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阿宝唤了小胖墩一声,小胖墩只得进来,赌气地道:「阿姐,你可不准去见那小破国的郡主,她竟然敢抽你鞭子,害的你落水,我是不会原谅她的!」又望着杜恒言道:「阿姐你也不准原谅她!」

此时杜恒言才知道,耶律蒙德带着耶律阿沂来上门赔罪,她记得爹爹是不允许她见丹国的人的,不由蹙眉问道:「二娘,爹爹呢?」

姬二娘叹道:「你爹已经过去了,怕是两人现下正聊着,阿言,你不知道,你落水后,慕俞气的红了眼,这些日子带着国子监的学子,不知道怎么折腾丹国使臣呢,我和你爹说,让他劝劝,别闹过了头,给他自己惹了事儿,你爹倒还夸他,有勇有谋,哎,你要是再不醒,这两人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儿呢!」

姬二娘一边说着看似谴责的话,却又一边望着恒言别有深意地笑着,这有情的儿郎当真是一腔热血,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呈砚说,眼下尚且年幼,日后,功勋怕是还在林老相公之上。

阿言这孩子,也是有福了。

杜恒言在二娘打趣的眼光里,慢慢红了脸。

「不好了,不好了,主子,将军和耶律蒙德在前厅里打起来了!」紫依也不顾手里提着个食盒,便着着慌慌地跑了过来。

姬二娘大惊:「怎么会就打起来了?哎呀,呈砚刚从牢里出来,万一又惹得官家不快,这可如何是好!」

姬二娘想着,当下便要去前厅,杜恒言立即让紫依服侍她穿衣。

前厅里头,桌上的瓷器茶盏又碎了一地,二人已经从亭里头打到了外头,杜家的护卫和耶律蒙德带来的随从都急慌慌地围着两人转,又不敢太靠近,在两边都喊着各自的主子息怒。

杜恒言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乱糟糟的场面,眼看耶律蒙德一拳击中了爹爹的右肩,爹爹一个回旋腿踢中了耶律蒙德的左腿。

心下暗叹一声,好在二人是赤手空拳,要是带着刀剑,这一会儿怕是两个人都伤的血淋淋的,眼见着二人又要绞缠上,忙喊道:「爹爹!」

耶律蒙德一失神,朝这边看了过来,右脸便挨了杜呈砚一拳,顿时头晕目眩,待要回击,杜呈砚已经到了恒言身旁,耶律蒙德只得收了手,一旁的温赫和耶律阿沂忙围了过来。

杜呈砚看着脸色还十分虚弱的言儿,急道:「言儿,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杜恒言对上爹爹满眼的担心与宠溺,微微扯着有些干裂的唇角,笑道:「担心爹爹,爹爹你这回可砸了好多东西,阿文都没这样祸害过!」

杜呈砚淡道:「无事!」不过都是身外物,能揍耶律蒙德两拳,十分划算。

耶律蒙德望着关系似乎十分融洽的恒言与杜呈砚,心里一时十分复杂,轻声唤了一声:「言儿!」

声音里的忐忑、抱憾,让一旁站着的耶律阿沂心口一跳。

杜呈砚站在了恒言身前,挡住了耶律蒙德的视线,淡淡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另一对父女,道:「言儿,耶律王爷带着郡主来和你赔罪。」

这是杜恒言自上次樊楼别后第二次看见耶律阿沂,不明白耶律阿沂在长公主府为何会对她发难,站在爹爹身后叹道:「上次一别,恒言感于郡主性子直爽,原想交个朋友。」

她在不知道自己身世之前,原是存着以后去一趟丹国看一看古时外邦风情的心思的,是以当初耶律阿沂说她住在哪里,她是认真记下的。

可是现在,耶律阿沂不知为了何事,险些让她死在长公主府的湖中,她想,若是耶律阿沂知道她是耶律蒙德的女儿,威胁了她在王府中的地位,怕是更容不得她了。

耶律阿沂对着杜恒言苍白虚弱的脸,昔日樊楼言谈甚欢的场景又浮在眼前,心下略微有些愧疚,可是想到她在赵国因杜恒言受到的屈辱、委屈,心头的一点愧疚又压了下去,杜恒言在赵国不过是一个身份尴尬的庶女,她与其相交,原本就是杜恒言的殊荣。

温赫见王爷和郡主都望着杜恒言不出声,忙上前两步道:「前次我们郡主行动鲁莽,伤了杜家小娘子,今天我们王爷带了厚礼,请求杜家小娘子看在我们的诚意上,宽宥王爷和郡主!」

温赫说的隐晦,宽宥?杜恒言笑道:「宽宥他们无心之失,险些害我没了性命?」这话不仅是对耶律阿沂说的,还有耶律蒙德。

知道耶律蒙德与小小娘的关系后,她甚至觉得,当年小小娘之所以割腕自杀,存了死志,是因为小小娘想将她托给杜家,有一个好的前程,而小小娘,却是不能进入京城杜家的。

小小娘不想拖累她。

杜恒言垂着眸子,语调轻轻浅浅的,可是这两句,一个字一个字地往耶律蒙德心上砸,这些年午夜梦回间,他也曾想过,秋容带着一个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孩子是男是女。

他以为或许艰辛些,从来没有想过,秋容会不在世。

「言儿,对不起!」

苍凉的语调让众人瞬时都静寂了下来,院子里头的两棵白玉兰花,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浓的让人脑子有些发昏。

耶律阿沂忍不住心中的惊讶,出声问道:「阿耶,你认识她?」难道阿耶是看上杜恒言了,先前阿耶对她的劝诫和这些日子的冷淡,让耶律阿沂心中不由敲了小鼓,她和杜恒言已然结了仇怨,若是,若是阿耶看上了杜恒言,她,她的处境……

尚未待耶律阿沂再想下去,院子里的护卫已然都涌了过来,围住了耶律蒙德一行人,杜呈砚带着恒言和二娘往后退了几步,「你府上郡主行事偏差,念在你当日下湖救了我儿,也算于我儿有恩,我杜府可以不追究郡主的责任,只是为了我儿的安危,希望郡主即日启程回丹国,你丹国人日后也莫再踏足我杜府,我会向我国陛下启奏,此事只是耶律阿沂和恒言之间的仇怨,并不牵涉两国。」

温赫心中一喜,忙应道:「谢杜将军大人大量,谢杜家小娘子不计前仇!」

耶律阿沂见温赫这般喜攻攻的模样,心头泛苦,一口贝牙无意识地咬紧。

温赫见王爷和郡主都不在状态,忙拉了自家王爷,又对麦耳使了眼色。

耶律蒙德临出院子的时候,看着恒言躲在杜呈砚身后,低垂着脑袋,十分乖巧的模样,不由心间抽疼,这是他的女儿啊!

眼看着几人出了院子,一旁的小胖墩仰头问道:「爹爹,就这般放过她了?」

杜呈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温声道:「怎么会。」阿言受的惊吓与疼痛,耶律阿沂不是也该受一受吗?

杜呈砚出狱后,知道恒言在这些日子遭遇的困窘,原就十分心疼,不想又落了一次水,这几日恒言一直没有醒来,他就在想,其实,如果不是他一直诸般顾忌,恒言原可以不必过得这般委曲。

当日,耶律阿沂出了京城,两日后,耶律阿沂在官道上遇到了劫匪,没有抢金没有抢银,也没有抢人,只是在混乱之际,耶律阿沂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背上受了两鞭子,力道之大以至团衫都被抽破了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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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小闺秀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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