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但又怕王爷亲贵拥有的权利太大,所以亲王郡王等皇亲国戚,皆不可在朝中任有实职。空有封地,有食邑。却都被圈在京城里,不得前往封地。
周将军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大将,他家嫡女有的已经送入皇宫,有的也成了亲王妃。
如今这周六小姐,按说可以自由婚嫁。若不是那六小姐无意中见过了景珏,对景珏一见倾心,他们睿王府想要娶她为世子妃,也是不能够的。
周夫人在上次那不快之下,还能来这么一趟,那真是天大的面子了。
晏侧妃客气笑起来,「周将军乃我朝第一大将,周夫人也不输气势,如此大度,如此有气量。」
周夫人抿嘴笑了笑,「先前几次,我来都未能见到世子。让世子到周家赔礼道歉,我也是不敢奢望了,我既然来了,不若请世子来一趟,让我见上一见,若有什么误会,也好当面说清楚?」
这就是要丈母娘亲自相女婿了?
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的反对,根本算不得什么阻力,只要王爷点头,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晏侧妃唯一的阻力是王爷那儿,王爷她自信能劝的了,世子的反对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当即便点头道:「正是此理,来人呐,去请世子过来。」
外头伺候的人连忙应声。
周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和煦起来。
可等了一阵子,也不见世子来,倒是有个丫鬟,神色有些慌张的闯进了花厅。
晏侧妃瞪了那丫鬟一眼,丫鬟碎步来到晏侧妃身边,俯身在她耳畔耳语一阵。
晏侧妃当即变了脸色,差点就要在周夫人面前失态。
「怎么,我今日又来得不巧了?」为了能堵住世子爷,见上一见这让自己宝贝女儿魂牵梦绕的郎君究竟是何模样,她今日可是一大早就来了这睿王府了,若还是见不到人,这睿王府也实在是太不给周家面子了。土余私才。
晏侧妃脸色都变了,甚至从椅子上起身来看着周夫人说话,「实在是……」
这话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今日这一拒绝,只怕跟周家联姻,就再没可能了!
晏侧妃咬了咬牙,又坐了下来,「实不相瞒,世子顽劣,竟然一大早偷偷溜出府去,不知又到哪里去玩儿。我这就叫人去寻他回来!」
周夫人脸上的笑容冷淡下来,放下茶盏,「罢了,也许这就是没缘分。既然没有缘分,世子也没这个心,强扭的瓜不甜!我周家何至于舔着脸在这儿等!」
说完,周夫人便挥袖起身。
晏侧妃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心头烦乱恼恨。
送走了周夫人,她才彻底沉下脸来,「世子爷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
「婢子已经将世子爷房中伺候的几个大丫鬟都提了过来,侧妃可要盘问?」晏侧妃身边的丫鬟回道。
晏侧妃点头,转身回到屋里坐下。
丫鬟们被提进来,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婢子们不知道世子爷去哪儿了,依稀听到天不亮的时候,正房里头有动静。可世子爷昨夜里已经交代过了,早晨不必过去伺候,叫了再去,不唤不许出门。婢子们听闻声音,也没敢动。」
这便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了?
「昨日世子都干什么?」晏侧妃又细细盘问。问了一圈下来,总算知道了,是谁同景珏一起离开了。
晏侧妃风风火火来到王爷卧房。
日上三竿,王爷还在睡觉。门口的人想要拦住晏侧妃,被她一眼给狠狠瞪了回去,知道拦不住她,王爷门口的守卫索性自己抱着膀子,就地一滚,恍如被人踢开扔出来一般,从王爷卧房前滚走。
晏侧妃哭笑不得,伸手推开门,大步进得里间,一把掀开床上绵软的被子。
王爷眼眸紧闭,像是还没睡醒。
「这么大动静,我不信您还没醒?」晏侧妃看着床上装睡的人,气恼道。
床上的人兀自闭着眼,也不理她。
「世子跑了!带着那个姓宁的小娘子跑了!」晏侧妃提高了些音量,又喊道。
王爷依旧闭着眼,仿佛没听到一般。
「您不管?真的不管?他们也不知是要去哪里,出了京城,万一遇见危险怎么办?京城之外,不可控制的因素太多,您真就放心啊?」晏侧妃朝床上躺得安然的人质问道。
王爷总算动了动嘴,慵懒的咕哝道:「你不是一直都想锻炼他,唯恐将他养废了?如今他肯自己出门历练,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了?」
晏侧妃瞪眼,「他是你的亲儿子么?是你和雪娘唯一的儿子么?你就这么放心?」
王爷这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眼眸里,似乎没有一点温度。
看得晏侧妃微微有些心惊,她不是故意提雪娘的,不是故意戳他痛处,这不是气急了么。
王爷看了她片刻。又缓缓垂下眼眸来,「程颐跟着,出不了事。」
「程颐怎么可能管得住他?!」晏侧妃更急了。
「谁说程颐要管他?他想做什么就去做,收拾不了了程颐自然会替他收拾。」王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妇人之见,快别吵了,再让我睡会儿。」
晏侧妃气结,「我这都是为谁啊我?又不是我儿子!我操的什么心!」
她气呼呼的转过身,迈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您就不能让人把他追回来么?是不是昨天您就知道了他要走?为什么一点消息不透给我?您还帮他瞒着我!您究竟信任过我么?我在这王府里上下打理操心,您还这般防备着我?」
王爷叹了口气,背过身子,面朝着床里侧,闷声道:「不是防备你,若是不信任你。我会将王府上下都交给你打理操心?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如以往让人省心了!孩子长大了,就不能老是拘着他,他想要去做什么,你硬是拦着不让他做,只能跟他关系越闹越僵,把他越推越远。」
晏侧妃看着王爷的后脑勺,气的跟手里的帕子过不去,帕子几乎都要被她给撕烂了。
「行,您有道理。都听您的!」她负气跺脚,转身出了门。
晏侧妃走在王府里平坦清幽的小道上,心里闷的想哭。
夹在这一对父子中间,她做人做的真是艰难。父亲有事瞒着儿子。儿子心越来越大,终究要怀疑当年的事。
她这后娘本来就不好当,还要替他隐瞒当年真相。想好好教养儿子,却发现他一日日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清冷疏远。
她对这儿子也是付出了真心的!也是用尽了心血的!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一场空!一场怨恨!里外不是人!
晏侧妃挥着帕子,像是挥着一把利刃似的,竟齐刷刷的削掉了一片蔷薇花娇嫩的脑袋。
黑金色亮漆的马车疾驰在官道之上,马车后头扬起一溜儿烟尘。
景珏猛的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刚离京,就有人想念小爷了?」
宁春草恰好煮好茶,为他倒了一茶碗,翻了个白眼道,「你那么多红颜知己,个个想你都打喷嚏。你这喷嚏只怕要从日出打到日落,也不歇了。」
景珏接过茶碗,斜眼看着她,语气暧昧道:「怎么嗅到一股酸味儿?你吃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