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可无论怎麽样,日子还是要过的,吃过饭,薛芸露就去缝补衣服去了。这阵子是她外祖母帮忙带着云霖,倒也让她们省了很多事。

外祖家还算富足,良田十几亩,旱田也有几亩,两个舅舅都有手艺傍身,能赚钱,若不是这些年供着表哥表弟们读书,估计更富。

娘走了之後,大舅舅就提过要把他们三姊弟都带过去养着,外祖外祖母自是赞成,二舅也同意,只不过两个舅妈有些微词。最後她自己想了想,也没答应。

她还有一个病弱的祖母得照顾,两个姑姑家里并不宽裕,大姑分家的时候没分到多少田,就靠大姑父打猎维持着生活,再养个老人就过不下去了。而二姑家中老人还在,并没有分家。

姑姑们平时见他们一家子可怜,给他们带点东西,来帮帮忙就算了,但若让她们真把老母亲接过去住,估计她们丈夫都不会同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嫁出去的女儿养母亲的道理。

不过外祖家没养着他们三姊弟,但偶尔会接他们过去住住,特别是云霖。姑姑们也偶尔会接过去带几天,这麽小的奶娃娃太容易夭折了,得精心照顾着,她又没什麽带孩子的经验,而姑姑、舅母们都是生养过的,肯定会带孩子一些。

早晨,天微微亮薛芸露就醒了,晚上睡得早,早上就醒得早。云霖不在家,芸霜就和她睡一个屋子,见她还睡得香,薛芸露没吵醒她,轻手轻脚的起床,打算去山上捡点柴回来,现在正凉快。

当她捡了一小捆柴回来的时候祖母已经起了,正在灶上做早饭,不出意外,是洗了两根红薯剁碎,再放了点糙米或是玉米面粉煮的。此时芸霜也起了,扫了地後就在喂鸡,见她进屋,忙迎上前要帮她抱柴枝。

「姊,你每天都起得这麽早,怎麽又不叫我啊。」

薛芸露也不和她抢,她力气也不是很大,捡的柴不多,见芸霜抱得动,就松了手让她抱进柴房。

等芸霜放完柴跑到她身边时,薛芸露才慢悠悠的说:「看你睡得那麽香,像猪一样,舍不得叫啊。」

薛芸霜被自家姊姊说得闷闷的,哼了一声,「我不是猪,你才是猪。」

薛芸露心情好,就逗了逗芸霜,「我是猪,你不也是猪啊,你不是猪,我怎麽是猪呢。」

「我就不是猪,姊姊才是。」

薛芸露敲了敲妹妹的脑袋,她都说得那麽明显了,怎麽就不知道反驳了,脑子怎的这麽笨。

但这也不怪芸霜,她两辈子加起来都和她娘差不多大了,芸霜实际也才九岁,那麽小就经历了家庭变故,就像现在,干的活并不比她少。

「猪老姊,干麽敲我脑袋,会变笨的。」

「你本来就笨,不用我敲笨。我说我是猪,你也是猪,你怎不知道回我说,我以後不能骂你猪,否则就是骂自己猪了。这麽笨,难怪老被招娣她们欺负。」

招娣是村里一个十岁的女娃,论起亲戚关系来,是她堂妹。招娣祖父和薛芸露祖父是亲兄弟,只是那家人多,他们这边的人口少了不止一点,虽不是很亲密,但终归是亲戚,又同住一个村,这一年招娣家也对他们一家四口多有帮助。特别是云霖,经常吃招娣大嫂的奶,有段日子云霖特别闹,都是招娣大嫂帮着带的,所以这一年关系反而密切了许多。

不过嘛,小孩子还是喜欢打打闹闹,招娣就特别喜欢欺负芸霜,倒是在她面前规矩的很。

薛芸霜闷闷的哦了一声,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圈,就藉口去喂鸡了,尽管刚刚才喂过。谁叫她这个姊姊的嘴上功夫比她厉害多了,不只她说不过,连爱欺负她的招娣都说不过她姊,每次吃瘪。

薛芸露歇了一会,祖母就喊她们吃早饭了,果真是红薯煮糙米粥,满碗都是红薯,翻一翻才看到几粒米,还从罐子里挖了一小碗酸豆角,现在天不凉,都不需要下一次锅加热了。

吃过饭薛芸露就拉着妹妹去挖红薯了,红薯地的青草也割了些拿来喂鸡,他们连自己都吃不饱,自是不可能给鸡吃稻谷米之类的,最多喂点老玉米、红薯。但是这几只鸡又不能不养,因留着的都是母鸡,会下蛋,而小云霖要吃鸡蛋羹。

