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徐恒宁瞟了眼肖家兄弟,见他们隔得较远便眼眉一挑促狭道:「听说四郎前日夜里湿了被褥,唔,你懂的。」

哦,是成人了要开荤?崔文康若有所悟,最终还是在肖阳的催促下跟着去了一处外表看来不怎麽富贵的宅院。

走进门去绕过影壁,崔文康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院中花红叶绿,曲廊雕梁画栋,间或有桃红纱帐遮遮掩掩,迎风一吹扫拂面庞,只觉其上透着沁人芳香,还未入得内里去便已听到远处传来莺莺笑语、嫋嫋笙歌,假母殷勤的引着他们四人到正堂落坐,忽地珠帘脆响,便有两位梳着双丫髻的婢子端着热腾腾的茶水翩翩而至。

崔文康抬眼一望默默无言,只心想,娘的,这伺候茶水的侍婢都是眉目如画、婉约可人的模样,那正经名妓得美得不可方物吧。

「几位郎君可有相熟的佳人?」假母望向坐了首座的崔文康,恭敬询问。

「叫最好的来。」一旁的肖阳没等大舅兄说话,立刻相当豪爽的拍了一枚金锭在桌上,假母连连应诺又安排侍婢带了他们去楼上雅间。

走在楼梯上,崔文康更是有些狐疑,青楼鸨母哪个是没眼色的,在本地混吃食的能不认识肖家三郎?这两人是在假装不相熟吧,片刻後等四位佐酒佳人以及歌妓入内,彷佛更是印证了他的这一猜测。

家无妻室纯粹是为女色而来的徐恒宁身边坐了一位体态丰韵娉婷、肌肤胜雪的娘子,自己身边的则鲜艳而妩媚,肖明明明年纪最小,紧挨着他的却是个明眼一看就觉嫋娜风流的美人,谈话间笑语连珠、顾盼神飞,非常可人,肖阳身边却是个打扮雅淡、神色温婉的女子,两人身子隔着有一拳的距离,对方只倒酒、陪聊,绝不做别的多余花样。

酒过三巡,平日里少有饮酒的肖明被灌得面带桃红,衬着那胖乎乎的圆脸挺逗人的,身边那美姬一个劲的往他怀里蹭,这头次进青楼的肖明总是羞涩的躲开,问些旁的问题岔开香艳话题,谁成想那美姬也是个熟读诗书的,和他还谈得挺投机。

「我更衣去,你们随意。」肖阳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抬脚出门,给羞赧的弟弟留出些自由的空间。

待他一出门,崔文康便一把搂住自己身边的女子轻声问道:「你姐妹何不殷勤着些?那可是个出手豪气的。」

「郎君说笑呢。」那美姬咯咯笑了,斜眼一瞟轻声嗔怪道:「谁不知三郎君素有洁癖,黏上去可落不得好,好人,别为难咱们吧。」

那这是在做什麽,大家陪着四郎开荤?若只要开荤,选个合适的侍姬放屋里不就成了,何必如此麻烦?

「三哥是想让她今日勾着我心痒痒的,看得到吃不着。」耳聪目明的肖明叹息一声,推开身边黏黏糊糊的女子侃侃说道:「然後反覆再来几次让我越陷越深,最终不可自拔时,突然『无意中』看到她在和别的客人调笑,说着勾搭我时那同样的话,比如三岁丧母、七岁丧父,被恶毒嫂嫂卖掉无比可怜之类的。」

徐恒宁噗的一口热酒喷了出来,傻眼惊叹道:「你都知道了?」

「啊,然後在我悲痛欲绝时,哥哥会站出来搂着我肩膀殷切的说。」肖明突然侧身压着那娇艳美姬肩膀学着肖阳的语气,语重心长的道:「这些都是逢场作戏,理会不得,得到教训了吧?下次可别再上当。」

「四郎君怎能如此误会奴的真心实意?奴对您的的确确是一见倾心。」美姬捧着心口抬眼凝视对方,顿时双眸一暗泪光闪闪,嘤嘤哭道:「见您一次说几句话便一月不用辛劳,如此美事怎能不叫人真心相许?可如今、如今三郎君才只给了一次订金,若要作罢这可如何是好?」

那梨花带雨的娇弱无助神情,可真是闻者心酸、见者伤心,可那一串说辞却是无比喜乐,连崔文康都是一面觉得困窘一面又跟着哈哈大笑。

「这样吧,原计画还是可以不变的,我会从家里带不少东西送你,咱俩三七开,你三我七,如何?」肖明如此建议,又抿了一口茶水醒醒酒。

「您送的东西都须登记造册退回去呢,这主意行不通。」美姬无奈摇头,只笑道:「就当是念书苦了到奴这里松散松散可好?听闻四郎君善於作诗,若能相赠一两首,奴将感激不尽。」

