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

窗外雨声浓,房中更显暖意融融,喝了热茶、裹着毯子,易承泽真真是惬意,正要再开口,就听雨中隐约传来了敲更声。

「静儿,时候不早了,你该歇了吧?」

「我不困。」

「折腾了这半宿,不困也累了,更况明日还要随老太太去庙里,该歇了啊?」

不能撵他走却也再不能忍他放肆,慕静香一时不知该怎麽答。

「静儿,你睡。」知道她心思何在,易承泽柔声安慰,「我不扰你,就在这儿坐着,等雨小些我就走。」

「那要不咱们到外间儿坐着说话。」

「那岂不太累你了,我怎麽舍得?」

看她轻轻抿了唇不再做声,易承泽知道自己的心思也让她看了个透便也不再遮掩,「我是不想走,好容易见着,想多看看你、守着你,过了今夜,打明儿起再不硬闯了,等着你留窗成不?」

「你就是成心说这些浑话给我听。」

「是真心话呢。」易承泽低了声儿小心翼翼提议,「静儿,要不咱俩躺着说话,不脱衣裳成不?」

看她低头不语,易承泽便大了胆子拉了她的手,「静儿,来。」

虽是让他握了,可慕静香还是拗着不肯动,易承泽笑笑,先自己走到床边坐下,仰面半卧在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上,「只是这样如何?」

看他当真明白她心里的计较,慕静香又略略犹豫了一下这才走过去,挨着床头躺下来。

原本觉得这床好小,可怎麽竟让她当真在两人之间隔出这麽大的空儿,易承泽小声嘟囔一句,「这儿能再躺一个了。」说着便往她跟前儿挪。

「你又想做什麽?我、我可恼了。」

「你想哪儿去了?」易承泽将身上的绒毯子扯开搭在两人身上,「只知惦记我,这夜凉,你若病了又怎麽好?」

「那我再去寻一条来。」

他没辩却是在毯子下握了她的手,那掌心那麽暖、那把握那麽温柔,慕静香轻轻咬了咬唇终是没再挣,她平躺,他侧身却不敢大动,只把头悄悄往她跟前儿凑了凑,看她不响又凑了凑,几乎是靠在了她颈窝,嗯,这样才能好好嗅着她的味道也好亲。

夜深,雨水也慢慢柔和,滴滴答答地应和着房中人儿轻声私语。

「静儿,庞将军来信了。」

「我听姨娘说了,要你进京应考?」

「嗯,今年皇上点庞将军主考武试。」

「这麽说,若是去一定会中?」

「呵呵,谁说的?」

「姨娘说主考大人来信还能是为了什麽,这不明摆着是要招你做门生,还说老太太也动了心思。」想起蓝月儿的眉飞色舞,慕静香酸酸的。

「哼,老太太动心思还不是被她撺掇的。」易承泽不耐,「我就想不明白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怎麽那麽想往官场里钻,张口闭口易家子孙的前程,像是离了那潭子污水我和桓儿就废了,再出息不得,爹爹的事也似翻过了的黄历,根本不留半点教训,没心没肺的!」

慕静香哪里还听得进他的抱怨,只牵挂着自己的心事,「既是老太太有了意思,那你是不是就得去?」

「後来我跟老太太又合计了,庞将军是棵大树却也是棵极招风的大树,他一身功勳自是撑得住,可我初出茅庐就得了倚靠,又顶着先祖的名声,做得不好,合了多少险恶之心;做得好也是落人各种口实,实在不妥,遂老太太决意,不去。」

「真的?真的说定了,再不变了?」

「嗯,真真说定了。」易承泽疼爱地点点她的小鼻尖,「放心,我哪儿也不去,只守着你。」

「你要去就去,谁个拦你,横竖丢开手,各过各的就是。」

易承泽赶紧握紧那想溜的小手,「我舍不得、我过不得,没了我的静儿,一日都不得安生。」

眼角唇边再掩不住笑,红扑扑的脸庞透出几多心事,扭了头独自羞臊,却那小手软软地倚在他掌心任他揉捏,看着身边这娇美的人儿,易承泽再也不能把持,手臂揽了那柔柔的腰肢,一把将她裹进怀里,埋在她发间用力嗅着,「静儿,一个月啊,可真真想死我了。」

