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十八章用玉镯套住她】
木容起身迎到了门外,木宵木宣同木宛自然也都跟着出来了,倒是石隐远远走来一瞧这许多人反倒有些意外。
「今日过节,本也是宴罢无事来瞧瞧四妹,眼下也该回去了。」木宵同石隐寒暄几句便领着木宣回去了。
木宛也回避回了自己院子,木容把石隐迎进了厅里。
「这都是忙些什麽,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从进了京城到现在,也就在三皇子府上见过他一回,这就又好些天没见了。
石隐接了木容递来的茶道:「连日不在宫中就在三皇子府,今日才得以过节。」
「这也奇了,你又无官职在身,圣上和三皇子怎麽就一味寻你办差事?」碍着她见人,她自然忍不住抱怨。
正絮絮叨叨的说着,忽然被石隐牵起了手,还未惊奇,就觉得手腕一凉,低头去看,一只独山青玉的镯子就已套在了腕上。
她忍不住咋舌,这独山青玉可是贵得很,每年开采少之又少,连宫中都未必能够让那些贵人用,就是拿钱也买不到的,况且这只镯子莹润通透,看着就是顶好的料子。
「套上了,你可就走不了了。」他握住她的手去看,言语中带着几许满足而惬意的打趣。
木容红了脸羞恼抽回手,作势去捋下那镯子,却是用了几回力也都没能取下。
石隐笑着又攥住了她的手,见手腕已被刮红,满是心疼的给她揉搓起来,「正合适的,戴上了就不易取下来了。」说着又笑,「恭贺木四姑娘及笄了。」
她一顿,继而心头一暖。他恭贺她及笄,却未提她生辰,十五年里莫说木家无人为她庆贺生辰,连她自己也都是刻意去遗忘这个日子。
她的生辰,也是她娘的祭日。
她低头去看腕上的玉镯,青玉泛着的幽光也如她的心境。
「周姨拚了性命保下你,最後关头还在为你安排,就是想你平安喜乐。」
见她这副神情,石隐自然知晓她在想什麽,劝慰几句。
木容勉强笑笑,却还是冷了脸,「云夫人大约自始至终没有真心待我娘,一味的利用,亏得我娘拿她做知己,临去还将我托付给她。」
「不急,同云深一起,总会料理云家的。」
木容点点头,她的事,他总比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这些日子大约还不能够得闲,瑞王爷回京了。」
瑞王爷大约是如今整个炎朝除圣上外最富贵的人,却是个一贯闲云野鹤的,自成年後这十多年里,在上京拢共留下的时候不足三年,四处游历也是惬意得很,连瑞王妃也是在游历途中相遇,不过书信一封寄往皇宫请封,连圣上都对他很是无奈。
而圣上极为看重瑞王爷,却是因着他的身分。
今上当年非嫡非长,先皇在世时属意继位的也并非是他,而是瑞贤太子。
当年先皇征战打天下,麾下最智谋勇猛的便是长子,且这长子还是嫡子,当年若非他,炎朝天下也未必能得。虽说是征战沙场的猛将,却还有一颗仁善之心,建朝後自思战乱带给百姓万般悲苦,於是连番上奏为民请愿,数道利民举措实施下去,炎朝极快也就休养生息的缓和过来。
如此得民心得军心,又孝顺尊长友爱兄弟,先帝最是喜爱,建朝登基时便册封太子,为显喜爱,更在当时赐了封号瑞贤,并打造一枚令牌交给瑞贤太子,可以此令牌调动炎朝军队。
只是可惜了,多年之後,东宫一场大火,人物尽失,甚至连瑞贤太子的几个子女也都未曾存留下。
於是才有了之後二殿下和五殿下的争储,二殿下当年是随在瑞贤太子身後一同辅佐先皇打天下的,原本继位之望最盛,只可惜末了落得那样一个结局,倒是一贯做派尽学瑞贤太子的五殿下最终得了民心圣意,继位为帝。
而这瑞王爷则是先皇后所出嫡子,瑞贤太子的嫡亲幼弟,只是当年尚且年幼,不足以继位执掌天下。
可木容心底清楚得紧,圣上在意瑞王爷,石隐却比圣上更加的在意。毕竟当年二殿下和圣上争储时,瑞王爷也已十一二岁的年纪,许多事总能听到看见,更能记住了。