肖明笑着正想答应,却突然听得木门砰的一声大响。

「作个屁。」肖阳黑沉着脸推门而入,冲自己弟弟吼道:「解试都还没过就弄些淫词艳曲像什麽样!」

「哎,子旿你何必恼羞成怒,四郎不就是比你聪明些没上当吗?」徐恒宁酒喝得较多,又是个喜欢找事儿的性子,大嘴一张就开始爆料,「想当初你十三岁的时候……」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肖阳没等他把话说完一脚就踹向凳腿,立即摔了徐恒宁一个四仰八叉,而後他指了指一堆美姬吩咐道:「去,好好伺候着徐郎。」

说完又扭身直接拽了肖明就往门外走,同时冷声道:「既然这一关被你看透了,那就抓紧时间赶下一场戏吧,早点回去免得你嫂子心急。」

崔文康看着肖家兄弟的背影抬腿便跟了过去,走到门口又若有所思的倒转回来,冲徐恒宁问道:「他十三岁的时候怎麽着了?」

膀粗腰圆的徐恒宁摔了也不觉得痛,爬起来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笑着回答,「还能怎样?被他哥找的青楼女子骗得痛哭流涕呗,这便是肖家的传统,在踏入官场之前先过美色关,可以博爱但不能对不合时宜的人专情,要防着被细作刻意勾搭嘛。」

崔文康若有所悟,又好奇道:「下一关又是什麽?」

「你跟着去看不就知道了,保证回味悠长。」徐恒宁摆摆手,扭身就搂着两个美姬就往内室走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还是别人家结的帐,绝不能浪费了这光阴。

出门一看,那两人居然带着亲卫掉转马头又回了军营,崔文康正疑惑着,却发现肖阳引路去了一个他寻常从不踏足的地方,军妓营。

那地方是供下等兵卒免费寻欢所用的,身为世家子的崔文康哪怕是要饥渴死了也不可能去下等肮脏场所,没想到肖阳居然会带他亲弟弟去旁观。

躲到帐篷後面,肖阳与崔文康各撩开一条缝隙偷眼看去,只见好几条白花花的肉体交叠蠕动,淫声啧啧间或又啪啪作响,地面污渍斑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靡乱气息,正应了徐恒宁说的那句回味悠长。

肖明一脸的厌恶嫌弃,想要倒退一步错开眼去,却被肖阳按住肩头强迫再看,同时还对他低声说道:「若只为性慾而与人交欢,那便是这样丑态毕露,与畜生无异。」

旁听的崔文康简直是惊悚无比,这肖家对男丁成人时的引导也太另类了,就不怕小男孩被吓得不举吗?转念一想,他又总算明白了肖阳的洁癖是从何而来。

正当崔文康扭头出神时,趴在帐篷内侧一浑身血污的女子,因帐篷被他扯开一条缝透了风而有所觉察,一抬眼又正巧看到外面篝火之光映照在他脸上,这军妓顿时生出欣喜之感,挣扎着便起身扑了过去,她踉跄着跌撞出帐篷直接趴在了崔文康脚边,扯着他裤腿就开始手舞足蹈的咿呀乾号,却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

望着那衣不蔽体、披头散发,脸上还带着血痂的肮脏女子,崔文康惊得连退三步,谁成想那女子抓得太牢居然跟着被一起拖行了。

「这什麽东西啊?脏死了,快帮我弄走、弄走。」崔文康只觉得自己跟看了女鬼似的,头皮直发麻,赶紧一面抬腿踹去,一面向肖家亲卫求助。

那女子见他这反应不由神色一暗,微颤着唇,赤红的眼中滚出了两滴泪水,而後便垂下手去再没了一丝祈求旧主怜悯的心思。

她失望、不甘继而後悔,更多的还有怨怼,不过是几句话罢了,自己却被折腾得比死还惨,在被人拖回帐篷的最後一刹,她神色复杂的望向肖阳,彷佛在指控他长得阳光开朗却生了一副恶魔心肠。

「这就是做错事的代价。」肖阳冷眼看着她吐出这麽一句硬邦邦的话之後,便带着崔文康和肖明回了将军府。

崔文康依旧是去肖明院中休息,肖阳回了自己住处,却发现正屋居然一盏灯都没给他留,黑洞洞的可谓伸手不见五指,他不由苦笑,如娘是得了消息在呕气吧。

哎唷,这可如何是好,该怎麽哄来着?如此想着,他手往怀里一揣,捏了捏那在青楼里花重金命人搞来的小玩意儿,笑吟吟的猫着腰摸进了内室。

肖阳摸黑进屋後凭着记忆绕过案几、熏炉、屏风等物,直接往床榻走去,走到半途便觉得有些没对劲儿,凭他那可以夜探敌营摸哨的耳力,怎会听不到呼吸声?再凑近些伸手一探,肖阳顿时脸一沉很想骂娘,居然真的没人,床上是冷的甚至被褥都没拉开,这绝不是半夜起身更衣而是根本就不曾入睡啊。

「如娘?」肖阳一面唤着,一面从竹筒内取出随身带的火摺子,轻轻一甩得了火种後用其点燃灯烛,而後左右一看不由苦笑,屋里确实是空无一人,不仅没人,地上还扔着一摊撕成渣的菖蒲花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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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娇妻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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