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梦(一)

三个梦(一)

临近中元节,各家各户也开始准备祭祀事宜。与清明鬼节只祭祀自家亲人不同,中元节期间不少孤魂野鬼也有机会得到善心人的祭祀。

整个农历七月,老一辈的人总会叮嘱孩子晚上早早归家,以免撞上脏东西。

此外,因为不少的鬼魂回家享受香火祭祀去了,鬼差们也暂停拘魂,享受几天清闲的假期。

馄饨铺里,程小花正在和景殊商量着要不要趁着假期,再组团出去效游。上次他们正经去渡假还是在年前,转眼都大半年过去了,也是时候再给大家弄点福利。毕竟,现在小花馄饨铺的生意还不错,程小花也不会太抠门了。

景殊当然不会反对了。

程小花便说:“那行,等下打烊了,把山猫和老孙叫一起,我们商量商量看去哪比较好。”

正在这时,阿房和常小白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阿房正好听了个话尾,便接过来问:“哟,要去玩呀?还是小花好呀,知道给员工发福利。像我们地府司,多少年了,除了每年定期的几个节假日外,从来没想过带员工去旅游。”

景殊作为地府司的第二把手,听到这话便有些不悦,冷笑着说:“放期还不够,你想去哪里旅游?爬刀山还是过火海?说,我帮你向上头反应反应!”

阿房赶紧摇了摇手:“开玩笑的。你至于那么较真吗?”

程小花说:“阿房,反正你也放假,要不和我们一起去玩玩。”

阿房说:“不了,我没兴趣。”

第一,她不想和孙名扬一起呆好几天。第二,她也不想招惹那个冷面瘟神一样且又身份神秘的景殊。

程小花又想问常小白要不要一起,却不由得“咦”了一声,说:“小白,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上次到底怎么了?”

常小白的皮肤本就有些苍白,少了点正常的红润,但因为她平常总是笑嘻嘻的,跟谁关系都不错,很容易让忽视她已经是个鬼的事实。但现在,她一惯的笑容淡去了许多,脸色也显得有些憔悴,给人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常小白无力地笑了笑,“没事。就是让次拘魂的时候,有些累。后来还是我哥把我抱回去的。”

“怎么会累呢?是不是最近工作量大?”程小花说着还转头看了眼景殊:地府司的工作量就不能小点吗?人手不够为什么不多招点?小白一个小孩子,瞧把人家累得都昏倒了!

景殊看懂了她的眼神,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并不多说。

常小白解释说:“其实现在的工作量还好了。又不是战争,也没有瘟疫。可能因为我是小孩子,体力差吧?”

阿房闻言暗暗偷笑:“小孩子?四百多岁的小孩子?”

常小白翘起小嘴,“反正我就是孩子嘛,哼!小花姐姐,我要吃猪猪包。”

猪猪包是馄饨铺里上个月才推出的外型像小猪一样的豆沙包。因为外表很萌,深受常小白喜欢。凡来铺子必点猪猪包。

程小花特别喜欢常小白,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自己的妹妹一样,“行,我给你做。对了小白,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旅游。”

常小白说:“好呀,去哪里?我哥哥放假肯定要陪女朋友,光我一个也无聊的很。”

程小花说:“还没定好去哪,等下生意忙完了,大家一起商量下。”

这一个清晨,天将亮未亮,更兼有迷雾缭绕,让周围的一切都笼在一片蒙蒙胧胧中,似明还暗。隐约能看清,只能看到路面坑坑洼洼,看不清是土路还是水泥路。

不远处,一道橘光穿过迷雾慢慢地移近,紧接着便见一辆漆着蓝漆的电动山轮车从迷雾里驶出。随着车子而来的,还有稚子纯真的歌声:

“梦里的花儿开满园,花儿开,草儿长。

花开草长,最终都成了荒芜。

啦啦啦,啦啦啦……

荒芜的园子太寂寞,娃娃、娃娃不哭泣。

娘亲天上看着你。

……”

歌声是那么空灵、清越,却又是那么悲伤,光是听着都有些心中酸涩。

唱歌的是一个小女孩,四五岁大小,坐在山轮车的后车厢,车厢是封闭的,四面都透明的窗子。孩子一边唱着歌一边玩着。父母在坐在前头的驾驶位上,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孩子的歌。

小女孩就那么一直唱着唱着,忽然间,画面一晃,车连同车上的人都一并掉落到河里。

凄凉的歌声戛然而止,小女孩下意识地就想推门出来,却见车门上不知何时上了把锁。

锁是那种古代的铜锁,还刻着像鸡又像凤的古怪图案。小孩用力地扯了扯锁,锁却是纹丝不动。

而这时车厢里涌入了大量的河水,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窗子外头对他喊道:“赶紧找东西打破车窗出来呀!”