感觉那热热的唇落在了额头,慕静香心慌,用力挣,「你做什麽?」

正是情浓,易承泽哪舍得放开,顺着那细嫩的脸颊一寸一寸忘情地吻着,口中含糊应道:「亲亲,就亲亲。」

「不行、不行!」

这一声怒惊得易承泽一怔,赶紧抬了头,「静儿,我、我就是亲一下,没动别的心思。」

「你。」想起那缠绵的吻最後会变成的纠缠与啃咬,慕静香恨,「你那哪是……」

「要是能,我真想吃了你。」依旧将她窝在怀里,他的语声腻腻软软暧昧不已,「谁让你那麽香、那麽嫩、那麽软,像小糯米团儿似的。」

「你……下流东西!」

「呵呵,静儿啊。」握了她的小拳头,他笑得好是无奈,「我还没听说哪个女子为着夫君疼自己给疼恼了的呢!」

「疼我?是,是疼我,疼得我下不得床、走不得路,身子像被撕扯了似的,你……」

看那原本怒冲冲的人此刻两眼是泪,抽抽泣泣似万般委屈,易承泽的心咯噔一下,才觉着自己真是伤着她了,「啊?疼得那麽厉害?是怎麽了。」

「哼,你还问。」他心疼,她便越委屈,「第二日给老太太请安,我、我险是没站起来。」

「啊?静儿,我没想到,来,打我,静儿你打我。」

慕静香甩开他的手,「我再受不得了,往後你、你若是想……就不见,再不见,横竖……」

「好了好了,我应我应。」他双臂拢紧将她贴在心口,「心狠不狠,嘴里的话这麽狠,动辄不见、动辄丢开手,你是忍得、舍得,我怎麽办?」

「你、你还说,这、这不都是为着……」

「不说了、不说了,往後依你,都依你啊?」

好一番哄、好一番诺,直把那泪一颗一颗劝乾净,直把将来说得清汤寡水才算顺了她的心、顺了她的意,才算把人慢慢哄入了梦。

看那人儿软软地睡在怀中,巍颤颤的双睫上依旧黏着泪,易承泽一时觉得再起什麽念头都果然禽兽了,哎,看这情形是当真再碰不得了,可他如何忍得?这麽一刻厮缠,他的身子便已是剑拔弩张,日後长相厮守该是如何煎熬?她真是不明白男人啊,更不明白她自己的男人,心尖儿上的人这样裹在怀里若还不动心思,那定是佛祖再世了!

易承泽长长叹了口气,所谓男欢女爱当是巫山云海、共用极乐才是,她怎麽会那麽难受呢?必是他哪儿做错了,哎,原本以为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怎的还生了对错了,忽想起福能儿那坏小子从外头弄来的那本书,难不成真有什麽玄机?原当那是秽乱之物,此刻想着竟成了救命稻草,说不得明儿得找他要来研看研看。

刚拿定了主意,看了一眼怀中人又是泄气,便是有了那书、有了那本事又能怎样,她再不能答应让他近身,他也应了,出尔反尔总是不好,想个什麽法子能让她乖乖就范、放开心也好好来享受呢?单是靠哄、靠求怕是不中用了,嗯,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去年桓儿告诉他的那桩招笑的事,对啊,那一杯下去她恐怕……

雨声又大,抱紧她,他也高高兴兴入了梦,梦中促狭地笑了。

难得天晴,云丝清淡,一点远星将天空饰得晶莹,彷若一整块光洁的墨玉,夜中无月,黑暗清朗而透澈,山间小道上,两人缓步而行,身旁的竹林随着山风起伏,轻柔如海浪,空中略带着湿,是薄雪打过後竹叶的清香,没有了风雨,茫茫夜色中寒冷如此清爽。

不声不响,短短送行的路走了好久,平日的叽叽喳喳都没了,耳根真是难得的清静,却不知为何这清静似有些过了头,让慕峻延那莫名寡落的心又生出一分异样,扭头看看身边的丫头,两手无意识地撕扯着马鞭尾处的红绫穗儿,脚下越来越慢,厚实的马靴底磨蹭着冬日的硬土发出难听的呲嚓声,拖拖沓沓的真像一个厌学的小儿。

他不觉笑笑,想开口说一句什麽,可想想刚才在房中已经把该嘱咐的都嘱咐了,临别在即,这样一个过客外人,他似已然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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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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