现在稻谷收完了,包谷也都弄回家了,就剩红薯还没挖完,两姊妹力气实在小,挖了半天才挖几根,奶奶年纪大了估计和她们差不了多少,甚至更没力些。

两姊妹吃力的挖着,红薯藤都堆在一旁,准备待会拿到伯祖家给他们喂猪。

「芸露、芸霜,你俩挖红薯呢?」

两姊妹抬头,是伯祖家的三孙子薛三贵,肩上扛了个锄头,薛芸露见了微笑着点点头,「是呢,三贵哥这是要去哪呀?」

薛三贵今年十四,有些虎头虎脑,摸了摸头,嘿嘿的笑了两声,「不干麽,我娘让我来帮帮你们呢。」

「啊,这怎麽好意思,我们自己来就好了,平日里三贵哥也帮了我们很多了。」

「我们家活干完了,你们两姊妹力气小,我是你们哥,不帮着谁帮着啊。」薛三贵说完就开挖了,於是薛芸露也不再客气,反正说来说去,他都会帮的,便吩咐妹妹跟在薛三贵後头捡,她自己则在前头割红薯藤。

薛三贵的力气比她们大了很多,不一会儿就挖了大半,歇了一会,喝了口水,又继续挖,一下子就挖完了这块地,还帮着两姊妹把红薯运回家里。

薛芸露和薛芸霜则抱起地上的红薯藤,送到了薛三贵家。

薛三贵的爹在家排行第二,一共有四个孩子,当然没算上中间夭折的,现在仍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而伯祖就是薛三贵他祖父,这一家子人口很多,伯祖一生娶了两个老婆,如今两个都过世了,伯祖现在年纪也大了,自是不打算娶第三个了。

第一个老婆是伯祖十七岁时娶的,妻子娘家是隔壁一个和谷山村情况差不多的村子,生了一子一女就去了。过了三四年,伯祖又娶了本村的一个寡妇,因那寡妇嫁没两年丈夫就死了,连个孩子都没有,由於丈夫是幼子,因此不论娘家婆家都支持她改嫁,刚好伯祖丧妻,两人就凑一块了。第二个老婆又生了七八个孩子,最後活下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麽算下来,伯祖家共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前几年,伯祖母生了病,没多久也去了。

如今她那四个伯叔都已娶妻,也各自生了好多孩子,两个姑姑也嫁人了,因着伯祖还活着就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热闹是有,但更多的是吵闹。

薛芸露他们住得近,天天都能听到他们家的吵闹声。要是她说,还不如分家好,她伯祖那几个儿子都是孝顺善良的,自是不会不管自家老爷子,分了家也少了很多矛盾。

这不,两姊妹还没进他家呢,就听见了吵闹声,不用看不用听,就猜得出是伯祖的大媳妇和三媳妇在吵架了。

这妯娌之间本就容易产生矛盾,何况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又没有了婆婆管制着,而且这大伯娘秦氏和三婶何氏都是喜欢闹事的主,嗓门也大,谁也不让谁,三天两头的吵架,而吵架的内容薛芸露都不忍听,粗俗就算了,还没有营养,芝麻大点事,就比如谁没喂猪都能吵半天。

这二伯娘大许氏倒是个和气的,从未见她吵架,以前那两妯娌吵起来的时候还会劝劝架,後来因着每次劝架她都遭殃,被自家男人说了几次後就不劝了,她们吵她们的,她就在一旁干活,也不搭理她们。

见着两姊妹抱着一堆红薯藤过来,大许氏忙丢下剥了一半的包谷,接过她们手中的东西。

「你们两姊妹真勤快,不像银娣,比芸露还大一岁却没有你勤快。」

「银娣姊姊手巧,绣工好,我都羡慕不来呢。」

夸自己女儿谁不高兴,许氏笑咪咪的进了屋,又招呼两姊妹坐下歇歇。

那边秦氏和何氏还在吵着,看都没看她们姊妹一眼,不过她们也很习惯,红薯藤送到後就说要回家了。

大许氏也不好留,毕竟那头两妯娌还在吵架,骂的话也太不堪入耳些,还好她早早的把几个孩子支出去了,自然不多留两姊妹,她们也还只是孩子啊。

薛芸露她们走到半路了,还听到何氏骂道:「怎的,你要打我啊,不就是比我早进门吗,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丑八怪。」

秦氏也不甘被骂丑,虽说她的确长得丑,连带着两个女儿都长得不怎样,而何氏长得妖妖娆娆的,没嫁之前就是村里一枝花。「就你漂亮,还不是个破烂货,我呸,长个女婊子样,趁着老三不在就对村里汉子抛媚眼,还以为没人看到啊。我是做大嫂的,就得管教你了,嫁到了我们薛家,还想勾三搭四的,别给我们薛家抹黑。」

说着,秦氏就拿着扫把打了上去,今日何氏在洗衣服的时候和村里一个汉子眉来眼去的,被她看到了,引发了这场骂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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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俏娘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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