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看到当空扑来的身
路青峰一直紧随在多铎的身后,看到当空扑来的身影,立刻从马上飞身纵起,迎了上去,口中大喝:“老叫花,好大的胆!”却是关山越。小理
关山越哈哈大笑,长剑急舞,倏倏,刺落两个马上的清将,身子正落在一匹空马,足尖一点,又自弹起,闪电般向前夺路冲杀。
护卫清骑早已重重叠叠护卫起多铎,任他武艺绝世,却也是冲不过去的。多铎身旁,一直默默寡欢的铁银花,眼睛里放出了光,横着银枪,挡在父亲的身前。多铎却是面色不变,透过前面护卫的重重身影,看见了关山越长剑急舞,勇不可当,竟自笑道:“此人敢来行刺,倒也有些道行,赵大人,你说是吗?”
赵之龙在他身旁,见到凭空出了刺客,正自忐忑,见多铎毫不为意,这才放下心来,接言道:“赵之龙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多铎微笑:“哪里,一城之人岂能都如你一般知大势,识大体?这些武林中人自恃有些功夫,品性更是顽固,他们若不出来闹一下,这偌大的南京城如此悄无声息的变化,那倒真是个意外了。”又望向钱谦益:“钱阁老,你说呢?”
钱谦益干笑了一下,拱手道:“王爷高见。”
多铎哈哈一笑,举目向前望去。
关山越长剑霍霍,与路青峰和众清骑战在一起,见清骑越来越多,城中的降兵也呼喊着围了上来,于是一声长笑,长剑猛地向前掷出!这一下去势好不劲急,犹如奔雷闪电,直扑护卫中的多铎。多铎前面肃立着的护驾清兵大惊,却是不闪不避,噗的一声,长剑穿过第一名清兵,但去势未衰,又射入第二名清兵前胸,将两人钉成了一串,同时从马上载倒下来。
多铎在后拍手笑道:“好手力!”
关山越长剑脱手,立刻倒纵而出,直飞出一丈开外,翻身落上了一边的屋脊,又一转身,飞一般的去了。
路青峰闻的多铎赞叹,感觉面上无光,立刻飞身追了上去。七八个清营高手,也从马上纵起,举刀追了上去。城中的士兵也是大呼小叫,一队队的向下追去了。
这一切,躲在吉祥茶楼招牌下的乱蓬青年,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并没有动。关山越的这次刺杀,本就是假招,意图松懈清人的戒备,好为下一次真正的暗杀做准备。
按计划,当多铎的马队经过吉祥茶楼时,会有几十支鞭炮同时响起,有人会大喊一声:“茶壶开了”然后停在树阴下的那辆军车,就会突然冲出,将多铎和他身后的扈从大军隔断。车上装满了火药,会在同时点燃引信,剧烈的爆炸让清军一时根本无法久救援他们的王爷。
而留在多铎身边的护卫,则会有十二个暗器高手,同时出手料理,不期望杀死他们多少,只望他们阵形大乱,露出中间的多铎。而这时,便是乱蓬青年卢耀阳出手,拔出青刚剑,直取多铎。
一切顺利,多铎便无路可逃,必死无疑。而后乘着一片大乱,他们也会在丐帮弟兄的掩护下,悄然而退。关山越有言,无论成功与否,众人都只有从一数到十的时间,时间一到,必须撤退。
这一次的行动就叫“电击。”无论怎样,电一般的闪过,便必须立刻撤退,以为下次做准备。
多铎的马队缓缓向前而来了。街旁逃走的百姓也被降兵们拿枪矛顶了回来,清军的入城仪式,便如同是一场精彩的大戏,没有观众,那怎么行。
多铎的心情未受丝毫的影响,依然谈笑风声。
又走了十几步,那杆黑龙大旗已经经过卢耀阳的身边,转眼便是多铎和他的护卫亲队。
卢耀阳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抬目望去。突然看到众多的清骑中,一个衣甲如雪,披着白色大氅的俊俏小将甚是面熟,细一看,便认出正是铁银花。铁银花信马而行,淡淡地望着南京两边的街道。铁马大旗之中,唯她最为醒眼。
卢耀阳呆了一呆,随即心神一凛,转望向多铎。
多铎在众将的簇拥下,越走越近,卢耀阳向身后的老者望去。老者依然坐在木凳上,右手在凳面上轻轻敲击,却是平剧的曲调,显的甚是悠闲,半眯的眼睛不看卢耀阳,还是抬头向望着天。
卢耀阳握一下拳头,竖起耳朵,凝听着即将发起的信号。
多铎的马队又近了两步,他身前的一排护卫已经到了吉祥茶楼的门口!卢耀阳感觉到,树阴下的军车,已经松开了缰绳,赶车的士兵一脸凝重的执起了马鞭;一十二个暗器高手,已经探手入怀;身后的老者也已经站了起来;现在就等着那一声:“茶壶开了”众人便一齐动手!
