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怎么,你不愿意?」薛静姝问她。
薛静婉揪着衣角,「我都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突然就要我嫁,我有点怕……」
前两天事情闹出来的时候,她因为喝了迷药,一直昏昏沉沉的,后来被秦氏带回院里去,并没有正式的跟林家二公子见过面。
「难得你也有怕的时候,」薛静姝笑道,「不过你应该是见过他的,只是不记得了。过年时候的元宵宴上,有位年轻的公子作了一首咏梅的诗,那就是林家二公子。」
薛静婉皱着眉头想得辛苦,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嘿嘿笑道:「我那时候光顾着和薛静媛斗嘴了,没听他们唱歌吟诗。」
薛静姝无奈地摇摇头,又说:「没见过也没关系,我替你打听过了,定远侯家风清正,流传数代下来,从未有哪一个男丁纳姨娘生庶子。
如今的定远侯膝下只有两位公子,大公子常年镇守边疆,府中只有定远侯夫人以及大奶奶、还有林二公子常住。我听闻侯夫人和大奶奶都是将门之女,行事干脆利落,是极其爽快之人,府中并没有一般富贵人家的龌龊之事,你嫁到他们家,我是放心的。
况且林家二公子虽然年轻,却是京城内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来年春闱必定榜上有名。
那日听母亲说,事情闹出来之后,他有意为你的名声负责,看来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
否则,他若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就算太皇太后要把你许配给他,我也是要劝她老人家收回成命。」
薛静婉原本因这事受了打击,又突然被赐了一门亲事,心中无底惶惶不安,心情低迷沉闷,这几日才迅速消瘦下来,如今被薛静姝这么一宽慰,她自己又本来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立刻就想开了,高兴笑道:「三姐姐,幸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好几次都想入宫来找你,可又怕耽误了你的正经事,总不敢来。」
薛静姝笑道:「恐怕之后一段日子,你要在家里待嫁,更没时间来找我了。等成了亲,我这儿倒是时刻欢迎你的。」
薛静婉忙说道:「那咱们就说定了。」
薛静姝又问了她家里六姑娘七姑娘
以及她们弟弟的情况。
正说着,就听外头小内监高喊皇上驾到。
薛静婉立刻跪到一边。
皇帝一入内,便道:「皇后快来看看这副图纸。」
薛静姝起身迎上去:「陛下拿了什么?这样高兴。」
「我把夏宫中水池的机关图画出来了。」
薛静姝接过图纸,还未去看,先对薛静婉道:「静婉起来吧。」
薛静婉听是她三姐姐让她起来,皇帝还没出声,迟疑了一下,才谢恩起身。
皇帝这才发现还有外人,他以为只是个普通宫女,「皇后这里有客人?」
薛静姝道:「是我的妹妹,陛下应当见过。」
皇帝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薛静婉看她三姐姐与陛下的相处,跟之前相比随意了许多,但正是这份随意,却让人看得出,他们二人间更加亲近了。
自皇帝一定来,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多余了一般,站在那儿,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自己都感觉自己特别碍事。想到此,她上前低头行礼道:「陛下、三……娘娘,臣女先行告退。」
薛静姝知道皇帝在这里,她恐怕不自在,便没多留,让人送她出宫。
等她走后,薛静姝才把皇帝拿来的图纸细看。
「图上这一处是什么?」她问皇帝。
皇帝道:「你看这处机关,实则类似一具水车,能够自主地把外边的活水引入宫殿内的水池。水池尾部这一处机关,则能够把这些水排出去。」
薛静姝盯着那两处机关认真地看了看,点头赞道:「陛下好手笔。」
皇帝有心想问她,他是不是比那写话本的付文轩厉害些,又觉得皇后如今清醒着,他这样问出口,恐怕有损他在皇后心中的形象,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憋回去,仅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薛静姝又问:「这水池若要着手去建,需要多长时间?」
皇帝道:「明天我就把图纸交给工部,让他们赶一赶,十天半个月的总够了。建好之后,还需用活水泡个半个月,才能真正派上用场。」
眼下是四月底,将近五月,距离六月去夏宫避暑还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用来建这个池子,够了。
皇帝心里打算得十分完美,等去了夏宫第一日,他就要和皇后两人在池中戏水。
薛静姝道:「我这些日子看话本看得都荒废了,想来还是得看些正经的书才是,不求像陛下这般自己就能够画出机关图来,至少也要做到看得懂。」
皇帝一听,不动声色打压异己道:「我之前便与皇后说了,那些话本内容都是千篇一律,写话本的人自身就没什么真材实料,不值得推崇。」
薛静姝含笑看他,说:「这话陛下也得记得才是,我怎么觉得,陛下看的话本,似乎比我还多些?」
皇帝清了清嗓子,没说话。
他看话本,可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奔着学本事去的,就跟他看那些机关杂图的目的一样。
只不过,一个是能正大光明的拿出来给皇后看的,另一个则是要暗暗地用在皇后身上。
说到这个,他又有些嘀咕。
那些话本上说的,他没少搬用在皇后身上,怎么还不见皇后的肚里有动静?
他掐着日子数着呢,就这几天,皇后又该来月事,又该流血了。
难道是他与皇后行房的姿势不对?或者是他不够深入?
每次皇后都跟他说胀,要他轻一些,他也就不敢没根而入。
现在想想看,难道是种子撒得不够深?
这个问题,看来还是得请教太医才是。
皇帝将这事记在心里,打算明日叫来太医院的张之穹问问。
端午佳节将至,宫里各处宫殿都挂上艾草和五彩的蛋袋。
五月初五当天,宫里将要办一场宫宴。这几日薛静姝都在忙着这件事,白日劳累,夜里沾了床就睡了。
皇帝连着两日夜里过来,都被宫人告知皇后已经入睡,他的心情就不太痛快。
虽然从面上看不太出来,但宫里伺候的人都是成了精的,怎么会察觉不出皇帝心情不佳?一个个更加小心谨慎。
到了五月初四这天,筹备工作终于做完,薛静姝得以喘口气。
皇帝在外廷得知皇后空下来了,立刻将剩余的奏折撇下,往栖凤宫赶来。
薛静姝刚用完晚膳,正准备品尝御膳房呈上来的粽子,见皇帝来了,稀奇道:「陛下今日怎么这样早?」
皇帝说:「没什么要紧事。」
「陛下用过晚膳了吗?」
皇帝点点头,坐在她对面的位置。
薛静姝给他剥了个粽子。
宫里的粽子做得精致,一只不过两个指头大小,给皇帝正好就一口。
他吃了薛静姝喂来的,也给她剥了一个,「宫宴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薛静姝点点头,这一次宫宴不比之前的迎春宴,来的都是皇城内的皇族宗亲,以及后宫的太妃们。虽说算是皇家的家宴,可却比之前更加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