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云嬷嬷则是在她被灌下鸩酒的前一天晚上失踪了,一直到她被人控制起来,都还没有回来。

这里是阴曹地府吗?想来她还是死了,云嬷嬷也遭到慕容丘的毒手,不过能在死後团聚,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小姐怎麽哭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嗓子又疼了?」云嬷嬷见她流泪,紧张的跑上前来。

廉如意摇摇头,她现在看得很开,反正已经死了,此时落泪,不过是激动的泪水罢了,能在死後见到故人,也算是一件高兴事儿吧?

「哎呀,云溪,你怎麽还不去换件衣服,小姐这里奴婢来守着,你快去换了衣服,休息休息吧!」春杏端着一碗药汤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云溪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廉如意,「咦,小姐醒了?药汤正好刚煎好,奴婢给您搧凉,一会儿就可以喝了。」

廉如意再次懵了,春杏怎麽也在?她不是早就放出去嫁人了吗?难道春杏也死了?

震惊了一会儿,她才惊觉自己躺着的地方,似乎是自己未出嫁时的闺阁,云嬷嬷她们对她的称呼也是未出嫁时的「小姐」。

感觉身体有了一丝力气,她立即伸出手,握住了坐在床边的云嬷嬷的手,是软的、温热的。

她还活着,云嬷嬷也活着!

心中猛的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让她激动不已,却又小心翼翼不敢妄动。

「小姐怎麽了?」云嬷嬷发现她的反常,有点担心。

正巧这时,薛姨娘带着楚太医前来看她。

云嬷嬷赶紧起身,指挥着小丫鬟放下帘子。

楚太医坐在帘子外,隔着帕子给廉如意号脉,「发热烧坏了嗓子,所以喉咙肿痛,但不能说话还是惊吓引起的,我开些安神定气的药,服上三天便可见效。」

达官贵人都很难请动的楚太医言简意赅的说完,就刷刷刷的写下药方,提起药箱走了。

此情此景和她十三岁那年,因偷偷骑皇帝赐给爹爹的汗血宝马烈日,结果被性子极为刚烈的马儿甩下马背受伤一模一样。

薛姨娘送走楚太医後又折返回来,坐在床边,拉着廉如意的手,柔声安慰道:「如意莫怕,嗓子定会好起来的,你爹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不会怪你的,明日你爹爹就会亲自向圣上请罪,你毕竟年幼,圣上一定不会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就算有什麽事,你爹爹也会保你平安的。你别怕了啊!」

廉如意犹在猜测被证实的震惊中不能回神,所幸现在也不用开口说话,只点头回应,终於送走了薛姨娘。

她仰躺在床上,前世的种种浮现眼前,就好像作了一场长长的梦,一梦竟是十几年,但这梦境太过清晰深刻,甚至临死前的痛楚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死过一次,廉如意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加惜命,能活着,真好!

这一世,她定要擦亮眼睛好好看着,再不叫那小人得逞、再不会芳心错付,白白搭上性命!

那个利用她、毒害她,最後置她於死地的慕容丘,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她要好好的活着,且要好好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毁灭。

楚太医的药方果然药到病除,三日後,廉如意已经可以谈笑风生了,只是身上的外伤还在,她尚需卧床养伤。

期间薛姨娘来看过她几次,她爹廉将军也来过,告诉她圣上没有追究这件事,说事情已经过去,让她安心在家里养伤。

廉如意却是知道,这位天子虽胸怀天下,其实也有小心眼儿的一面,他赐给重臣珍贵的汗血宝马,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偷偷摸摸的骑了,虽说她这骑马之人也得到了教训、受了伤,可毕竟是对皇上的不敬,他嘴上说着不介怀,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前一世,她也是这样在爹爹的保护下度过这一关,但在这之後,她骄横跋扈、目无尊长,她爹偏袒护犊的名声就在京城里传开了,以至於後来但凡她与谁发生点小摩擦,这件旧事都会被人重提起,无论是不是她的错,她都会被指责一番。

既然有机会重活一世,这种事情自然应当避免。

所以,她决定做点什麽,挽救颓势。

即便她现在尚不能下床走路,还是让云嬷嬷找了四个粗使婆子,带着她的两个丫鬟,硬把她抬上轿子,送到二门外,又抬到了马车上。

马车跑起来颇为颠簸,怕她受不得这种震动,於是春杏在车上垫了好几床的被子,她躺上去软软的,像是躺在云里一般。

廉如意对春杏笑了笑,「这样真好。」

「才不好呢!小姐都受了伤,何苦这样折腾,万一再颠簸出……呸呸,路过的各路神仙,奴婢什麽都没说,您就当什麽都没听见,该路过还路过啊……」春杏双手合十,往左右边拜边说。

