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种可能，就是明惠帝做出此举根本没有考虑他与陆府的私情，而是明惠帝亲眼目睹小姑子为求子昏倒，清楚小姑子与姚寄庭闹僵的真相，他觉得姚家行事不够光明磊落，不配再得到这份荣耀。
「静观其变吧。」走到梅院院门前，萧氏才幽幽地道。
陆明玉嗯了一声，心中也是这麽认为，毕竟这事瞎猜没用，只能静观其变了。
楚国公府，回到三秋堂，太夫人单独留下长孙说话，「今晚皇上没给姚家赐菜，你可知晓？」
楚行意外祖母会提到此事，看了太夫人一眼，点点头。
太夫人沉思道：「我就说阿暖她姑姑不像是善妒的脾气，皇上圣明，绝不会无故冷落姚家，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麽隐情。」
「这事与咱们无关，祖母别费心了，早点安歇吧。」二更都过了，楚行有点担心老人家的身体。
他父母双亡，是祖父、祖母将他带大的，如今祖父已经过世，只剩祖母一个至亲长辈，楚行不希望祖母太过操劳。
「怎麽无关？等你娶了阿暖，咱们与陆家就是正经八百的姻亲了。」太夫人笑着提醒长孙。
提到未婚妻，楚行垂下眼眸，没再解释，他是说姚家与自家无关。
「行了，早点睡吧，明早你还得去陆家拜年呢。」太夫人也有点困了，朝长孙摆摆手。
楚行低头告退，太夫人看着长孙挺拔巍峨的背影，再想想今晚的事，对陆明玉这个长孙媳妇越发满意起来。
明惠帝宠爱陆明玉人人皆知，这次陆斩霸道做出替女休夫的稀罕事，明惠帝竟然还肯替陆家撑腰，可不就是爱屋及乌，主要还是给外甥女面子？
陆明玉在明惠帝心里的分量竟然这麽重，那陆明玉嫁到自家，对孙女婿庆王来说便是锦上添花。二皇子瑞王因为生母贤妃不为皇上所喜，四皇子刻薄跋扈，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是不成器的，五皇子如今还小，不管怎麽看，太子之位都是庆王的。
等庆王封了太子，再登基为帝，她孙女便是大齐的皇后了！
眼里精光闪烁，等兴奋劲过去了，太夫人才传身边的丫鬟进来服侍。
大年初一，陆明玉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完毕，领着两个弟弟先去给长辈们拜年。
因为知道楚行今日要过来，陆明玉陪祖父祖母吃完饺子就躲回梅院。
采桑派人留意准姑爷的动静，听说人来了，立即跑进来打趣主子。
陆明玉瞪她一眼，面朝琉璃窗转过去，低着脑袋继续翻看游记，假装在认真看书。
大概过了一刻钟，院子里传来年哥儿雀跃的声音，高兴地喊姊姊。
陆明玉偷笑，不用猜也知道，弟弟肯定从楚行那里收到压岁钱了。
「姊姊，姊夫给了我一个十两的金元宝！」
年哥儿颠颠地跑进来，进屋便熟练地踢了鞋子，爬到暖榻里面朝姊姊炫耀。
陆明玉看看弟弟手里金灿灿的大元宝，笑着逗弟弟，「那你还不快收起来，小心丢了。」
「嗯，我装荷包里。」年哥儿拿出自己的小荷包，十分艰难地将元宝塞了进去，塞得太费劲儿，袖子里忽然掉出来一个小荷包。
陆明玉被弟弟逗笑了，捡起荷包问他，「你到底准备几个荷包来装压岁钱啊？」真贪心。
年哥儿瞅着姊姊手里的荷包却突然笑了，扑到姊姊耳边道：「姊夫说了，这是他给你的压岁钱。」
男娃温热的气息吹得陆明玉耳根痒痒的，一声姊夫，成功地让陆明玉红了脸，看一眼附近的采桑、揽月，她飞快收起荷包，低声警告弟弟不许乱说。
年哥儿一本正经地点头，然後着急地道：「那我去找姊夫了！」他就是来帮姊夫送东西的。
「慢慢走，不许疯跑。」陆明玉不放心地叮嘱弟弟。
年哥儿一边答应一边撒欢跑了。
陆明玉默默坐了一会儿，再次转身，悄悄打开荷包……
又是一只小金马，几乎一模一样，个头也不见长。