可就在突然间,多铎的马队停了下来,就在紧挨着吉祥茶楼的地方停了下来。
虽然仅差着一点,但他们却不能发动,因为吉祥茶楼这个地方,是关山越反复研究后,选定的。这里,两边都是商铺,而且都是二层的商铺,非常适合居高袭击。虽然赵之龙派兵搜索,不允许上面有人,可丐帮的弟兄还是埋伏在了上面,只要多铎进了这一块,便真是进了鬼门关。而且这里是两个街口的中间,街口的军士即使闻讯来救,时间要长一点,而这一点的时间,却有可能是致命的。
发讯号的人,显然深明白这一点,因此周围一切如故。
可仅过了眨眼的工夫,就听的街道两侧的百姓发出了一阵的惊呼,惊呼从远而近。一直屏息的百姓竟然滚滚骚动了起来。卢耀阳侧头望去,只见长街的尽头出现了一面丈长的白布,白布挑在一支长杆上,上书:大明礼部仪制司主事黄端伯不降!一个短小精瘦的中年人,身着大明官服,执着长杆,沿着长街,一步步地走来。
卢耀阳心中一震:“黄主事要干什么?”
多铎的马队显然是为这个停下的。多铎远望着丈长白布,脸色沉下来。赵之龙脸色大变,从清骑阵中冲出,拍马上前,抢先迎住黄端伯,马鞭一指:“黄端伯,你要干什么?”
黄端伯冷冷看他一眼,“砰”的将长杆往街上一杵,傲然而立。左右闪出两个全身甲胄,挎着长刀的清兵,喝道:“跪下!”黄端伯大叫:“我跪天地跪父母,跪我大明的皇帝,怎么会跪你们这些鞑子?!”清兵大怒,抓他肩膀,猛踢他小腿,要他跪下。黄端伯被踢得踉跄,踢倒随即站起,坚决不跪。
“算了。”多铎见他们拉拉扯扯,便轻喝一声,两个清兵这才住了手,退到一边。
多铎紧盯着黄端伯。黄端伯毫不畏惧,反向前走一步,瞪向多铎。多铎与他目光相碰,见他一脸正气,凛然而不屈,心中不由起了敬意,望一眼白布上那黑漆漆的大字,喝道:“满城皆降,独你一人逆天而行,难道你想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吗?”
黄端伯哈哈大笑:“今日如此,本就有死无生,来来来,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炎黄之孙!”声音清郎,远远传开,附近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人人都动了容。
多铎盯着他不屈的眼睛,沉默一下,说道:“弘光帝昏庸无能,祸败天下,你真想为他一死?
黄端伯想也不想,朗言:“皇帝圣明!”再不多说。
多铎又问:“马士英,又怎样呢?”
黄端伯伸出左手拇指:“马士英,忠臣也!”
多铎微露诧异,问:“马士英乃大奸臣,天下皆知,何得为忠?”
黄端伯说:“马士英不降,当然是忠臣。”指着钱谦益和赵之龙:“这些人叛君叛父,才是不忠不孝的大奸臣。”钱谦益眼角狂跳,低下头去,赵之龙却是气的咬牙,眼中透出了凶光。
多铎哈哈一笑,随即沉默片刻,望着黄端伯缓缓道:“大势已去,先生再要坚持,又有何益?我劝先生当顺天而行,如肯为我大清做官?我保你为尚书!”
黄端伯愤怒的喝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黄端伯岂是猪狗畜生?大明朝养士三百年,不幸有变,群臣皆降,无一人死于国难,不亦辱乎?速杀我,亡国奴我是一日也作不下去的!”百姓们闻言,都低下了头,有人忍不住的低泣。卢耀阳站在一旁,只觉黄端伯说的每个字都如刀砍斧凿,刻在了自己心里。
多铎望着黄端伯,慢慢伸出右手拇指:“南京硬汉,仅见此人!来人,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两个清兵答应,上前要捉黄端伯。黄端伯大喝:“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便是我的忌日,何能偷生。”抡起长杆,便向赵之龙劈头盖脸的打去!
两个清兵早一左一右夹住他,一人劈手一夺,夺了他的长杆,将长杆往地下一扔。黄端伯双手挣扎,突然白光一闪,一个清兵叫了一声,松开手来。却是黄端伯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划伤了他的手腕。另一兵急忙要夺匕首,黄端伯向旁跳一步,用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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