我立即掏出手机,只是很快又蔫了下去,没信号,也没在服务区,这是什麽鬼地方,中国移动不是号称无所不在吗,居然也有他们服务不到的地方?
打开出门前安装的雪峰地图搜寻引擎,不过很可惜,无法连接,当前地域还无法识别,难道真的要步行半个月?前所未有的挑战。
抬起头,无奈的求助唯一的同胞,团结就是力量啊,有个伴总要好些,「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那人有些奇怪的打量着我手中的白色手机,「就我一人。」
我心中没来由的提了一口气,看他的装束如此……复古,长袍、布靴、长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轻咳一声,不管了,先解决大事要紧。
「那个,我叫柴靑翊,登山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掉到这里来了,咱俩一块儿出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那人低着头没有说话,因是背着光,我也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他这样默不作声的让我心里有些发毛,行不行,大哥您给个话呗!心底老大的憋屈,嘴上还是试探性的问他:「好不好?」
一直低头思索的人突然抬起头来,「在下易洵,姑娘究竟从何而来?」
我被他这样突然一岔,顺口的接过话来:「欸?我从成都来的。」
「从未听过此地。」
「不知道成都?那四川呢?五一二那麽大的地震,你总该会知道的吧。」
那人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心里莫名一阵慌乱,「那中国呢?亚洲呢?」那人一副漠然的样子,我却是急了,「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还有你为什麽穿那麽奇怪的袍子?你独自在这深山中是干嘛?」
其实我还想问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可我怕激怒他,这荒山野岭的,惹恼一个神经可能不正常的人可不是个好主意。
那人轻叹了口气,「此处乃是宏宇大陆,这出云山乃是出云国最西边的大山密林,我游历数年,从未听说过亚洲、中国之地。」
我只觉得此事很是荒唐,什麽宏宇大陆、出云国、出云山,搞笑的吧!
「你别和我开玩笑了,怎麽可能呢?」
「前日我在此歇息,天空突然骤变,乌云密布,中午时分犹如傍晚,极似昏黄,我亲见姑娘凭空出现,如穿越而来。在下略通五行之术,未曾发现任何人力之象,本以为是更为高明的岐黄数术,奈何姑娘昏睡不起,醒来便寻回家之路,用辞陌生,我想,姑娘必是走失了的迷路之人,而你的家乡该是离此处很远的。」
他一席话说得很清晰,我差点儿没被那个「穿越而来」轰晕过去。
只是,这样的事情鬼才会相信,一定是谁在玩我,故意编排出来整我的,这里也不是什麽出云山的森林,必然只是找了个人迹稀少的地方在周边搭了布景,再找个人穿着那麽奇怪的衣服,说那些奇怪的话。
我不发一言,整理好背包背到背上,然後站起身来,俯视着那个奇怪的人,「我不管是谁让你这样来整我,但请你转告他,很无聊。」说完便朝着他来的方向走去。
这里应该是出口吧,真是无聊透了!我心底笃定这是一场骗局,只顾着生闷气,也没多加注意周围的情形,只是想着谁会那麽无聊,编排了这样的戏码来戏弄我,到底有什麽目的?然而,越走下去,越发现了不对劲,周围的树木越发浓密,灌木丛林也深不见底,根本无路可去。
我心底升起一股倔强,你越是这般作弄,我越不会屈服。
自背包的侧里抽出备用的登山杖,原本的雪杖和冰镐以及头盔已经在意外中丢失了,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二00九年十一月十六日,下午十三点四十六分,方向北偏西四十五度。
身上厚重的羽绒衣让我行动很是不便,索性脱了下来,塞进压缩袋装到背包里面,将散乱的长发用皮筋捆绑到脑後,脱下高山靴,穿上备用的普通牛皮靴。
一番改装,轻便了不少,拿上手杖,继续前行,我倒想看看谁这麽能耐布了场多大的景。
天色已经有些昏黄了,我走了整整五个小时,周围只有越来越粗大的树木,越来越密集的林地,眼看天就快黑了,知道自己不能再走下去,心里不祥的猜想越来越强烈。
压下心底的不安,找了处乾燥平坦的地方,支起帐篷,再寻来乾柴烧起了火,一切收拾妥当,天也黑了,树杈之外的夜空是很美的,满天繁星纷繁闪烁,天空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澈。
在森林里走了一下午,没见到任何人类的痕迹,没有原本该有的布景,没有人突然出现对我说「surprise」,这样原始的森林能有几处?雪峰附近叫得出名字的森林更是没有。
难道真如那人所说,我已经不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了?可是这完全没有科学依据啊!我这般平凡的人怎会遇见此等惊世骇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