当年那场争储後直至现在,除圣上也只剩了瑞王爷和九王爷,可九王爷是圣上一母所出的嫡亲兄弟,当年又实在年幼,石隐若想打探消息,从九王爷那里恐怕是探听不出什麽的。
「我知道了。」她什麽都没问,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石隐点了点头,便低头去看那青玉镯。
「以此做聘礼,会不会寒酸了些?」他忽然没头脑问了一句。
木容心底惊跳,虽是如吃了蜜糖一般,却红着脸睨了他一眼便再不肯理他了,可那副羞涩又慌张的模样逗得石隐笑了起来。
他忽然想,当年的事或许不查也可以,只要能和她归隐山林,过惬意自在的日子才是最好不过的。
可这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逝罢了,即便不为自己,那些二十多年来都追随他的人,要的是一个当年的真相,和一个拨乱反正的天下。
知道她晚间在木家定是没有胃口的,眼下自然也饿了,又陪着她用了些点心,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了一番,直等她洗漱後上床安歇,他这才去了。
果然第二日里整个上京都是瑞王爷回京的传闻,甚至将原本甚嚣尘上、关於云侍郎二月初六将迎娶木家三姑娘的那些传闻都给压下了。
虽是客居在周家,可木容也不想委屈自己,也是认认真真的预备着过这个年,不管木家是怎样的愁云惨雾,她引着吴姨娘和木宛四下张罗着采买各色过年之物,又叫莲心给小七送了些物什银票,这般忙碌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二十九这日,都到了晚间,木容正预备着关了门和吴姨娘木宛一处吃饭,却听说堂姑娘木宣前来拜访了。
「我可赶了好时候,正巧还没用饭呢,趁势沾个光。」
木宣一被迎进屋中就扬声笑道,瞧着似乎心情极好,木容只看她额上薄薄一层油脂一样的药膏,可那疤痕却是淡了一些,就知她是为什麽欣喜了。
「吴姨娘好,四妹妹好,五妹妹好。」
木容请她坐下後又叫莲子再摆一双碗筷,也笑道:「莫叫什麽姨娘了,又不是在木家,我都叫吴姨的,亏得吴姨一直在此照应我。」
见木容如此抬举吴姨娘,木宣一挑眉,就见木宛在旁也是淡淡一笑,面上带着喜色,可见这对母女也是有造化的,攀上了木容这棵大树,而她自然是不知晓木宛和吴姨娘曾在太守府里对木容的帮助。
「也是有急事,不然我也不能这样急匆匆的就来了。峦安那边有信来,只是先生近来忙碌,便把信给了我哥哥。」木宣神色忽然有些隐秘的说道。
木容拿着碗筷的手一顿,峦安的消息?可随即又宽了心,若是紧要的事,那石隐不论怎样也会亲自来和她说的,犯不着告诉了木宵,再由木宣传话。
「建安侯府送到静安侯府的信,只说当初是静安侯做媒促成二姊和七少爷的亲事,如今要退亲,自然也是要和静安侯知会一声的。」
「退亲?」吴姨娘惊呼出了声。
到底木安当初的事在木家闹得沸沸扬扬的,又是已先失身给了七少爷,好不容易成了此事,如今要是被退了亲,往後可就实在无路可走,尽是毁了。
连木容木宛也都面露不解,好好的怎麽就要退亲?况且是赵出亲自张口提的亲,孟家总得给赵出颜面吧。
木宣登时露出鄙夷神色,「二姊在大姊那里备嫁,听说大姊是特意另辟了院子仔细安顿的,谁知她却不安分,爬上了大姊夫的床,叫大姊的妯娌抓了个正着,听说如今整个峦安传得沸沸扬扬的,极为不堪。」
木容心一沉,木安心心念念的便是嫁去孟家,虽说有贪慕富贵之心,可到底不是个放浪之人,此事恐怕另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