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庆功宴

第六十四节庆功宴

他们中很多人都是被迫随赵之龙投降的,虽然也认命了,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这庆功宴,摆明了就是一种巨大的羞辱,可他们却无人敢推脱不来,无人敢早退,因为他们都被告之,这是豫亲王多铎下令举行的。

所以都只能干枯着脸,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说一些风花雪月,根本不着边的话。赵之龙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一杯杯的小饮,对座下众将的举动,不闻不问。

不过却也有一人嘻嘻哈哈的大笑,越笑越是欢畅,众将郁闷之中,居然还有人笑得这么开心,都不禁抬眼望去。

却见一人拿了一大碗酒,走到赵之龙座前,哈哈大笑:“大帅,我敬你一杯”众将细望,见那人五十多岁,一脸的皱纹,穿着锦衣大袍,甚是富贵华丽,手上还带着几个大戒指,浑身散发着铜臭气,像是一个爆发户。

众将都是惊奇,因为在座的,都是军中的同僚,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认识的,可这个爆发户似的人,又是谁呢?

有人悄声说道:“这是丐帮的长老,大帅此番变事成功,他是出了大力的,而且若不是他,今天上午,多铎怕是要丧命在南京了。”众将顿时恍然,今天上午有刺客刺杀多铎,虽没有成功,却害的多铎受了伤,这些大家都是知晓的。

赵之龙斜瞥着梁大用,端起面前的酒杯,也不起身,也不说话,只作了个请的样子,便一口而干了。

梁大用也将碗中的酒干了,碗底一亮,嘿嘿笑道:“大帅,这回你是立了大功的,豫亲王欲定江南,以后一定会更加倚重于你,那封王封候,想来也是早晚的事!我梁大用不才,愿誓死相随,永远为你的马前小卒,为你赴汤蹈火,此心天地可鉴!”一番慷慨陈词,厅中的喧嚣平息下来,人人都把目光望向他和赵之龙。有人鄙夷,有人冷笑,也有人暗叹:“这个人倒很会拍马屁,表忠心。”

赵之龙心中却是不快,要知道他是降将,满清主子还未对他放下心,做事一定要谨慎。可这个梁大用自诩聪明,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这么几句,分明是要拉帮接派,效忠自己,若是传到清人的耳中,不免会有些麻烦,当下正色道:“我等都是大清的将军,从今日起,是大清的马前卒,为大清赴汤蹈火,方是我等的夙愿!梁将军的一番表白,正合我等的心声,来,大家干一杯。”

梁大用是丐帮长老,负责丐帮的江南事务,年轻时还好,年岁大了,却越来越贪图富贵,因此早想脱了丐帮,去寻自己的荣华富贵,可又忌惮帮主关山越和丐帮的帮规,因此不敢有妄动。不过由于久居南京,却也和南京的官府有了些搭搁,此次赵之龙成了南京守备后,首先便联系上了他。梁大用见时局将大变,自己年岁已高,若照帮主关山越的谋划,一定是要和赵止龙血拼,如此一来,自己性命怕是也难保,更不用说日思夜想的富贵了,加上赵之龙的条件实在优厚,又是胜券在握,他实在不能拒绝,于是一咬牙,就答应赵之龙,与他暗通消息!

原只是想留条富贵路,完事之后便可领赵之龙的赏,可当关山越开始刺杀多铎的谋划时,他却又换了一个想法,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除掉关山越,再不用有忌惮任何人,又立了一大功,可以放肆的享受富贵的好办法。

于是便有了刺杀多铎的猝变,关山越的中毒。当然,他并不知道关山越没死,依他想,中了剧毒,又被那个脸色苍白如鬼的鞑子追击,便是神仙怕是也活不了。事后,他也得到丐帮传出的消息,关山越确是死了。

哈哈,他可无忧无虑的享受身边的一切了。丐帮即使有人来报仇,可只要不是关山越,他便也毫无惧怕。何况,丐帮受了重创,精锐早损失殆尽,几年之内,怕是缓不劲了。

因此,他是座中唯一一个开怀大笑的人,喝的酒也最多,喝多了,自然要对自己富贵的引路人,说几句马屁话。至于降将多疑,谨慎少言的官场规矩,他却是没想到,见赵之龙不大高兴,他有些奇怪,却也不敢问,只好陪笑着,又随着赵之龙和众将干了一碗。