廉如意被她逗笑了。

於是,当廉将军的马车出了角门时,就发现门外早有一辆车在等他,弄清楚是小女儿要陪他一起进宫,亲自向皇上请罪时,他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你的伤还没好,圣上又怎会与你一般计较?听爹的话,回去歇着好好养伤。」廉将军摸摸廉如意的头,「再说,圣上公务繁忙,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圣上见不见我都没关系,女儿总是应该去赔罪的,原是女儿犯了错,圣上御赐之物,女儿妄动就是不敬,唯有亲自求得圣上宽恕才能心安。爹爹不必多说,女儿主意已定,便是见不到,也比在家里妄自揣测圣意的好。」廉如意说着,把脸一板,道︰「莫不是圣上已经降罪於爹爹,爹爹瞒着我不肯说,怕我此去知道了真相吗?」

「什麽真相,爹爹何曾瞒过你?只是圣上岂是你以为的那麽……罢了罢了,你要去便去吧,让身边人多仔细着,马车走得慢一点。」廉将军还是拗不过女儿。

两辆马车一前一後向皇宫驶去,只是廉将军的马车比平日里要慢上许多。

二品以上官员的马车可以直接驶进第一道宫门,这让原本打算从第一道宫门就开始走的廉如意着实松了一口气,她可是浑身都疼着呢。

到第二道宫门时,所有官员都下车乘轿。

廉如意被抬下马车後,并没有上轿子,因她身无官职,非皇帝召见不得擅自入宫,所以她让两个婆子架着她在一边站着,春杏和香芋却不肯假他人之手,两人嫌弃婆子笨手笨脚,怕弄疼了小姐。

「我哪有那麽娇贵。」

廉如意这麽说,却见两个丫鬟依然执拗,只好由着她们去了。

此时来上朝的大臣不少,里面不乏认识廉如意的大臣,见她站在一旁,就寻了廉将军问明原因。

「小女无状,前几日见了御赐的汗血宝马,心痒难耐偷偷溜出去骑,结果被甩下马背受了伤,惊吓之下竟口不能言,今日刚能说话,知道是自己冲撞了御赐之物,惹得上天也不高兴了,这才降罚於她,便心里难安,非要前来亲自向圣上请罪,这不,我也拗不过她,只好带她来了。」廉将军既心疼又无奈的朝同僚解释道。

同僚们纷纷点头,这话说得漂亮,既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顺带还好好的恭维了一下皇帝,连上天都保护着御赐之物呢,这是说皇帝是深得上天眷顾,是真龙天子呀!

皇宫里的一切自然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所以廉如意进宫,以及廉将军的那番话很快便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皇帝当时未说什麽,既没有召见廉如意,也没让她回去,一如既往的上朝听政。

廉如意一直被两个丫鬟架着,她毕竟是受了伤的,自己用不上力气,一使劲儿就疼,两个丫鬟怎麽说力气也没有婆子大,後来两个丫鬟咬牙也坚持不住的时候,只好认命的换了婆子来扶她。

等下了朝,皇帝才像是刚刚知道廉如意进宫的事。

「呵呵,不过是小孩子淘气,朕不是已经说过不会计较了吗,廉爱卿怎麽还让你那受伤的女儿前来呀?」皇帝慈眉善目的问道。

廉将军立即跪下谢恩,「小女心中惶恐,一定要亲自来赔罪才能心安,还求皇上谅解。」

皇帝似乎今天心情不错,没再拖延下去,倒是叫人召了廉如意到御书房回话。

「臣女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廉如意膝盖受了伤,难以下跪,索性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拜。

皇帝被她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平身。」

「臣女不敢,臣女犯了不敬之罪,还请圣上降罪。」廉如意趴在地上痛声陈罪。

「那你倒说说,你犯了什麽不敬之罪?」皇帝见她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人小鬼大,很是机灵的样子,不由得逗她道。

「回圣上的话,御赐之物乃是圣物,臣女竟垂涎爱慕御赐之物,实乃不敬。」廉如意避重就轻,不说自己私自骑了汗血宝马,直说自己爱慕御赐之物,好东西人人都会喜欢,这当然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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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发威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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