小女孩扒在玻璃窗前,对那个陌生的男人喊着:“你救救我,救我!”

下一秒,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车外,三轮车翻了过去,在河里慢慢地沉下去,河水却是红红的。

她低下了头,发现手里攥着那把样式古老的铜锁。放眼忘去,陌生的男人已经不见了,父母已经走上了跨河的白石桥,往河对岸的市集而去了。

小女孩急忙丢下手中的锁,追着父母上了白石桥,走到桥中央的时候,她忍不住低下头往桥下看去,桥下的水红红的,流速湍急,激起一朵朵浪花……鲜红色的浪花!

浪花高高地溅起,直扑她而来——归瑶猛地一惊,从床上坐起,剧烈地喘着粗气。

又是这个梦!怎么还会梦到?

这个诡异的梦,归瑶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过了。第一次梦到时,自己才5岁,第二次是9岁,虽然时隔多年,虽然年纪不一,但因为梦里的景象太过诡异,每次梦惊后她都会很长时间睡不着,因此记得特别清楚。

那鲜红的河水、白石桥代表的什么,她不敢多想,而最让她不解的是,自己怎么会唱那么悲伤的歌谣,而且还是用那么空灵清越的声音唱出来的。明明现实中的她就是个五音不全的人啊。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同学周筱发来的消息:

[起床了没?出发的时候记得再检查一遍行李,以免遗漏!]

今天是出发去支教的日子,不能迟到。归瑶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匆匆地出发赶去学校集合。

她们支教的地方叫巫山,一个光听名字就让人充满了浪漫遐想的地方。

可真实的巫山,海拨两千多米,乍一见尚不觉有他,到得山顶一看,却见远处的山峰一座座连着一座,层层叠叠,一直蔓延向未知的远方。

归瑶是师范专业的学生,即将要去实习支教的地方就在巫山县下一个贫困小学。

她的学校离巫山不算太远,坐着学校安排的大巴车,用了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巫山县。一车的同学,下车没多久就被各个支教点派来的人给接走了——路不好走,没有人接,这些年轻的学子们哪里知道方向?

归瑶和同学周筱被安排在了一个小学里支教,眼见其他的同学们都被接走了,唯有她俩好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这时,负责送他们来的老师说过来说:“来接你们的人路上耽误了,要晚点。差不多快到饭点了,要不去吃个饭?”

两个女生也确定饿了,便都点头应下了。吃完了饭,又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接头的人才来。

来人是红星小学的校长,姓刘,巫山县人。时间不早了,刘校长就带着归瑶和周筱匆匆赶去渡口坐船。

等船靠了岸,日头已经落山了。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山路上没有路灯,月光清亮亮的,依稀能看清路边的树影摇曳,以及前头三步之隔的校长的背影。

刘校长话很多,一边走路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学校的事。从学校建校史到每一个孩子的特点,滔滔不绝。两个女生有时候听着,有时候搭几句话,有时候私下聊几句。

眼见周围越来越荒凉,周筱有些心里发毛了,低声问旁边的归瑶:“你说这种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

归瑶指了指远处山间零零散散的一些灯光说:“看到了没,每个山或多或少都有人家,怕什么?”

“一个山头也没几户吧?而且每一户还隔那么远,有事喊都喊不应。”

“能有什么事呀?刘校长也说了,就快到地方。校长,还有多长时间到——”

话未说话,就生生地噎了回去。

原本走在前头的刘校长,此时却不见了踪影。荒凉的山路上,只有两个背着包的女人,若不是夜色所掩,必然能看到彼此脸上都布满了不安及惶恐。

“刘校长!刘校长!”

喊了几声没人应,她们急忙加快了脚步往前追去,正好前头是个拐弯的地方,原以为拐过去了就能追上校长了,可是那一拐却又拐进了另一条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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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444号馄饨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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