赵之龙放下酒杯,抬手示意梁大用可以回自己座位了。梁大用也是识趣的人,连忙陪笑着,退了下去。退到了最后面的一个独座。他不认识众将,众将更不屑与他同桌,不过梁大用却不在意,一边喝酒,一边冷笑着心想:狗眼看人低,以后有你们巴结我的时候!心中欢畅,又喝两杯。

厅中响起喧嚣,座中众将又开始胡聊。小理不过却都是神不在焉的,想走,却又没人敢先开这个口。

昏昏噩噩中,又过了半个时辰。

终于夜色深深,赵之龙站起身,对座中众将环环行礼,众将参差不齐的都站起回礼。赵之龙也不说话,行礼过罢,便绕了身后的屏风走了。

主人一走,众将自然也就告辞,于是三五成群,从厅中鱼贯而出。这可算天底下最奇怪的一场庆功宴了,赴宴的人,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是悄无声息,如同是参加了一场殡葬礼,不知酒滋,不知食味,几番寒暄,便急急的走了。

当然,也有高兴的,那就是梁大用。梁大用出了赵府,打着酒嗝,望着停在门前广场,等待自己许久的那辆豪华马车,不禁一阵的心满意足。车夫早迎了上来:“梁老爷,请上车,送你回府了。”梁大用哈哈一笑,大袖一挥:“扶我上车!”

赵府内。

赵之龙关上房门,把黑暗和心中的不安都关到了门外。脱了身上的紫袍,以及紫袍下面的三重铠甲,挂在他左手一个用紫檀木枝做成的衣架上。

然后便在紫檀木的方桌旁坐了下来,端起桌上新沏的茶,浅浅的啜了一口。他本不好喝茶,可最近这几天却一直不停的在喝。因为他口渴,舌苔一直在发干,可便是喝了这么多的茶,却依然也没有什么好转。

他放下茶碗,长长出了一口气。

窗外人影一闪,他立刻神经质的弹跳起来,喝道:“谁!”反手拔出挂在墙上的长剑。

“是我,老爷。”一个丫鬟的声音:“夫人问你,你今晚在哪安寝?”

赵之龙松一口气,一屁股坐下去:“告诉她,我哪也不去,就在这休息了。”

“是。”脚步声响,丫鬟远去了。

赵之龙站起身,打开窗户向外望去,只见这间房间的四下,从小院的月亮门入口,一直到房檐台阶,甚至连后面的山墙下,都站立着挎刀的士兵。

夜色漆黑,灯笼明亮,守卫的士兵一动不动,把这里护卫的铁桶一般。

赵之龙关上窗户,把长剑插回剑鞘,又坐入椅子。他今晚酒喝的并不多,不过倦意仍挡不住向他袭来,他的眼皮有些沉,不过却不想睡。他心头一直萦绕一个问题:“还会不会有人来杀自己?”他知道,无数的人恨得他咬牙切齿,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真有本事能杀他的,却也是不多。今天上午,当看到护卫重重的多铎竟然被刺客挥坚而入,砍下马去,站在一旁的他惊的是魂飞魄散,心头只想,如果刺客杀的是自己,自己还活的了吗?

他知道刺客是谁,也知道刺客的本领,所以他更加提防,将府中原本就森严无比的护卫,又增加了一倍余。他心中预感:刺客是一定会来的,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他想在城中进行大搜索,可多铎却不同意。他想缩头过几天隐居日子,避避风头,可多铎也不同意,甚至还希望他能率领南京降兵讨伐黄得功!

啊,这可真是为难。越是出头,越是会挑起人们对他的愤恨,刺客也必将如影随行,源源而来。赵之龙越想越是烦躁,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酒意上永,还是决定先躺下再说。

于是走到墙边的衣柜旁,想拿出里面的宽大睡袍。他轻轻拉开柜门,突然就呆住了!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闪电般的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赵之龙瞪着惊惶的眼,吭也吭不出,仰面就向后倒去。

一个人影从衣柜中闪出来,接住赵之龙,将他缓缓放到地上。赵之龙瞪着眼,眼珠子开始凸了出来,因为他认出了刺客,预感到了死亡的来临。

人影正是卢耀阳。卢耀阳和徐蔚然一番商议后,认为在赵府大堂人多混杂,不易动手,于是决定潜入赵府后堂,在赵之龙近期长住的书房伏了下来,伺机而动。

也是赵之龙改死,今晚仍在书房夜宿。卢耀阳望着赵之龙,心中悲愤交集,眼睛也红了,俯下身子,在赵之龙耳边一字字说道:“赵之龙,奸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只是不知你可有面目去见你赵家的列祖列宗?”伸出手,握住赵之龙的左手食指,向上用力一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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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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