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那你也不能让她与韩折尘成亲啊!」尚宛妗把澍荷跟自己说的事情说了,然后道,「韩折尘不是真心,柳四姐姐嫁过去岂不是毁了!」
「怎么能是毁了呢!」柳姣姣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和绝望,「韩三哥哥既然决定娶,又说出了那种话,媞媞嫁过去后,他自然会好好待媞媞的,再加上一辈子不纳妾,这世上能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他喜欢尚宛仪又怎么样,天长地久,媞媞又不是哪点输给尚宛仪,等两人有了孩子,总能唤回韩三哥哥的心的。」
「世上哪里去求这么好的机会!」柳姣姣道。
尚宛妗抿了抿嘴:「话不是这么说,你喜欢韩三公子,柳四姐姐未必喜欢。」
「她喜欢的。」柳姣姣打断了尚宛妗的话,「我了解媞媞,她是喜欢韩三哥哥的,不然不会帮我跟韩三哥哥私奔。我再过两日便要以柳四小姐的名义进宫了,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总不能让失忆了的媞媞去!」
「欠她的,我这一下子全还给她!」柳姣姣道。
不等柳媞媞送花回来,尚宛妗和澍荷便告别了柳姣姣离开了柳府。
一路上尚宛妗脸色都很不好看,她不知道该气柳姣姣的不知好歹,还是该心疼柳姣姣。诚如柳姣姣所说,就算韩折尘心里有一个尚宛仪,那也比进宫好。
澍荷老实巴交惯了,她不如澍香会逗趣,也不如锦书善解人意,所以见尚宛妗这样,心里一边慌张,一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连自家小姐跟柳家小姐到底谈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呢!只好盼着马车快些回府,到时自有人来劝解尚宛妗。
尚宛妗也没有让人劝解的心思,一回府,她便进了内室,让人打水净面,吩咐人点了一支安神香,然后自己躺在朱床上补眠。
她看着纱幔飘动,想着自己离开时对柳姣姣说的话,「好自为之」。她其实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柳姣姣做出这么多糊涂事来,本该让人骂一声蠢的,可她马上就要代替柳媞媞去那红颜白骨的宫里了,又让人骂不出来。
只希望韩折尘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好好待柳媞媞,方才不辜负了柳姣姣的一片苦心。
到底是一夜未睡,尚宛妗想着想着,便入了梦。
在梦里,她也重生了,不过不是重生到荣华客栈,而是重生到了韩骆双说要娶她那一日。
韩骆双站在假山处问她:「明日便是放榜的时间了,我若是金榜题名,就来跟你爹提亲好不好?」
尚宛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不是已经放榜了么……你中了状元,已经跟柳侍郎家提亲了呀!」
韩骆双笑道:「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可能去柳侍郎家提亲,我心里装着谁,你还不知道么!」
「我怎么不知道,你心里装着尚宛仪。」尚宛妗撇了撇嘴。
韩骆双又笑了起来:「你都知道我心里装着你,干什么还说我跟别人提亲的胡话?你再这般说,我可要当真了。」
尚宛妗急了:「我是说你心里装着尚宛仪,才不是装着我。」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韩骆双皱了皱眉头,看向尚宛妗的眼神带了几分担忧,「你不就是尚宛仪吗?」
尚宛妗生了气:「我怎么会是尚宛仪呢,我明明是……」
她话还没说完,韩骆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面铜镜,递到她面前来:「你自己看,你可不就是尚宛仪!」
尚宛妗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明明是自己的脸,韩骆双为什么会说自己是尚宛仪呢!她再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虽不是粗布衣裳,却也旧得不成样子,样式也老土得很。
难怪他说自己是尚宛仪……原来顾盼雪和尚宛仪再次在荣华客栈迫害自己成功了!
明明自己揭穿了她们的阴谋,为什么还会这样!尚宛妗仔细观察四周,观察韩骆双,却找不出丝毫的破绽来,顿时急出了一身冷汗。
越是急出一身冷汗,尚宛妗的脑子就越糊涂,越是觉得自己确实是身在此间。正惊疑不定间,忽然听到有人在假山后面喊道:「尚大大,你怎么在这里!」
尚宛妗一下子惊醒过来,醒过来后只觉得那喊声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等翻个身,就忘记梦到了什么,脑子里只剩下最后那个声音和莫名其妙的心悸。
尚宛妗正要开口叫人进来伺候,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是澍香和锦书的声音。
澍香道:「……本来二小姐推武威侯夫人摔倒的事情,因为有凌王世子从中斡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二小姐也只是受罚关了几天禁闭。谁知武威侯夫人是个狠的,这会子就把事情给传出去了,整个锦都城都知道了。」
锦书道:「整个锦都城都知道二小姐害自己嫡母流产?」
澍香道:「消息传出去没多久,就又传出消息来,说夫人并没有怀孕,是故意陷害二小姐的。」
锦书道:「凡事总得讲证据,武威侯夫人有身孕的消息,请了锦都城好多大夫去把脉,都确诊了的。二小姐这么一说,怕是得罪了半个京城的杏林好手。」
「人家可不在乎……人家有凌王世子撑腰呢。」澍香道,「不过,武威侯夫人查出来不能有孩子了,哭着闹着回了钟府,武威侯追上去,没有拦住人,等侯爷换身衣裳赶去钟府时,武威侯夫人已经进了宫。」
「那这次二小姐怕是没那么容易脱了干系了。」锦书道,「宫里的皇后娘娘是武威侯夫人的手帕交呢!看她们狗咬狗总归是一件好事情,你先记在心里,等小姐醒了,你便说给小姐听,小姐听了定然十分好心情的。」
尚宛妗在里面听了果然心情很好,咳嗽了一声,唤道:「锦书。」
然后是帘子的响动声,锦书和澍香走了进来,锦书一脸担忧:「吵醒小姐了?」等看清尚宛妗脸时,又吓了一跳:「小姐怎么出这么多汗?」
尚宛妗道:「做了个噩梦……你让人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澍香答应着飞快的去了。
锦书扶着尚宛妗坐起来,在她身上披了一件衣裳免得着凉:「小姐做了什么噩梦?」
尚宛妗想了想,道:「忘记了,只记得一个声音。」
锦书叹了口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姐自己现在学医,应当知道这个道理。小姐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思虑太重……做噩梦也就罢了,影响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以前操心得多也就罢了。」尚宛妗不甚在意,笑道,「如今还有什么是我可操心的?无非是一家人的饮食用度罢了。外面有哥哥,家里有你,我该享清闲了。」
她这话说得锦书忍不住乐了:「正是这个理呢,小姐以后要牢记着远离那些是非才是。」
尚宛妗应了。
等澍香带着人抬水进来,尚宛妗沐浴更衣之后,整个人才算是清爽起来。
她一边由着漱荷给自己梳头发,一边问锦书:「哥哥呢?」
锦书道:「大爷来过一次,说是要出门,晚饭就不回来吃了,让小姐吃完晚饭消消食,不必等他,便睡觉吧。今晚再不睡,作息乱了就不好调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