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所以即便对她很不公平,纵然他没有办法给她未来,他还是凝望着她,哑声开口要求。
「别让其他人,看见你把头发放下来的样子。」
她一脸愕然,小嘴微张的看着他,然后那粉色的红晕,开始扩散,直到连两耳也红了。
那因他而羞窘的模样,异常诱人,他差点将她拉到怀中,亲吻她。
但他没有,他只是坐在床上,看着她,再开口。
「不要给别人看。」
她张了张嘴,像是想再问原因,他知道她想问,他可以从她眼里看出来,但她没有,她没将问题问出口,她知道他不想她问,所以她没有,她只是红着脸,羞怯的吐出一个字。
「好。」
他很自私,他知道。
她清楚他在要求什么,但她仍是回应了他的要求。
对她的情感,满溢而出。
他想将她拥在怀中,却只是松开了她的发,然后起身,端着脸盆走进浴室,再出来时,她已坐在床上,小脸还微微的泛红,盯着她手中的长发,他刚刚握住的那一绺,脸上表情有些怔忡。
寒风,从窗缝中溜进,让她瑟缩。
他不禁走上前,从另一侧上了床,将她带进怀中,她倒抽口气,面红耳赤的瞧着他,小嘴嗫嚅着,「阿震,你做什么?」
「补眠。」
「可是……这是我的床……」
「你需要睡觉,也需要温暖。」
「但……你这样子盯着我……我没办法……我会睡不着……」她断续紧张的说,两眼瞟来瞥去就是不敢看他。
「那你转过去。」他强势的说。
她一脸为难,但见他没有退让的意思,只好乖乖转身,还趁机移开了一点。
他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只是伸出长臂将她捞了回来,让她的背紧贴着自己,一双大手覆到她的小腹上。
「阿震……」她慌张的试图抓开他的手。「你干嘛?」
「你不是肚子痛?」
「我……我……可以用热水袋……」
「热水袋会凉掉,我不会。」他无耻的说。
她的耳朵一整个红了,红通通的,可爱得让他想咬上一口。
「脚过来,踩在我脚上,比较不会冷。」
「咦?」她一呆。
见她没动,他自动伸脚把她的脚勾过来。
「不要啦……」她不好意思的闪躲着,还试图要争论。
「嘘。」他在她耳后开口。
她僵住。
「脚过来。」他又说。
怀里的女人,不太敢动,他再抬脚,用膝盖轻轻项她的腿。
「好啦好啦……」她妥协,曲起了脚,先不确定的用冰冷的小脚轻触了他脚背一下,却在触碰到时,迅速缩了回去。
她很害羞,小家子气的那般,他略略收紧长臂,在他无声的催促下,她又尝试性的轻点一下、再一下,试了几回,最后才轻轻踩在他的脚背上。
「睡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知道你不会啦……」她哀怨的喃喃着,然后认了命,终于不再抗议。
怀中女人的心跳,很快很快,好快好快,因为他而加快,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恶劣,他晓得他的行为一定会给她希望,让她有所期待,他也清楚她会因此留在他身边,但他还是无法抽手,没有办法放开。
他无耻的私心,彻底的战胜了高贵的良心。
这个笨女人这么傻、这么呆,他却那么、那么……
爱。
他的手,好热好大,隔着衣物,熨在她肥软的小腹上。
强壮的身体,从后环抱着她,有力的心跳,一下下地敲击着她的背,害得她心头小鹿乱撞,只差那么一点就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她从来不曾和他靠这么近过,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最私密、不可告人的幻想中,才敢偷偷的包在棉被之中做一下梦,假装他会这样抱着她……
但,现在,他正抱着她。
这不是梦,他的身体贴着她,双手环着她,一双大脚更是让她好像冰棒的小肥脚这样踩着,温暖着她。
无法控制的燥热与羞窘染红了全身上下,只有澎湃汹涌的尴尬,和难以言喻的甜暖来回在心中冲突着。
他呼出来的暖热气息,穿过了她的发,抚上了她的后颈,让她头皮发麻,浑身酥软。
只有心,跳得好快好快,快到几乎要疼了起来。
她咬着唇,双手压在胸口,不敢动。
阿震,不要对我那么好……
她想开口告诉他,却说不出口,她想要他对她那么好,甚至妄想更多更多,妄想他要求她不要给别人看是因为会嫉妒,妄想他那样要求,是因为喜欢她。
