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一章
内中知道隐情的眸中看向红玉多半带了几许怜悯,多么忠心的一个仆人呀,这般抢着认罪明显是替自家姑娘担着,众人因着沈婳的刻薄不由倒吸一口气,只觉得沈婳真是个狠角色,越发肯定红玉是做了替罪羔羊得。
「你毒害小公子,是想要害我么?如今我成了众人眼中的凶手。」
「姑娘,我怎么会想害你。」红玉因为一时心急表忠心,咳嗽的吐了一口鲜血,沈婳急忙替她擦干净,别人也只觉得沈大姑娘是希望她赶快说清楚,别一口血含在嘴里含糊不清。
「红玉,可你瞧瞧众人有几个信的,刚才外祖母还骂着我为孽障,质问我煜哥儿的下落?你要说便说的更仔细些才好,你从哪里得的信?信是什么?」
「又如何能碰巧知道小公子的在哪里,即便是知道,有那周显家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你又如何能避人耳目喂食,难道是你偷了我的银钱贿赂那周显家的和管事婆子么……」
当沈婳说到这里,周显家的和那管事婆子明显身子一僵,冒着冷汗跪在地上直喊冤枉,并指着沈婳怒骂她胡说八道。
沈婳斜眼瞧他们二人惶惶擦汗,忽而讽刺的浅笑一声。
「嗬,对不住二位妈妈了,沈婳刚才也是急坏了脑袋,我这般无父无母的孤女来了京城,床榻都没暖热,哪里来的银钱让人偷盗贿赂。」
那跪着地上的二人总算觉得这狗嘴里吐出了点象牙。
「可二位妈妈身在其位,拿着侯府银钱,却弄丢了小公子,即便无心也是难辞其咎吧,倒不如现在扔到那涨潮的湖水里,去寻一寻煜哥儿踪迹,若是能寻着道是可以将功补过了,若是寻不着喂了湖水的大鱼,也算是为侯府养了美味。」
二人没想到沈婳会这个时候突然发难,半口舒心的气都没呼出来就又被沈婳的一句话吓的再次连连求饶,只道刚才不过是猜测而已,让老夫人别乱信了,二人额头更是冷汗直冒如坐轿子一般颠上颠下。
老夫人怒瞪了那聒噪的二人一眼,却不知在想什么,眼中的怒气竟稍微减退,多了几许清明。
沈婳也不继续理会那二人,再次揪着细节询问,一句比一句问得犀利细致,红玉有些能答上来,有些就闪烁其词,有些根本前后颠倒,毫无逻辑,到最后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红玉不可能是毒害煜哥儿的人。
红玉知道自己脑子不灵光,只能扑上去叫喊着,「是我毒害的小公子,真的和我们姑娘没有任何关系。」红玉就像一个疯子不肯松口。
沈婳咬牙恨恨的,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了红玉的脸上,脆生生在挤满了人的院子中尤为响亮。
「你这般叫喊什么?还不嫌丢人。」沈婳这一巴掌是用了七八分的力气,打的她自己的手都有点微微颤抖,那力道颇有些将人打醒的意味在。
红玉有瞬间的愣怔,这是姑娘下重手打她的第二次。
尤记得第一巴掌是那赵知县过年以长辈的身份送来鸡鸭鱼肉和些碎钱银,那时候赵知县还没有露出他的贪色之心,沈府家中只有女眷,姑娘便委婉的请赵知县回去与家眷团聚。
哪知那赵知县却偏要留下来用饭,还说的冠冕堂皇是要缅怀故人之思,姑娘瞧出一些端倪,但是也不敢妄加猜测,没有招呼便冷脸回了闺房,他道自个儿坐在前厅小酌了几壶清酒,竟来到后院兽性大发。
他让领来的衙役守住了外宅,将姑娘用特殊的熏香迷的浑身无力,准备行那孟浪之事。
红玉是个一根筋儿的人,她没有什么用,护不得姑娘,只能献出自己的清白。
跪在床榻前泪眼婆娑的求赵知县放过自家姑娘,她愿意脱衣伺候,那赵禽兽却捏着她的下巴上下打量,竟是一脚踹在她的心窝之上,只嘲讽的笑着讽刺她也配?
要不是因为官衙突然失火,赵禽兽不得不慌忙提了裤子处理急事,所幸没有得逞。
可红玉心惊的哭了一天,直到沈婳恢复了力气,自家姑娘坐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扬手给了她重重的一巴掌。
冷冷让她记住脸上的感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她是她小姐,也不可做,若是她以后再做这等糊涂傻事就让她不要留在沈府了。
红玉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姑娘那时候的眼神,也是这般带着恨似的,话语如刀直戳她的心窝。
「就算你真的替我伺候了那禽兽,他也不过是得了莫大的便宜,定还不会放过我的,你何必做这种无畏的牺牲,只会让我心生厌恶,你这般不惜搭上自己,而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你若以后再这般不珍惜父母所受,我便是打你一百个耳光,也要将你打醒。」
火辣辣的疼似乎让红玉陡然清醒了许多些,话犹在耳,是呀,即便是她现在哭着喊着承担了所有罪责。
可那些人还是会指着姑娘说她是凶手,不由从思绪中抽回到现实。
抬眸望了一圈,隐隐约约反倒都是小声指责自家姑娘心狠的,鄙夷的眼神更是影影绰绰的投过来。
她浑身一个激灵,自己怎么这般傻,被那些人恐吓的就忘了姑娘吩咐的话,让姑娘心生厌恶,陷入窘境。
她不是在帮了姑娘,而是在害姑娘呀,明明没有做的事情,却这般轻易的承认了,给姑娘抹了黑。
当下急火攻心,只觉得傻到无可救药,一口血又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