陆明玉先是笑，接着微微嘟嘴。什麽嘛，上次送的猴子摆明了就是给弟弟们的，两个小家伙一人抢了一只，平时使唤猴子端茶倒水，要麽出去叫猴子欺负别的男娃，稀罕得不得了，这次送她的小金马，既没有新意，块头也不及他送弟弟的十分之一……
他到底要娶她，还是娶她的弟弟？
【第六十一章送女出嫁】
楚行想娶的当然是她，正月一过，楚国公府就把聘礼送来了，摆了满满一院子，金玉、宝石、翡翠、瓷件、香料、家俱、绫罗绸缎，全都是最上等的，等闲勳贵人家都拿不出来，把二夫人羡慕得眼睛都快红了。
送了聘礼，顺便递上挑好的三个吉日，请陆嵘夫妻选一个。
陆嵘一看，最早的在五月，中间的是十一月，最晚的明年开春。
他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对妻子道：「这人真够狡猾的，摆个明年的日子做做样子，让咱们误会他不是特别着急跟咱们抢女儿，可阿暖会同意吗？那孩子早就盼着嫁了。」
女大不中留，陆嵘试图劝女儿确定楚行能避开那道劫後再嫁，女儿却坚决不答应，非要早点嫁过去，就像对她娘说的，一心想替楚行留个种。
但陆嵘岂会让女儿有变成寡妇的危险？从女儿口中得知淮南王今年入秋会造反，他就开始暗示皇上防患未然。
明惠帝早有计较，找个理由把淮南王的王妃、世子「请」到京城久居，淮南王极其宠爱这个王妃，至少这几年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明年成亲，女儿不同意，冬月成亲太冷，准备起来不方便，那就只能定在五月了。
陆斩不太愿意，奈何去年楚行送的那两只猴子彻底俘获陆家所有女眷的心，朱氏是最满意的，吹吹耳边风就把丈夫哄好了。
媒人喜孜孜地带着陆家选好的吉日，回楚国公府覆命。
距离婚期只剩三个月，太夫人担心长孙「不懂事」，把次子叫过来嘱咐了一番。
楚二老爷也很关心侄子的人生大事，当天就派人精心搜罗一箱子春宫图，送去定风堂。
「国公爷，二老爷送了一箱书册，请您过目。」打发走楚二老爷派来的小厮，魏腾抱着一尺多高的黄梨木箱走进上房，肃容道。
婚期定了，楚行正在草拟喜帖名单，闻言就挑了挑眉，凤眼看向魏腾怀里的书箱。年幼丧父，二叔对他多有照顾，知道他喜兵书，时常送书给他，或是送些他在外面瞧见的兵器。只是随着他年纪渐长，二叔大概是觉得侄子喜欢兵书可以自己买，无须长辈再帮忙留意，便很少再送书过来，今日怎麽一下子送了一箱？
「先放那边。」楚行没有深思，低头继续写请帖名单。
魏腾放下东西就走了，旁人送给主子的书信等物，他未经允许从不过目，因此也不知道箱子里到底是什麽。
楚行大概又写了一刻钟，他才把目前能想到的亲朋好友都记下来，写完查漏补缺，觉得差不多了就放在一旁。
眼角余光瞥见书箱，楚行忽然皱起眉头，想到那年祖母送来的几本艳曲……话本，但祖母送书是担心他不会给她写信，二叔应该不会无故送那种东西。
走到书箱前，楚行打开盖子，却见最上面两本书封上什麽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有过教训，楚行犹豫片刻才拣起左边的那本，打开第一页，入眼的是几段序言。
楚行飞快看过，看完了，神色有些不自在，放下书，他扫了一眼剩下的两摞书册，没有兴趣看，只觉得无奈。
难道二叔觉得他连夫妻行房都不会？他是没碰过女人，但领兵打仗，军营里，将士们休息或喝酒庆功最喜欢说些荤话，他也无意间听到过几句，怎会不明白其中道理？无非钥匙与锁，刀与刀鞘，契合便是。
只是一想到陆明玉娇小的身影，楚行胸口刚刚腾起的一丝燥热立即被担心代替，她受得住吗？
脑海里情不自禁想像，可楚行只能想像出她明丽的面容，其他地方全是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