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会误会的……
她应该说的,应该告诉他,让他把手收回去,回他的房间睡,只要她稍微提醒他,这男人就会闪得飞快,他只把她当朋友,只是朋友,她只需要开口,要他保持朋友该有的距离,甚至暗示他就行了,他那么聪明,他会明白。
不要对我那么好……
这么简单,她却说不出口,即便那些字句已来到了喉咙,滚到了舌尖,她却连一点张嘴的意愿也没有。
她喜欢他如此关心她,喜欢他这样抱着自己,喜欢他这样温柔的对待她。
她喜欢他。
好喜欢、好喜欢……
本以为,都被这么彻底的拒绝了,应该要死心,应该要认分当朋友就好,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谁知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却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
做什么,都只能先想到他,只会先想到他。
连他不曾回来过的房间,她都还是勤快的去打扫,明知道不会回来,却还是怀抱着希望,微弱的希望。
应该要保护自己的,保护自己的心,但面对他,却没有办法。
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心跳得那么快,快到几乎痛了起来,以前她曾想像过被他抱着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今真的被抱着了,她却搞不清楚此时此刻自己的感觉是什么,好像有点甜,又有点苦,有些酸,又有那么一点疼。
冰冷的手脚,因他而暖热,和他接触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火燃烧熨烫着,她本能想闪,却又像中了毒、上了瘾一般黏贴着,不想离开。
苦甜、酸楚、暖痛,都在心头,如浪翻涌。
在这一分一秒都被拉得长到极限的甜蜜痛苦之中,她只能一再告诉自己,要记得呼吸,不要把手往下移,不要偷摸他,不要让他发现……
她的喜欢。
不敢让他发现,不想他又不回来,所以她不动,不敢动。
但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规律的心跳与呼吸,宛若安眠曲一般,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在每一次呼吸之中,充塞心肺,不觉中,疲倦从紧张下重新爬了出来,逮住了她。
窗外,刺骨的寒风吹得窗门震震,喀啦喀啦的响个不停。
她以为自己无法放松休息,绝对不可能在风声这么吵、肚子这么疼、心这么痛,他又这样暖昧的抱着她时睡着,谁知半晌后,却无端在他的拥抱之中,完全放松了下来。
再醒来时,身后已空。
可菲匆忙翻身,床的另一边,没有人。
怔怔忡忡的,她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床,还以为只是一场梦,一时间,差点哭了出来,然后才发现自己手中抱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小熊玩偶。
白色的小熊,有一双乌溜溜的黑眼,脖子上绑着蝴蝶结的缎带,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她见过它,在前面大街上那间精品店的橱窗里,她每回经过都会忍不住偷偷看它一眼。它是只全白的熊,总是或坐或躺的待在一张欧式雕花木头座椅上,温暖的灯光,不分四季暖暖的洒在它身上,让它看起来好可爱好可爱。
她很喜欢它,却连走进店里多看一下都不敢,因为不用问,她就知道这种小熊贵得要命,是她绝对花不起那个钱去买的奢侈品。
所以,每次都只敢在外面偷看。
可菲困惑的看着手中的小熊,手中的这只熊,和前面那间店的熊真的好像,连缎带都一模一样。
可是那不可能啊,那只熊去年就消失了,不曾再出现在精品店的橱窗里。
然后,她瞧见它的蝴蝶结缎带上,用金蒽线吊着一张精美的小卡片。
她狐疑的打开来看,上面有着眼熟的字迹。
生日快乐。
阿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