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江德昭淡笑,穆承芳眉飞色舞,「原来在後院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是这个意思,唔,若我能够把公公婆婆和夫君都攥在手心,整个夫家也就是我说的算了。」

江德昭劝道:「凡事要懂得恪守本分,都是一家人也说不上东风与西风,只是身为女儿家,能够让府里上上下下都和和睦睦的,遇事一条心就已然足够了,别的顺其自然就好。」

穆承芳「嗯嗯嗯」的,也不知道最後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穆老夫人这麽容易被打败吗?当然不会,这一点婆媳两人心里都十分明白,再过一日江德昭等不到穆承芳就知道老夫人出招了,让人去问,果不其然穆承芳也不知道昨夜临睡前喝了什麽,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到了这日清早还打着呼噜,怎麽摇晃都不肯起来。

穆老夫人老神在在的等媳妇来,江德昭一进门就焦急的道:「承芳不知道是不是病了,怎麽就一睡不起了呢?」

穆老夫人淡定的道:「她昨日累得狠了,自然要多睡一些。」

江德昭叹气,「真是那样就好,可也没见哪个姑娘家睡着了还有鼾声,别是鼻子有什麽病症吧?以後嫁了人被夫君听了可不大好。」她一脸关切的望向老夫人,「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早治早好。」

穆老夫人犹疑,穆承芳长这麽大,穆老夫人还从未听说她睡觉打鼾的,这事换了哪个男人家是无所谓,可到了女儿家身上就容易被夫君挑毛病了,有病就得治,不过临去前她很严肃的提醒江德昭,「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花招,有句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江德昭笑道:「婆婆放心,媳妇还想讨您的欢心呢,怎麽可能会逃。」

穆老夫人哼哼两声到底去看女儿去了,倾在女儿的床前听了一阵,果然让人去请了大夫,这麽一折腾就花去了半日多的时辰。

穆承芳睡醒後,放在她面前的是一大碗漆黑的苦药,痛定思痛以後再也不肯睡懒觉了。

婆媳过招了几个来回,婆婆除了第一日赢了个全盘,之後一直是顽固抵抗,不是丢了头盔就是弃了兵甲,节节败退还依然奋勇反抗。

可他们这些官家大户的,哪里真的有那麽多清闲日子让婆媳去斗争呢?

今日里不是穆老爷的同僚来喝酒,明日里就是穆承林的同科来喝茶,後日里祖母、外祖母级别的要为儿女们相看儿媳女婿,再後後日里就是官家太太们赏花赏月赏潘安,再再再後日里又是哪家哪户红白喜事,再过些日子又入冬,官家们开始预备新年年礼了。

十一月穆家依照旧例由二子穆承学主办府内外琐事。

这日穆承林下了朝来没先回自己的院子,去了穆承学处,进门就看到小小的书屋里到处都是帐本、礼单还有烫金帖子,主人穆承学正与白管事还有两个帐房先生、数个小童在统计物品,他一来,众人就停下手中事务。

穆承林笑道:「你们忙,忙完了再让人来唤我。」

穆承学道:「我能有什麽事情好忙的,都是些琐事,今日做完、明日里做完都没有什麽差别,哥哥别走,我们去厅里说。」穆承林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其中一名帐房先生悄声道:「二少爷,你先把送去本家的年礼清点完吧,最迟後日就要起程了,路上还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日,近日的天气怕有大雪啊。」

穆承学已经换了一件外衫摇头道:「哥哥无事不会亲自来寻我,手上的东西不差这一时三刻的,我与哥哥说完事就来。」

厅里穆承林已捧着茶喝起来,穆承学上前笑道:「就要开饭了,不如哥哥在这里用饭?」

穆承林道:「不用了,你嫂子在等我,我就问你两件事,一件是关於那已故的大孙氏。」

穆承学心里一动垂首道:「哥哥不问我都差点忘了,在哥哥大婚之日,孙家来了位夫人说是小大孙氏,有要事要求见哥哥,因当日事情太杂乱,我一时之间忙忘了,到了第二日清早才记起……」

穆承林抬手拦住他的解释,「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顿了顿说:「这事你做得很好,孙家与我穆家早已没了丝毫关联,我也不认识孙家的妇人,更加别提见面了。」

穆承学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穆承林继续说:「第二件事是关於你的前程。」

穆承学喃喃道:「我的前程?」前程两个字似乎含了无数的苦涩,在他心口转悠了千百回,最终只是化成一抹强制的笑纹,「为穆家鞠躬尽瘁就是弟弟的前程了。」

穆承林摇头,「身为穆家的男儿,前程可以有千百种,唯一不能有的一种就是拘身於後院,为自家上下的琐事劳心劳力。」

穆承学猛地抬头看他,不可置信的问:「哥哥的意思是?」

「参加会试入朝为官或是进学院做一名学者,如果你有胆色,更可以去北雍、南厉隐姓埋名做一名商贾,再或者去那海外之地另寻奇遇。」

穆承学浑身发抖,几乎不可自抑的盯视着对方,他没有想到,他真正是没有想过他还能够倚仗穆家,能够倚仗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给他谋取一份前程,能够让这位铁血酷吏放弃成见,为他指出一条明路,穆承学哽咽一声:「哥哥……」

穆承林刚刚走了没多久,穆承尹就悄无声息的从偏门走了进来,见穆承学鼻翼有点泛红,垂头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穆承尹推着他的肩膀,「大哥跟你说了什麽?」

穆承学抬起头来,那充满了希冀的眼眸里隐藏着忐忑,「大哥说举荐我去书院教书。」

穆承尹愣了愣嘲笑道:「你作梦呢。」

穆承学急切的站起来拉着同样是庶出弟弟的手腕,「真的,大哥说了做官、教书或者经商都随我,只要我真心实意且会踏踏实实的做,他就替我安排。」

穆承尹摸着下颔,「他打什麽主意?」

穆承学道:「大哥又不是娘,他不会害我。」

穆承尹冷笑,「他不害你,他只是由着娘断了你所有的前程。」

穆承学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现在他给了我更好的前程,是他亲自来问我,也是他主动提出为我举荐,就算是娘也没法阻挠了。」

穆承尹可没有穆承学那麽天真,只说:「你也太小看我们的娘了,她可是大哥的亲娘,从来只会替大哥考虑。」怎麽说他都不会相信穆老夫人和穆承林会替他们兄弟谋划什麽前程,说不定又是一个困住他们兄弟的陷阱。

原本穆承学在早些年也参加了乡试取得了好的名次,并且满怀憧憬的准备去参加会试,当时穆家的老太君还特意赠送了文房四宝,请了骐山书院的先生每隔三日替他看文章。

穆承学勤奋好学,明白自己的庶子身分靠不了别人,只能自己去争取,所以读书异常刻苦,有了穆承林十五岁就做官的先例在,他身上的担子不轻,总觉得比不过大哥也不能相差太多,考不成状元,考个进士也行,哪怕排名在一百以外、两百之内都足够了,做个文官、买个小宅子就可以把亲生母亲接到身边照拂,比在偌大的穆家屋檐下求生活的好。

可天不遂人愿,临考前一夜,原本冷眼旁观的穆老夫人心血来潮的让人给他预备了补汤,穆承学身子弱,武学是半吊子,那些日子又没日没夜的读书,身子大不如前,乍然大补之下考试那天就鼻子流血,硬撑着去考试,半路就头昏眼花直接倒在考场上,名落孙山。

穆老太君专门请了大夫给他看视,安慰了大半个月,穆承学不死心,隔了三年再去考,碰巧那一次朝廷大抓舞弊案,他不知为何受了牵连,从此心如止水直觉自己没有官运。

後来穆承尹不信邪也去考,都是到了会试之时就飞来横祸,两兄弟深思下才开始觉得这事有猫腻,再想起那一碗坏了穆承学官路的补汤,至此之後就恨上了穆老夫人,连带着也觉得穆承林这大哥冷血无情,由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残害庶出兄弟。

两兄弟苦着脸思索穆承林的目的,最终还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反正我不会留在盘阳城,大哥再有能耐,也不能远隔千里的去害一个已经对他没有威胁了的兄弟,何况我说我想教书,教得再好、名望再响亮也没法继承穆家的家业。」穆承学拍了拍穆承尹的肩膀,「我走了,娘就一门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你要多几个心眼。」

穆承尹笑道:「我?哥你就别操心了,娘现在烦恼着怎麽调教大嫂呢,哪有心思管我,大不了我再等几年,等手上存的银钱够了我就偷跑出去,天大地大还怕离了穆家就混不出个名堂来吗?」

两兄弟各有的思量,穆承林也大概可以猜出一点,不过他并没有害兄弟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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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太给力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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